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三笑停顿了片刻继续说道:
“奈何却无头绪,直到火麒麟出现在天下会,老夫知道变来自于天下会。
在此之前天下会就以进入老夫的眼中,因为气运牵引,特别是风云二人,可离时机还差很远。
那就一定不是风云二人。
在无双城,雄霸胜剑圣,当时老夫也怀疑是雄霸。
但直到拜剑山庄时,老夫才确信,那个引变的人就是你,帝上公子,一个自称是雄霸师傅的人。
老头子我就知道你将会是我最大的敌人!”
王长空似乎解开了些许疑惑对笑三笑微微颔首道:“多谢!”
笑三笑还以抱拳道:“不必客气。”
话音刚落王长空身的气势猛然暴增!
以他的肉身为中心狂暴的骤风朝着四面八方呼啸而去,起初地面上的沙土石子之流都是缓慢的朝外挪动。
随着王长空的气势越来越强,那些沙土石子直接飞了,起来向着四周激射而去。
砰砰砰!
很多碎石都击扛在了骆城的城墙之上,强大的冲击力直接穿墙而过留下了一个个指粗的小洞。
而那漫天的沙尘全部被卷到了天上,在王长空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灰色龙卷。
风吟宛如虎啸巨大的龙卷来回扭动,随着吸力的快速增强,整个骆城之中的物品都被席卷到了天空之上。
就连天空之中的层层白云,都被骤风撕扯成了残云。
十八条淡金色神龙穿插在灰色龙卷中,哪里还有神圣出尘的美态,有的只是灭世般的怒吼。
到了笑三笑这般境界,就算不用眼睛,光用自己对气息的感知也能够将周围的场景清晰的呈现在脑海之中。
此刻,笑三笑就闭着眼睛,静静感受周围的每一丝变化。
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毕意若他全力释放威压这方天地同样会愕然变色。
突然,笑三笑的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他发现,王长空动了。
笑三笑一动不动,他在施展邪王十劫的时候,王长空没有动,他自然也要信守承诺。
强悍的魔气冲天而起,隐隐间和那漫天飓风金龙呈分庭抗礼之势。
与此同时,王长空也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平淡至极。
“此乃本座修习的大力掌之降龙,你若接住,本座认输。”
话音落下,接天连地的飓风似乎有片刻的停滞,随之十八条金龙从飓风中飞出。
“嗷呜~~~”
金龙携带者足以嘶天裂地的龙卷,冲向魔气。
笑三笑勉强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强忍着双目的疼痛看着那些俯冲而来的金龙。
没有兵器的加成!
但即便如此笑三笑依旧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来自心头的恐惧,以及来自大邪王的恐惧。
这种感觉让他错愕!
但马上那种错愕的感觉变成了恼怒,最后变成了滔天的怒火。
他可以死,可以被一剑斩断头颅,也可背轰碎成渣,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承受恐惧的感觉。
“啊!”
他仰天怒喝,身上噼啪作响,通体覆盖的黑雾宛如沸腾,剧烈的激荡了起来。
笑三笑猛然将大邪王朝着那金龙抛去。
呼!
大邪王裹挟着笑三笑滔天怒火呼啸而去。
在距离第一条金龙还有数丈距离的时候,一条条漆黑的触手从大邪王上蔓延出来。
王长空面无表情的伸出一根手指朝着大邪王轻轻一划。
嗷!
天地嗡鸣间,金光大放,金龙怒吼咆哮。
将方圆百里之地照耀的恍若骄阳初生。
嗖嗖嗖!
无数凌厉的金光从金龙口中喷出,划破长空直朝着那些漆黑触手飞去。
这一次没有任何的阻挡,一条条触手断裂在金光之下,掉落到地面之上重新化为魔雾消散在天地之中。
王长空再一指,朝着大邪王轻轻一弹。
嗷,嗷~~
第一条金龙崩散,第二条,第三条……
金龙,飓风,触手,魔气,纠缠在一起,碰撞,湮灭!
“铮~”
潮汐中,大邪王哀鸣一声倒飞了出去,直接插在了笑三笑的脚下。
“这是你的刀,莫要轻慢了他。”
笑三笑一步踏出没入地面两尺余的大邪王被他震了出来。
“既生恐惧老夫要你何用!”
大邪王被笑三笑吸入了手中。
笑三笑双臂之上肌肉隆起,衣袖生生撕裂,而大邪王被一把折断。
王长空的眼睛越来越亮,目光之中较从前也多了几分赞许之色:“本座就知道,你这般人是不会被区区把刀掌控的!”
笑三笑将大邪王的碎片丢到两旁,不顾浑身来回翻涌的魔气,大踏步的走向王长空。
当他走到王长空身前十米时脚步,那张布满了半月纹路的手掌微微有些颤抖。
似乎有一股他无法压抑的力量正在汇聚到手中。
“老去这四千年的修为全都聚集在这一掌上,我知道你的剑在道,让我看一样,你出剑吧。”
王长空点了点头缓缓降落下来,不知被被抛到何处的无双剑化作流光飞来。
出现在王长空手中。
这一刻风停了。
铺满了整片天空的残云也逐渐消散,朦胧的月光犹如银沙般顺泻下来,为大地披上了一层洁白。
“杀!”
两人同时暴喝声,身形条然交错!
呤!
并没有想象之中的宏大场面,甚至连一丝的异象都没有出现。
这一剑并不绝艳,那一掌也并不惊惶。
交错而过的王长空手中已无剑。
同样,交错而过的笑三笑也再无掌。
因为他的那只手在短短的碰撞之间化为了点点血泥,彻底搅碎在了虚空之中。
嘀嗒~
笑三笑的血滴落到了地面,很快就成了一条蜿蜒的血流。
王长空站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过身来走到那柄断裂的刀前俯身将其捡了起来。
“我满足了你的愿望这把刀赠我如何?”
笑三笑起初并没有说话,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断裂的手腕处。
突然一下子瘫坐在地上,随手抓起一把杂草覆盖在了伤口上,冲着王长空摆了摆手。
王长空拎着断刀来到笑三笑身前,亳不嫌弃满是血污的地面,也坐了下来。
笑三笑的脸上重新恢复了曾经那一抹和煦的笑容。
他指着断刀,说道:“赠你就赠你,不过你须先借我用!”
王长空默默的将断刀递了上去。
笑三笑接过刀,一把捅进了自己的心房!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满脸释怀的说道:“舒坦。”
说着他将刀还给了王长空说道:“我还有一些时间,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王长空点了点头说道:“我也还有些时间,我愿闻其详!”
因为伤口的疼痛,笑三笑的笑容变得有些难看,但他还是勉强撑起身子盘膝坐好,幽幽的说道:“我的故事很长,若是讲不完还望你多多担。”
人的一生很长!
长到无法用语言和文字来叙述清楚。
百年时间匆匆而过,人们几乎已经习惯了遗忘。
或许,曾经有过承诺,曾经有过梦想,这些事情终将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可笑三笑不同,他能够将自己的一生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活的够长,所以他不必去争一朝一夕,他拥有足够的时间去回忆。
一幕幕回忆若走马观花般在他的脑海之中闪过。
已经浸透了鲜血的身体并未阻隔他的诉说。
甚至到了最后他越讲越兴奋越讲声意越大。
“当我杀了武无敌的时候,我心中在想,或许天下间真的没有对手了,所以我隐居了起来,时时窥测天下强者,我的目光落在过剑圣身上,落在过雄霸身上。
东瀛的那几个娃娃也算有些手段,可惜的是在世人眼中,他们是强者,但终究难成大器。”
说到这,笑三笑想要站起身来,奈何他已油尽灯枯,再也动弹不得。
他努力了半天终究还是颓然得坐了下来。
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正当我失望的时候,你出现了。”
“你是了解我的,天下会终究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势力罢了,老去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正待我想要安排些人手将你擒回去的时候,你出手了!”
“无双城剑惊四座,我知道,那一剑不是出自于雄霸,他的剑不行,我的眼睛就再也没有落在旁人身上,你可知那时候老夫是何等的欣喜,简直欣喜到发狂,甚至有时候我都在想,你是命运赐给我的敌人。”
“终于,当你踏足在我隐居的庄子时,老夫这才认定,没错,你就是上天赐予我的敌人,一个真正有能力杀死我的人,老夫得偿所愿,这天地终究还是没有负我。”
笑三笑说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天蒙蒙亮,几抹朝霞映红了东山,他的诉说才逐渐停歇了下来。
自始至终王长空都没有说一句话,他就坐在笑三笑的身前静静听着。
也只有他才明白,四千年的无敌是一件多么可悲又多么寂寞的事情。
不过,他与笑三笑不同。
他有他的道,他的道才刚刚开始,他的路上还有无数难以逾越的高山令他仰止。
看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笑三笑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公子,可否帮老夫一个忙?”
这是他第一次称王长空为公子。
王长空默默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长袖飘洒之间,身形化作道长虹划向了远方。
不多时,远空之中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紧接着狂暴的真元在远空轰然炸裂。
轰隆隆。
巨大的力量如同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朝着东方袭去。
而那已经露出了三成的大阳生生定格了下来!
这方世界对于王长空来说,太小,立足于世界之巅,他完全有能力将日出时分拖延片刻。
只不过是要多耗费一些功法罢了。
做完这一切,王长空回头深深的看了笑三笑一眼,突然笑了。
笑三笑也笑了,与王长空不同的是,笑三笑捂着心口放声大笑,笑的声嘶力竭。
似乎要将最后的力气都付诸在这声大笑之中。
“哈哈哈,老夫历经人间沧桑,看遍了冷暖,今日终于还是给这方世界带了一些变化,希望日后还能出现老夫一般的人物,与你为敌吧。
帝上公子,老夫去也。”
说完这句话,笑三笑的笑声戛然而止。
那颗头颅,终究还是垂了下去。
王长空在远空之中独立良久,看着定格在东山后的朝阳,他大袖一挥,日升依旧。
这个世界只因笑三笑而慢了片刻。
可他,终究还是改变了这个世界。
初晨的太阳总是那么刺眼,却不像夕阳般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笑三笑的身材高大背后的影子却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再无声息!
两只孤狼似乎是因闻到了血腥味而没有发现生人的气息,慢慢的靠近笑三笑,开始舔舐起了地上的血迹。
王长空眼中寒芒大声,眼神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锐利上许多。
无双剑陡然出鞘,须臾之间,那两匹孤狼被一剑枭首,血雾漫天很快就将笑三笑的身体淹没在了其中,形成一个血棺。
王长空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断刀,召回无双剑和成放着笑三笑尸身的血棺,叹了一口气,身形朝着天下会的方向飞去。
原地只留下方圆数十公里的坑坑洼洼。
……
初秋时节,大地中的暑气还没有完全散去,草本却已经有了几分枯黄之意。
几根碎草被风吹的上下翻飞,当落到地面上的时候,连带着几簇尘土被杂役用扫帚撇到一旁去。
呼。
一阵风吹过,将杂役好不容易扫成一堆的杂物重新吹散。
杂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是重新打扫一遍。
嘎吱。
大门被人从里边推开,杂役惊慌忙跪倒在地上,口中高呼道:“参见主子。”
他口中的主子是一个看起来二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裙,脸上带着一片黑色的面纱,面纱偶尔被风拂起一角,隐约可见一张惊艳的脸。
她嫣然一笑,说道:“秋天总是这样,你要先洒些水才能扫干净。”
杂役忙不选的点了点头说道:“谢主子提点。”
说着杂役站起身,来取了只木桶,照着女子所说的法子仔细扫洒了起来。
女子并未离去,而是干脆坐在了门槛上,以手托腮,看着杂役忙碌的身影。
俏丽的大眼睛中满是恬淡与幸福之色。
回首看一眼房间尽头摆放着的灵位,女子轻声道:“师尊,徒儿现在过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