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别人的法相是什么感觉。
他只知道现在施展大小如意变大五倍后和正常大小没有什么区别,手依旧是原来的手,身体依旧是原来的身体。
唯一不同的就是身上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想要倾泻出去。
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掌,王长空没有任何言语,斩罪高高举起,纤白的身体上布满了不断蠕动的宛若游龙的青筋,诡异至极。
不知为何,现在他反倒不想灌注灵力了,也不想用道法神通,只想痛苦的战一番。
他想要大喊出声,然后就喊了出来!
他想要倾尽全力砸下,他砸下了!
砰!斩罪和手掌接触,无形的波纹荡漾,两个巨人所占之地阵法光华流转。
刑无悔眯起眼睛,内心震惊,绝对是天骄之姿,他是知道曾经发生过的事的。
还在思索间,斩罪又一次砸了过来,金铁交击的巨响,加上王长空的爆吼绕人耳膜。
我应不应该让这小子停下呢?这小子似乎砸起劲了,算了就当给这小子练练手吧,拿一个显圣练手,有福气了!
duang!哈!
duang!哈!
duang!哈!
……
刑无悔都无语了,这小子砸一下喊一声,就是不被砸死也要被吼死,他索性封闭耳识。
一分钟。
五分钟。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刑无悔从开始的想打瞌睡到现在的震惊。
他震惊的不只是王长空的耐力,而是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手掌上的血肉竟然出现了破损!
一位显圣人仙又是主修身体的人仙竟然在一名出窍中期的攻击下出现了损伤,哪怕是微不可查的损伤,哪怕没有用灵力,就是化神也办不到!
这就有点恐怖了。
接下来的时间,刑无悔仔细感受这个过程,终于他发现了一丝端倪。
斩罪与手掌的每一次撞击,自己的手上都会被剥夺去一些物质,就在这五分钟内,掌纹凸起处的一根绒毛消失了,不是损坏了,而是消失了!
任他如何探寻,甚至已经动用了道环引动玄天法理,依旧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忽然想到之前探查王长空时,第三根丝线上记录的画面,那千米大坑中,无数岁兽只剩森森白骨。
刑无悔看着身前忘我挥动斩罪的王长空,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生起,沿着脊髓冲到脑门。
这是不是意味着如果自己被限制了行动,王长空可以将自己给锤成只剩下骨头?不对,如果继续锤骨头可能都不会剩下。
呼,诡异!太诡异了!不应是完全不破防吗?不破防那是任人砍刀天荒地老都无济于事!这怎么还有强制减一的?
不过我还有仙灵力,作为人仙内需灵力无穷无尽,你破不开灵力那也无济于事。
不知道王长空还要捶多久,万一等结束了看到自己的手少了一层皮那就丢脸丢大发了。
为了防止丢脸事情发生,刑无悔暗中运用一丝仙灵力防护在手掌表面。
可是!
很快,刑无悔心中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仙灵力竟然少了!
没错!是少了!
他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那可是仙灵力啊!仙灵力涉及到道环,涉及到法理,是灵力的总纲!
竟然会无端的消失,就这消失的一丝丝就需要他几天的蕴养。
吓的他赶紧将仙灵力撤回,与损失仙灵力相比,手掌的损伤,一点点面子的损失就不算什么了。
解下来的时间,他一边迎接着王长空的捶击一边思考着仙灵力损失的问题,只是任他如何想破脑袋都没有答案。
只能猜测或许和这根斩罪有关,也只能这样猜测了。
恩?阵法竟然出现了裂口?能承受化神的阵法竟然出现了破绽,要知道他之前用火焰之锤攻击斩罪已经有了化神的实力。
唉,这有点恐怖啊,实力到也就那样,但结果却很恐怖。
可以摧毁显圣的身体,可以磨灭显圣的仙灵力,又有未知的领域力场,现在就连阵纹都能磨灭!
虽然即使显圣不动不反抗也要几十年几百年才能摧毁,那也是能摧毁不是?
王老贼这儿子牛批了!我仿佛看到了大唐增加了一颗骄阳!不,是整个南赡部洲乃至洪荒世界!
虽然现在修为低,但潜力甚至超过长……
恩?来的这么快?这狗鼻子真灵!丢人丢大发了,奈何阵纹断裂,我又不修阵法,唉!
……
矮山顶,金碧辉煌的大殿外那层散发璀璨光华的护罩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三男一女,四名身穿赤色三花映日袍的身影浮现,四人仿若不在尘世间,朦朦胧胧,尤其那名女子更是浩渺无迹。
从他们身上的装扮不难判断出,四人皆是御史台中丞,显圣人仙之列。
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浩浩淼淼:“刑中丞这是在做什么?这身穿兽皮的少年是谁?你们三人可知晓?”
充满磁性的男性声音说道:“李中丞也不知道?应该是在磨砺小辈,只是这大唐境内何时出现如此,如此,恩特异之人?”
另一名男性也出声了:“应该是刑中丞的后辈,看来刑家要光宗耀祖了,恩?这少年难道也是王老贼的儿子?”
最后一名男子说:“看看便知。”
四人不再说话,静立虚空。
就在此时下方传来刑无悔的声音。
施展大小如意后,王长空的感觉更加敏锐。
每一次挥击他都尽心尽力,争取比前一次少些瑕疵,争取比前一次更快!更狠!更稳!
腰部发力,盘龙大筋扭紧绷直,这一点需要调整,下一次微调发力点。
脚下蹬地,大脚趾和小脚趾出现一丁点差异,下一次调整。
胳膊甩动的弧度,脖子扭动的角度,甚至连头发的晃动他都在下一次,无数个下一次中做出调整,以求做到更好!
渐渐的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他在战斗,只遵循着本能在一次次挥动斩罪,口中发出的呼喊也似乎成了本能。
忽然一股如芒在背的感觉在心底最深处产生,他清醒过来,有人在窥探自己?
王长空一边挥柱一边呼喊,但早已没有那种圆润的感觉。
“小子?醒了?醒了就停下吧,唾沫星子乱飞,你口渴不?”
“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喊,就是想喊,渴是真的渴。
王长空停下手中的动作,低头看了看开口道:
“刑叔叔,帮帮忙。”
特么的老子的脸都丢光了,还得帮你维持脸面,不过幸好你小子进入了状态,我丢也是丢给几个老家伙。
不对!这小子能发现有人在窥探他?
算了,哪个天骄没点本事呢,自己不也是是吗。
“哈哈!”刑无悔挥出一道火焰将王长空庞大身体包裹,隔绝一切视线。
刑无悔重新盘坐蒲团上,同时是个蒲团出现:
“奶奶的,来都来了,不坐坐?记得收敛气息。”
话音还未多下,蒲团上出现四道身影,三男一女。
“你们几个看到我老邢出丑满意了吗?记得等下不要提及,给我老邢一个面子。”
四人都没说话,点头示意。
“邢中丞,这少年是谁?”说话的是名男子。
男子身材中等,一张脸更是平常,若看过一次之后转身再看又似乎是另外一副容貌,千看千面。
“他是王长空,王坚毅和长孙风华的二儿子,是长孙霸道大人和赵岚大人的外孙。”
刑无悔说完沉默了一下又补充道:“王摧城大人的孙子……”
三人都默默的点着烟,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了一会,刑无悔开口:
“他的信息你们都看一下吧,这小子现在已经是咱们御史台的御史了,七品下,呵呵。”
四人抓出三道丝线按入眉心,很快都露出惊容。
就在此时,那团火焰缩小到两米,刑无悔收起火焰,王长空的身影出现。
除了锦绣山河袍外,内衣内衬内裤长裤鞋子都是新的。
现在的他目光平静如秋水,卓尔不凡与之前的霸气狂野完全是两个极端。
重现身形的王长空看着房间中多出四人,想来这就是之前窥探自己之人吧。
他只是略微看过便低下头不再关注,谁知道这些大佬都什么脾气呢。
四人这时也都回过神来,齐齐的盯着王长空,神色复杂。
刑无悔当时看到那些信息时也是同样的心情,好在后来又经历了更复杂的心情,也就见怪不怪了,至少他们四个是没有经历过的。
“长空,过来,走近一点,我给你介绍一下。”
王长空自然一副乖宝贝模样,走到刑无悔身后,没有一步一响,那斩罪他留在原地了。
“这位是咱们御史台第一中丞李弦竹。”
顺着刑无悔抬臂的方向看去,是一名女子,女子轻纱遮面,看不清容貌,身材……
“长空见过李姨。”王长空抱拳,弯腰行礼。
突然场面变得死寂,灵气从最微观状态静止,空间也仿佛冻结。
“呵呵,好,李姨好!”声音清凉悠远,如黄鹂鸣翠,额总之很好听。
“哈哈,这位是中丞呼延硕。”
入眼是以身材样貌气质皆平常的男子,但真的平常吗?
“长空见过呼延叔叔。”
“长空小子,好,恭喜进入御史台,以后这里就是你另一个家。”呼延硕点点头,表示对王长空的肯定。
“这位是中丞曹国旺。”
第一印象就是,胖的眼睛都快看不到了。
“长空见过曹叔叔。”
“哦?”曹国旺笑起来眼睛只剩下两道缝,颤抖的身体,让王长空都担心把脂肪抖落。
“这位是中丞闻沧海。”
入眼是一位消瘦男子,当然了和他的瘦不一样,这男子一起都规规矩矩,头发规规矩矩,两侧垂落的鬓发数量、长短似乎都一丝不差,坐姿端正,左右不偏一丝,前后不依一毫。
“长空见过闻叔叔。”
“好!”
额,好简洁。
“长空以后就是御史台的人了,我在这里说明啊,长空是我的人,你们三个可别和我抢。”刑无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王长空摸不到头脑的话。
“凭什么?”呼延硕回道。
“建业灵地在东,统属我管辖最合适。”
“在那里就得归你管?我记得你以前做侍御史时是在南吧?我们这一届才领中丞不到百年,这个理由不成立。”曹国旺反驳道。
“我和王坚毅关系铁,他老子在我这里,他还能去哪?”
“等他显圣,我再战他!”闻沧海惜字如金的说道。
“你们还讲不讲理?等我伤好了,打一架吧!”刑无悔很干脆的掀了桌子。
“打就打!刑疯子,鹿死谁手打过才知晓。”呼延硕也发起狠来,
“战!”闻沧海简明扼要,
“都老大不小了,我觉得打打杀杀不合适,要不抽签决定吧?”曹国旺打圆场道。
“不行!必须跟我!”刑无悔据理力争。
“战!”
“长空我要了。”一直沉默的李弦竹,突然开口,打断众人的争论。
王长空站在刑无悔身侧目瞪口呆真的看着几位大佬仿佛菜市场大妈一样争抢,对象就是自己。
这是什么意思呢?自己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新人菜鸟而已,关于任免问题不都是通过御史台人事科来处理吗?
通过这简单的交流,就大致了解了几位大佬的性格,中丞呼延硕比较中庸,表现的不咸不淡;中丞曹国旺性格应该比较开明,和稀泥一般的人物;中丞闻沧海应该就是强迫症男,话语也是惜字如金。
至于刑无悔叔叔,从别人对他的称呼就知道了,如果真要选的话他内心早已有了答案,根本不用怀疑。
就在他准备鼓起勇气插足大佬们的争吵时,那位一直沉默的女子却开口了。
“长空我要了。”
声音不大,却似乎有着无尽的威仪,话音落下,包括刑无悔在内的四人都停下了争抢。数息过后,刑无悔出声开口:“李中丞,以长空现在的情况去您那里还是太危险了,可以先在我这边待几年,时机成熟再去也不迟。”
“刑中丞,哪里不危险呢?”
“这个后果你承担的了吗?这万一出现意外呢?”刑无悔心据理力争。
“唉,这件事还是听听长空的想法吧,李中丞,诸位你们觉得呢?”
“恩。”李弦竹沉默了两秒轻声回道,转头看向王长空。
感受到五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王长空内心忐忑,我选什么?御史台去哪里不都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