长乐一扇柄拍至桃花额头,教她灵台一痛,双手紧忙缩了回去。而他身子则翩然一侧,转瞬便到了后窗跟前,那洁白的衣角依然在上下翻飞,这便要优雅地钻窗而遁。
神曲见其战意全无、谨慎至斯,连忙错身阻拦,若在此处跑个没影,即便翻遍整片岛屿也是难寻。
令人诧异的是,此人只是靠近了后窗,整个身形便停滞下来。不待神曲去拦,他已回过头一把将神曲甩到挂满纱帐的雕漆床柱子上,顺带着将这张精致漂亮的木榻压了个瘪碎。
只见他看着不急不缓的桃花笑道,“我给你个弥补神魂的法子,再替你杀了他,如何?”
没想到竟能顺手又布一层禁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他这是有多久没有被人阴过了,这么久的蛰伏盘算终究还是被人钻了空子,还是这么个浅薄的小丫头。
桃花眼珠子转了转,看着是在思考这话的可行性。她只是稍稍想了一想便道,“不如咱们联手,杀了他们,抢了冰琉璃。”
桃花说得轻松,好像在讨论一只母鸡要讲究怎么个炖法。
“哦?”长乐咂摸过味儿来,这是彻底被人阴了。这种感觉真是似曾相识,又令人讨厌啊。
这世道……好人不太多,坏蛋总不缺。
“咔嚓!”
神曲自那些零零碎碎的木茬纱帐当中站起身,满头乱丝勾满了木屑纱线,方才那一下于他而言算不了什么,徒增声势罢了。
即便听见了桃花的说辞,他也像是没听见一样。
他十分平静的,用与往常无异的简单直接的想法判断起来。再让桃花磨蹭下去,兴许今日走不出恶地。
“用阵,困住他,”神曲阴沉沉说道,随即整个人重又飞蛾扑火般同长乐打在一处,“快布阵!”他催促着。
可惜懂阵的只她一人,否则也不必让他出头,此刻神曲的心里,与其说是忌惮与愤怒,不如说是古井无波。
平日里桃花同他耍心眼斗嘴仗,总能令他气上一气,全因那些琐事关乎切身,一时转不过弯来。如今她讲这话,实在不切实际,听了也全当笑话而已。倘若……倘若他当真被杀,也并非不可接受。
性命于他而言,不过是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没有什么挂碍,不像桃花有娘要见而不得不拼尽全力杀了孟尝,也不像孟尝身怀抱负而不得已搜罗天下秘宝只欲多活几年。
他只要做好当下,便像是在活着。
桃花并未立刻响应,而是在神曲受了点不影响赶路的重伤之后终于行动。她右脚脚底顿生一层水意,法则如波纹一般层层向外荡开,阵纹摇晃而汹涌地铺展开去,一朵朵桃花状的青紫轨迹在其中潋滟盛放,看去好像淌在地面上的一张流动的画儿。
“困阵,”桃花生怕长乐有什么多余的担心,笑嘻嘻地解释了一声。
这阵法也讨厌,长乐不爽地眯起眼睛,这种路数也觉得似曾相识,总觉得像是吃了屎一般。
他猛然看向桃花,“你是神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