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西扬平素里很爱跟阮淮开玩笑,但在这件事上却表现得很绅士,他并没有问只字片语关于这个孩子的来历,就只是在阮淮发呆的状态下写了两份药方,拿给阮淮,“你仔细看一看,你想选哪一个,我帮你抓药。”
阮淮看了看湛西扬,缓慢地点了下头,接过了那两份药方,低着头看药方上的说明。
一份是安胎药,另一份,是落胎药。
相当冗长的沉默过后,阮淮把药方小心折好,还了回去。
湛西扬耐心问道:“想好了吗?”
阮淮平视着湛西扬,讲话的语气也很和缓:“想好了。”
阮淮抿了一抿唇,然后接着讲,“都不选吧。”
阮淮没有告诉湛西扬为什么,也不打算要解释什么,跟湛西扬道了谢后,随后便起身离开了医馆。
从医馆出来后,阮淮慢吞吞地走在街上。
这两日陵江的天气愈发闷沉了,烈阳照下来,让人觉得有些许的不舒适。
经过花街时,阮淮被吸引得驻足停下来,她精挑细选了一盆花,带了回去,放在她的窗台上。
阮淮试图让自己和寻常一样,她把院内收拾了一遍,又整理了房间,给自己准备了晚饭。
阮淮让自己看起来忙碌一些,让自己无暇去胡思乱想。
但最后把做的事情都做了,一个人蹲坐在房间门口的门槛上发呆,终于不得不低下头,默默地注视自己的小腹。
过了一会,阮淮有些僵硬地伸出小手碰了一下腹部,平平坦坦的,并看不出来有任何怪异之处。
阮淮又很小心翼翼的把小手放在腹部上,轻轻地摸,摸了一会,手心开始渗着细薄的汗珠。
她内心抗拒又不安,整个人好像被浸泡在一片软烂的沼泽地里,深深的陷落,无法抽身。
阮淮一直就觉得自己算不得是一个脆弱的人,可这会儿,因为这么一个事儿,害怕了。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蹲坐在这里,独自面对着这份措手不及的彷徨迷茫。
湛西扬对自己说的话一遍又一遍清楚地敲打着自己,让她没有办法选择忽视。
大概是蹲坐了半个时辰后,阮淮终于感觉到些许凉意扑面而来了。
阮淮吸了吸鼻子,从门槛站了起来,本想回屋里的,刚迈进半步脚,冷不丁想到了什么,阮淮又转身往书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进了书房后,阮淮站在桌前,呆呆地垂着眸子,认真地想了很久,把格子打开,取出了放在格子里的那一封书信。
阮淮在桌案边角坐下来,抵靠着桌角,微微低垂着脑袋,把信封打开了,目无表情地读这封信。
阮淮默默地读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把信纸揉成一团扔出去,埋头抱紧了自己,细瘦的肩膀微微发抖着,闷头哭:“臭弟弟……”
压抑了两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分崩离析。
阮淮找不到很好的抒发点,也自以为不会再为顾予棠哭,可是此时此刻,阮淮想着顾予棠这个名字,又难过又无助。
因为这是她从未设想过的意外。
因为这是顾予棠带给她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