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天下震动,江湖纷『乱』,似乎是那预言中会带来浩劫的魔终于降临了。
三千正道精英集并前往京城封禅台,归来却不过寥寥几人,玄苦断了一臂,九重山董掌教死,眉间一点山掌教花长阳,这位老牌的传奇也是重伤而归,吐血闭关。
风神山前去的两位长老皆是无回,其余的一些各门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皆是魂归黄泉路。
大周神武王,极恶之名,天下皆知。
他从北地的京城冉冉升起,手握浮世天罗,背后若隐若现着诡异恶魔虚影,仿若暴君俯瞰着整个大周的版图。
而曾放言而出的“烟花三月,江南道,天上白云城”迎娶那魔门女王“血仙子”的消息更是传的到处都是。
这是何等狂妄?
他远离可北地,南下,便是不怕一路上这全天下的豪杰群起而攻之?
他已入邪魔,又杀伐三千,与正道结下了死仇。
而手中握着的那颗“浮世天罗”,则又使得所有渴求力量的人觊觎不已。
四不言恶魔之名,使得便是寻常人听闻了也敬之远之。
若是盘踞京城,在他自己的地盘,或许还是无恙。
但他居然扬言要南下。
新年刚至,这江湖便是因一人而动『荡』了起来,各方群雄皆是汇聚往江南,江南道的群豪们更是在胭脂桥畔的大光明山庄开始了“武林盟主”的筹备,邀请,选举。
时间紧迫,争分夺秒。
——
转瞬,深冬已过,初春时节雨纷纷,却若江南的牛『毛』绣花,而是带着特有的冷冽,像是死去的雪的精魂。
京城最繁华的东方之地,乃是权贵所居,寻常百姓无法入内,而若是漫步在此,常常可见朝中大臣,而黄上将军所居也在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座地处清幽的豪华府邸,三边环水,由拱桥相通,此处曾是某位贪官花费重金购置,并准备搬迁的屋子,但却不想还未能享福,就是掉了脑袋。
如今这样的一座府邸却是迎来了它的第一任主人。
“牌匾放高一点,再高一点,瞧你那笨手笨脚的模样。”
木梯上,灰『色』麻衣仆人正在安放着黑底金字的长匾,匾中由丹青圣手亲笔所书“神武王府”是个大字,他似乎是『摸』准了这位王爷的心态,所写的霸气万分,却又落地沉稳如万钧之鼎落地而站。
梯下则是另一个管家打扮的男人,正绕着木梯走着,看着角度是否有哪处不对,若是不对了,他就立刻出声呵斥,眉飞『色』舞。
而此时,远处却是出现了一道穿着普通青衣的男子,他也没撑伞,只是披散着头发在雨水里走着,左手握着街头的十几文一壶的酒。
那管家看到这男子往这里走来,便是皱起了眉,这城东的权贵地带岂是任何人能来的,回头他就去找找此处管理治安的官员,这等酒鬼能进入,若是发起酒疯,伤了哪家贵人,那真是万死莫辞。
想着,他就冷哼一声,撑起一把伞走了过去,要去赶走这个布衣酒鬼。
雨水『迷』离,如雾如帘,隔得远了自然不清。
那管家正欲开口,但看到那男人尚且年轻的面庞,以及熟悉的模样,顿时将快出口的话生生憋了下去,然后挤出笑容,鞠躬道:“王爷,您回来了。”
夏广点点头,看看这处刚来了三两日的新宅子,虽然更大了,更富贵了,其中物品也是奢侈至极,就是配着的侍女也是气质卓绝,但他却是没什么特别开心的。
之前定做的黄金棺材早就完毕了,放在主卧中,午夜之前,他便会躺入这不会被岁月侵蚀的棺材之中,待到时停时间过去了,才会爬出来,如此倒是养成了夜猫子的习惯。
江湖上,他虽然名声极恶,但在大周却是有着“国之神柱”的名声,所以百官都是前来祝贺乔迁之喜。
走过大门,看了看侧屋之门甚至无法关闭,其中堆满了礼物。
侍女们盈盈而拜,柔声喊着:“王爷。”
管家亦步亦趋,紧随在这位年轻的王爷身侧,他真是有些搞不懂这位名满大周,恶名满江湖的神武王。
当初前来时,他还心中忐忑无比,觉得这位该当是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甚至会吃人的巨人,但见到了,却似乎只是个慵懒的富家公子,又是处了段时间,更是发现这位神武王平和的很,天天也不待在屋内。
有时拎着个桶,扛着钓竿,去往附近的湖畔钓鱼,钓到鱼了却也不带回,只是当场放掉。
有时又是穿着便装,独自前往京中的酒楼,喝些酒,可是每当他到,那一层酒楼必然清空,再无一人。
所以,他就不去了,改为街头随意买些酒。
期间也有些“『毛』贼”潜伏过来,似乎想要盗取府邸中的什么,但通常都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只因为这神武王府邸之中,那位未来的王妃实在厉害无比。
甚至她带着的几位侍女都似乎在江湖里名气大的很。
除此之外,那数十名护宅家丁都十分厉害。
其余府上家丁都是四处走来走去巡逻,而自家这些人倒好,都是坐在某一处,盘膝闭目,待到了更换时间才起身。
原本这管家以为那些护宅家丁是在偷懒,但自从有一次看到其中一人身手之后,便是彻底无语。
那是一天深夜,王爷不在,而偷袭的小贼似乎是用将雷火堂秘制的惊天雷隔着院墙丢了进来,想要声东击西,入屋盗窃。
但是那数颗惊天雷还没落地,便是被几枚铜钱直接打飞,在半空爆开,同时,那炸散的火光里,原本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护宅家丁张三,甚至便如一道风般席卷了出去,贴着墙整个人如鬼魅般,顺着惊天雷飞入的地方窜出。
没多久,院外有多了几具尸体。
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这是管家印象最深的四个人,张三的暗器,李四的铁拳,王五的断剑,赵六的腿,在管家眼里几乎是无敌的代言词。
而除了这四人,护宅家丁还有二十二人,管家只是没看他们出过手而已。
血仙子并没有和夏广同房,她只是在钻研那颗“浮世天罗”。
夏广对这位未来的联姻对象并没有吝啬,何况便是她参透了这浮世天罗的秘密,获得了九门绝学,他也无所谓的很。
红尘之境的人,他若是真的出手,连一根指头都不用动,喷口盐汽水就够了。
梅铃终于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位神武王只是神『色』幽深道:“想做天下人之敌,杀得三百万,伏尸遍野。”
便是这位魔门的女王也有些悚然了,她疑『惑』的看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男子,“你和这个世界有仇?”
“没有仇。”
“那又为何?”
“你站在我这边,就不要多问,不愿站在我这边,那我也不介意多你一个敌人。”
夏广坐在那红纱的女王面对,手则是拨弄着桌面上青瓷的精致酒壶,似乎酒远比眼前这个女人更有趣,更值得赏玩。
三天后,血仙子就不告而别了。
她很识相,没有带走“浮世天罗”。
她是魔门的女王没错,但她不是个杀伐的疯子。
她可以杀人,但做梦也不曾想过“做天下人之敌,杀得三百万,伏尸遍野”。
但是观看“浮世天罗”本就是一种恩赐,所以她又留信一封,说“欠君一个人情”。
这样的人情弥足珍贵。
但是此时春寒料峭,夏广直接投入了火炉里,看着那纸张很快燃起,又被那灼热的红兽吞没,升腾起若有若无的暖意,旋即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