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予棠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面前紧闭的房门,屋里雾蒙蒙的光雾拢着顾予棠深邃冷峻的脸庞轮廓,非但无法柔化,还愈发硬挺。
他两片单薄的嘴唇平而直地抿着,以至于看着有些薄情的冷硬弧度。
过了好一会,他才像调整好思绪,终于动了动薄唇,开口:“阮淮,开门。”
他声音不高不低,但足以让屋里头的人听得到。
终于,屋里传来细微的动响,像是不小心绊到了什么,小半晌后,门总算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阮淮像是刚被吵醒,头发软软地胡乱垂在脸边,只穿着身宽松单薄的棉衣,松松垮垮地挂着她清瘦的骨架。
屋里的光雾清莹莹的,好像筛沥过一层层的杂质,照着阮淮奶糖般的肌肤,格外干净白皙。
阮淮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细密纤长的睫毛微垂,带着明显的困倦,好像还没看清楚出现在门外的人是谁。
顾予棠盯着她,从头打量到脚。
阮淮实在懒,连鞋子也没穿就过来开门了。
她的脚趾也很白,脚尖微微翘着的样子。
终于,顾予棠重新抬起眸,缓缓地说:“婆婆要我拿给你喝的。”
阮淮眸子水蒙蒙的,很困很困,就只是用眼皮撩了一下,算是瞅过他一眼,轻声说了“哦”,然后伸手去接他手里的汤碗。
但是顾予棠并没有松手,以至于阮淮软热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指。
阮淮却没有像之前一样得寸进尺地黏上来抓顾予棠的手,她把手指松开了,没什么反应地看他。
顾予棠平静地眨了一下眼睛,回神过来,把汤碗递过去,又淡道:“婆婆交代了趁热喝。”
阮淮点点头,再次伸手接过了汤碗,腾出一只小手,要关门。
顾予棠却像是看不懂她的意思,仍然挺直地站在原地,半点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僵立了须臾,顾予棠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说:“现在喝完。”
阮淮什么也没说,微微仰头,端着碗喝完了,然后把碗还给了顾予棠。
顾予棠接过了空碗,看到阮淮的小手软软地抓着门沿边,再抬起眸,和阮淮静软的眸光触碰,但阮淮还是没有什么话想要跟他讲的样子。
他终于缓缓收回眸,平静地转身走了出去。
随着他的转身,门也随之被关了上去。
阮淮站在门内,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地上凉而微微并拢的脚尖,眼梢垂下来,裹挟了漂漂亮亮的莹白柔光。
脑袋轻轻抵着门板,缓慢地呼吸了一会,瞳眸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有清楚感觉到了疼,于是闭了闭眼睛,鼻尖轻微地动。
阮淮好像在千万次的失重中抛光了所有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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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还未亮,木窗外雨露声啪嗒啪嗒,阮淮渐渐被吵醒了。
她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轻轻推开窗,院外的雨已经停了,但是雾气又湿又重,看不太清楚什么,只能大概看到屋檐底下的木柱被淋过,潮湿的竹木味道淡淡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