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听到风清安开口说话,原本都在议论以何种方式能够暂时困住鬼国之主,或者是稍稍阻碍其行动的诸多天骄,纷纷向风清安投来目光,一位玉面桃花,自带三分风流气的青年,打量风清安。
因为是星宿道真传花青鱼带来的人,所以也没有人质问风清安是否可疑,但也没有过多询问,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之后,就不再关注,大事为重。
主要是风清安此刻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生出结交之意,虽然身形挺拔,五官若刀削,可脚步虚浮,面无血色,苍白发青。
花青鱼懵懂无知,以为这是风清安为了应付一头鬼王,身受重伤,损耗血气所致,可是在场天骄,以男者居多,哪能看不出来风清安如此模样,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分明就是沉迷于美色之中,精元损耗过重所致。虽说修行中人,并不忌讳此事,可是只要意识力尚可的修士,都知道节制,绝不会将自己折腾到如此地步。
风清安这副模样,就算是星宿道真传领过来的,在场之人也基本将他当做一位无足轻重的人物——修行求道,却连区区美色都无法抵御,能有什么成就?
只有真正见识过风清安异象的虚无天真传靳无影,才稍微有些诧异,不过却没想到,风清安开口就是石破惊天之言,说他们的一切谋划与算计,全都是在白费功夫。
“南华陆洲,无名散修,风清安。”
风清安知道自己现在这副的浪荡纨绔公子的模样有些难看,但事已至此,也无退路,面色泰然,拱手施礼。
“散修?”
出声询问的风流青年当即嗤笑一声,也不看风清安,而是看向将他领进来的星宿道真传花青鱼,
“花真传,这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家伙?未免也太不老实了,都到这里来了,还跟我们遮遮掩掩。”
“我还没有见过有一位散修,能有道友这般体魄。”
一位模样看似稚嫩,脸颊还有绒毛未退的稚童开口,声音清脆,真如稚子般。
他们的反应就与初见风清安的花青鱼与靳无影一样,哪怕风清安身上有浑天宝玉遮掩。
可是根据他举手投足时,对周遭事物造成的影响,周围灵气的流动,依旧可以大致判定他处于哪一层次。
即便有秘宝神通遮掩,但只要还在呼吸,还在汲取炼化周遭的灵气,甚至只是在走动,就必然会对周边的事物造成影响,而对周围产生的影响与改变,就可以用于推断,于细微处见真章。
风清安即便是纵欲过度的浪荡公子模样,可是在他行走之间,那些自然而然向他身体涌去的灵机,却是骗不了人的。
就像是那些武道蛮夫,在最初锤炼体魄之时,能比同龄人吃得更多的人,天赋一定就更好,若是在练武后,还如大家闺秀一样细嚼慢咽,这样的人,习武也难有成就。
修士餐霞食气,自然不会如那些粗鄙蛮夫一样,比谁吃的多,一呼一吸之间,所能吞吐的灵机,才可以从侧面反映出一位修士的境界与修道天赋。
境界高深,天赋卓绝的修士可以装成修为弱小,资质拙劣,但反过来就不可能了,弱小可装不出强大。
“他没有骗你们,他的确是散修,修道天赋很好,不过可惜,机缘差了一些,走错路了。”
花青鱼想都没想,直接站在风清安面前,为他背书,人是她带过来的,这些家伙在质疑风清安,同样也是在质疑她。
“修道天赋好?有多好?”
花青鱼不说话还好,可是堂堂星宿道真传,夸赞一名在场谁都没有见过的人天赋极好,顿时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一位面色清冷,好似玄冰雕琢而成的女子开口,锋利的眼神就如同利剑一样,落在风清安的身上,竟然让他感觉脸颊生疼。
这位女天骄对他并没有多少善意。风清安能够感觉得出来,其眼眸深处似乎还蕴藏几分鄙夷。
不过风清安也能理解,谁让他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位不知节制的酒色之徒。这种情况下,被鄙视很正常。
“能够让花真传开口夸赞之人,想必天赋卓绝,定然是仙宗大派道子一流,不知兄台可否让在下见识一番,开开眼界。”
以玉簪束发,身穿白衣,外罩青衫的风流青年,似笑非笑地打量风清安,似乎是期待,又似在阴阳怪气,让人拿捏不定他的态度。
“风清安,把你的脉象显化出来,不要客气,让这些眼高于顶的家伙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天骄。”
花青鱼也看向风清安,隐隐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之意。
“你想要跟这些家伙平等交流,就要展现出你的天赋,不然伱说的话,他们根本不会当做一回事。”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风清安的耳畔就响起了花青鱼的声音,这是只有他一人能够听到的神念传音。
“嗯,我知道。”
风清安顿时会意,他作为初来乍到的外来者,想要进入到一群道门天骄的圈子里,就要拥有可以与他们平等对话的资格。
这资格既不是师门背景,也不是所修功法,更不是手中的神兵仙器,而是他们能够凌驾于同门修士之上,站在同代前列的天生体质与才情天赋。
如何能够展现出一位修士的天赋资质?
对于已经开辟过仙脉的修士而言,没有什么比开辟仙脉时,演化而出的异象更能简单直接地证明自己了。
异象的演化不单单只看一名修士的天赋体质,修士后天的努力同样占有相当大的比重,不乏有天生凡体的修士,通过凝气境界的积累,演化出上三品脉象,甚至是一品。
天骄之所以是天骄,不单单只是因为他们生下来的起点碾压了绝大多数人,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后天的努力上,同样超越世间无数修士。
幽冥天下
对于自己以《六阴幽天仙经》修炼出来的仙品异象,风清安格外自信,因为在他之前,即便是仙经的开创者,哪怕是后来那位阴魂宗的开派祖师,都未必练出了一品脉象。
可他却以此练出仙品,超越练就此法的所有修士,这绝对是这一修法的后来者,无论如何也无法翻越的高峰。
毕竟拥有修出仙品异象资质的修士,谁会修炼这种邪门歪道的仙经?那就是自毁前程,也只有他这种已经拥有了不朽,不把寿元当回事的家伙,才会如此肆意妄为。
灰黑的雾霭悄无声息地浮现在风清安的周围,隐有芥子纳须弥之意的小乾坤阵法内,雕梁画栋之上的金龙玉凤,紫金香炉上的威武狻猊,八折玉屏中的托桃仙人……清气蒸腾,玄光弥漫的诸多宝器,顿时蒙上了一层暗影。
仙灵神兽,变得凶神恶煞,慈眉善目的福禄仙人,也变得阴鸷森然,这处独立于鬼城的小乾坤,顿时化作了一处恶土,比万鬼穿行的鬼城街道都更为凶险。
“花青鱼,你带回来了什么人?”
好似稚童般的修士被吓得哇哇大叫,还有几分婴儿肥的小手轻轻一招,明晃晃金灿灿的细绳便出现在他的手中,仙光弥漫,如龙似蛇,绕体飞舞。
“鬼修?”
好似冰魄化形而成的女修秀眉微蹙,淡红薄唇微张,一道玄光飞出,化作一柄晶莹剔透的冰玉飞剑,悬于她的身侧,洒下点点冰晶玉屑,超尘脱俗,如剑仙下凡。
“你是人是鬼?”
原本脸上还挂着几分琢磨不透笑意的青年天骄,此刻也笑不出来了,神情紧绷,面色凝重,伸手往袖中一掏,便取出了一件怪模怪样,内有火光闪现的玉罩,其中隐隐有龙吼声响起。
“你们干什么?想要在那位鬼仙的眼皮子底下打起来吗?不是你们要求要看的?这就是风清安修出的异象!”
花青鱼也被风清安所展现出的异象吓了一大跳,风清安第一次向他们展示的时候,可没有眼下这般气象。
唯一有所心理准备的,就是已然隐入虚空之中,不知躲藏在何处的虚无天真传,不过这家伙也是颇为心惊。
他知道风清安很是不凡,隐藏了不少,但却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如此恐怖,这里可是他们一群天骄联手布置的聚集场所。
因为处于幽冥的鬼仙之国中,所以他们很是下了一番心思,甚至考虑到了发生最恶劣的情况,能够留有一定的时间余地,让他们有机会使出隐藏的手段逃走。
可这处他们为自己准备的主场,此刻已经变得格外陌生,原先留下的布置虽然还有所感应,但仿佛相隔了极为遥远的距离,难以触动。
“这就不是人能修出来的异象!”
手托火光石罩的青年修士,死死的盯着风清安,只要有一点不对,他就会将手中的石罩砸出去。
不过他虽然对风清安警惕万分,可是有一点,他却是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家伙修出的脉象品级确实是高得离谱,单纯的一品二品都不能涵盖了,这恐怕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仙品。
“所以,我说风清安走错路了,你们都不听我讲话的?”
看到这些家伙都被长辈赐下的仙兵秘宝全都给掏了出来,花青鱼也有几分恼怒,一缕星光从她的头顶升起,随后徐徐展开,化作一副无与伦比的辉煌画卷。
苍茫浩大的气息顿时从其中扑面而来,那是一方无垠而又广阔的黑暗星空,点点繁星在其中闪耀,万古不朽。
“我警告你们,风清安是我预定的开山大弟子,你们谁要是敢伤了他,我跟你们不死不休!”
金丝长发在星光下舞动,屹立在万古星空画卷之下的少女,浑身流光溢彩,散发一股强大的逼人气势。
包括那位青年修士在内的三名修士,看着悬于少女头顶上的星空画卷,十分自觉地将手中的仙器秘宝收了起来,关心起了更值得关注的地方。
“开山弟子?”
虽然风清安只是“小小”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天赋,可此刻在场的众多天骄,看向面色依旧苍白,气血极度亏空,与刚刚相比,变化并不大的风清安,眼中的神色已经完全不同。
“什么意思?”
似万年玄冰雕琢而成的女修眉头一皱,意识到了什么。
“喏,你们也看到了,风清安现在练的,就不是我们人族该练的法,所以他已经决定要散功重修,并且拜我为师了!”
金发少女看到这些在她的“淫威”之下,终于收起了过激反应,能够老老实实听她讲话的众多天骄,顿时略微有些得意的双手叉腰,向他们宣誓自己对风清安的所有权。
“散功重修!?”
无论穿着打扮还是模样,都好似十岁稚童的修士惊呼一声,看向风清安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之色。
“你真的有这打算?”
“我确实有散功重修的打算,不过我还没有决定要拜入星宿道。”看书溂
风清安顺手收起幽冥天下,随后纠正了某个贼心不死的家伙,试图浑水摸鱼,蒙混过关的发言。
“风清安,我都这么维护你了,你不感激涕零,当场拜我为师也就罢了,居然还落我的面子,下次我再也不帮你了。”
花青鱼看见毫不留情拆台的少年,脸色顿时一垮,有些恼怒的收起头顶的星空画卷,双手抱胸,气鼓鼓的走到一旁,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我已经选错了一次,岂能再错第二次,修行求道,不是儿戏。”
风清安神情严肃,虽然已经获得了永恒与不朽的他,在理论上拥有无限试错的机会,但这点,不能暴露在人前的。
“风道友说的极是,我辈众人,修行求道,唯有挑选到最合适的路,才能够走得更远,若是如道友眼下这般,选了一条绝路,断路,道友还有幡然悔悟的机会,可是这世间绝大多数修士都没办法再重选了。”
听到风清安说的话,青衫白衣的修士眼睛一亮,再也不复先前的冷漠与抗拒,变得颇为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