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苍月烟从回忆中回过神,已然站立在洛阳城中,抬头看了一眼,楼宇喧哗,屋檐上挂着“春风醉雨楼”五个金镶边的大字,出入楼宇的,抑或惺忪醉眼,抑或嬉笑怒骂,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她微微叹息一声,心里暗道:“公孙无敌,谢谢你多年前从沙漠之狼手中救了我!今天,我把一份情义还你,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旋即她心中又是涌现那黄沙滚滚,素衣长袍,长箫激射,玉树临风,英姿勃发,如此摄心心魄。
“我究竟是怎么了?”苍月烟拍拍额头,清醒了不少,她伫立在春风醉雨楼的门前,踟蹰许久,终究没有走进去,而是回转身,走到春风醉雨楼对面的一家客栈,寻了一处靠窗并且能够对春风醉雨楼看得一清二楚的位置。叫了一些酒菜,一边吃喝起来,一边看着春风醉雨楼。
她根本就没有吃出酒菜的味道是咸是甜,她心中已经是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辛,五味杂陈,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不来又来了,到底怎么了?是在意云飞扬?还是担心公孙无敌?
原本她心里是公孙无敌,那种沉甸甸的感觉让她喘不过气来,多少梦回萦绕让她决定从遥远的西域来到中原,当她看到公孙无敌和云飞扬同时出现,她的确被磊落青衫的少年剑客云飞扬所吸引,甚至她公然宣称她钟意云飞扬。甚至与上官紫韵争风吃醋。
实际上,她只是掩饰自己,她害怕公孙无敌看出来,她就是当时沙漠之中被沙漠之狼伤害而被他救下来的女子。更让她难以置信,公孙无敌竟然是杀害她族人的仇人。
这样一种尴尬的身份,让苍月烟寻找逃避的借口,她要说喜欢云飞扬,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她自己减轻对公孙无敌的在意。
人世间的情感,莫过于此。爱而不得,求而不能。这是一种让人生不如死的痛楚。
原本只是一刹那精彩,却是要背负一世芳华。
多少人用一世芳华,换不来一刹那的精彩。
苍月烟心中的执念,源于那一次公孙无敌的仗义出手,这种情感最动人心。与其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如说美女最迷英雄汉。
因为英雄总是能够闪烁着光芒,总是能触动美女的芳心,总是能让那平静的心湖泛起涟漪。
最是那惊心动魄的英雄萧杀,惊起了柔情女子的心皱。
春风醉雨楼门前,公孙无敌的身影出现了,但是没有看见云飞扬。
苍月烟微蹙眉宇,暗忖道:“云飞扬呢?公孙无敌不是去春风醉雨楼找云飞扬吗?”她早已是食不知味,从怀中取出了一些碎银,放在桌子上,疾步从客栈走了下来。
她径直朝着公孙无敌走去,还没到春风醉雨楼门前,她已经开口问道:“公孙无敌,云飞扬呢?”
公孙无敌一愣,回转身,看见是苍月烟,诧异之余,低沉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苍月烟并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来,而是继续问道:“不是说云飞扬在春风醉雨楼借酒浇愁么?他人呢?”
公孙无敌长叹一声,“他走了。”
“走了?”苍月烟将信将疑,“你确定?他去哪儿了?”
公孙无敌摇了摇头,“不知道,听春风醉雨楼的老鸨说,他清早就离开了春风醉雨楼。但不知去了何方!”
苍月烟一拍手,着急地道:“坏了,若是云飞扬不能前往傲绝宫相救上官紫韵,只怕她危险了。”
“南宫傲目的在于伏羲琴和神兵谱,要是上官紫韵不说出伏羲琴和神兵谱的下落,一时半会想必也没有生命危险。”公孙无敌寻思道。
苍月烟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但愿如此,只是南宫傲如此卑鄙无耻的行径都做得出来,我真相信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闯入傲绝宫,只怕当今江湖,只有云贤弟了。但他的身世,只怕让他陷入了困惑。早些时候,听他说有归隐之心,唉!”公孙无敌嗟叹道,“都怨我,在傲绝宫没能将上官姑娘救出来。”
“南宫傲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岂是你想救就能救的,说到底,都是南宫傲精于算计,太过于卑鄙,你又何必自责。”
公孙无敌心中郁闷,但苍月烟所说也不无道理,目光触及苍月烟的眼眸,不知为何,心间竟是有些荡漾。不,这怎么可能?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杀手,岂能有儿女私情?
他想到自己的身份,急忙移开视线,微微一叹,“南宫傲奸诈无比,枉为正派之士,纵然云贤弟敢去傲绝宫,也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苍月烟点了点头,“按照上官紫韵的说法,我所顾虑的反而是云飞扬此时的状况,若是他一直消沉下去,只怕百害而无一利!”
“可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公孙无敌再次看向苍月烟,苍月烟的美眸同样看向公孙无敌,亦是一股暖流激荡心头,停留几秒钟,旋即又移开视线,都陷入了沉思。
……
傲绝宫,幽暗地牢。
冰寒刺骨,缕缕寒风凛冽,这地牢铸造可算得上铜墙铁壁,固若金汤。
“哐!”
沉重的地牢大门缓缓打开,透进来一丝刺眼的光亮,伴随着“哒哒”的步伐,南宫傲背负着双手,凝重的神色,身后跟着封百里以及青龙、白虎等傲绝宫弟子。
“盟主!”看守地牢的弟子恭敬地向南宫傲问候。
南宫傲径直走向关押上官紫韵的牢房,上官紫韵嘴唇紫黑,凌乱的秀发,脸庞苍白,气息奄奄,已然是中毒后无比虚弱的模样。
“咳咳……”南宫傲轻咳几声,看向牢里,低沉地说了一句,“上官姑娘,只要你说出伏羲琴和神兵谱的下落,本盟主宅心仁厚,定会给你解药,放你出去,你也就不用吃这份苦了!”
上官紫韵虽然中毒太深,但意识仍旧清醒,冰冷的话语回答:“南宫傲,你休要猫哭耗子假慈悲,莫说我不知道伏羲琴和神兵谱的下落,就算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就别做白日梦啦!”
她的话语有些颤抖,因为气力不足,让她说话都有些吃力。
“上官紫韵,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自讨苦吃!”南宫傲愤怒地喝道。
“哈哈……”阴冷的笑声,从旁侧牢房传来,“南宫傲,想不到你是如此卑鄙,让我不得不怀疑,当时放出风声,说古琴居欲意造反,这样一联系起来,八成是你这个无耻之徒!”
说话的是柳天松,他也是中毒不浅,奄奄一息,虚弱的声音里,透出他对南宫傲的仇恨。
“闭嘴,柳天松,就算你老子活着,那又能把我怎么样?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的份!”南宫傲冷哼一声,骂道。
“南宫傲,你倒行逆施,公然与天下武林为敌,你会不得好死的!”柳天松又是怒骂着。
封百里“啧啧”几声,捻着兰花指,娘里娘气地说:“哟,柳公子,你可真是太不明智了,你如此年轻,又是才能卓绝,以你的天赋,大有可为。盟主是众望所归,民心所向,你又何必与盟主为敌呢?”
“我呸,南宫傲狼子野心,天下皆知,谁愿归顺于他?“柳天松视死如归。
封百里阴冷一笑,“柳天松,你可千万不要执迷不悟,如今是崆峒派、少林寺、武当派等大门派都归顺了傲绝宫,只剩下你们神刀门和龙虎门,还想兴风作浪吗?”
原来,在这些各门各派被抓紧地牢之后,傲绝宫通过各种威逼利诱,已经让诸如崆峒派掌门妙虚道人、少林寺住持方丈元空和尚以及武当派等门派一把手归顺了傲绝宫。说到底,只剩下了北刀神刀门和南枪龙虎门。诸葛清风被抓进地牢后,他保持一贯的冷战,他既不表达自己的立场,也不理会南宫傲的“招安”。
他带着龙虎门的弟子,关押在同样幽暗的地牢里,哪怕是身中剧毒,也是镇定自若。
“师父,南宫傲已经是丧心病狂,我们该怎么办?”大弟子欧鹏忧心忡忡地问道。
诸葛清风微微一笑,神态自若,淡然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是我诸葛清风的龙虎门要毁灭于这地牢,那谁也无法左右。但任何事,不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未可知!”
“可是,师父,您也听到了,就连崆峒派、武当派、少林寺都归顺了傲绝宫,其他门派已经是墙头草,必然尽数归附傲绝宫。我们势单力薄,该如何是好?”
“唉,欧鹏呀,为师跟你说了多少次,遇事不可心慌,自乱阵脚。一定要冷静,虽然为师也没有绝佳的办法摆脱傲绝宫,但为师相信,一定会有转机。”诸葛清风斩钉截铁地道。
“转机?呵呵,诸葛清风,你可真是乐观!”不知何时,南宫傲已经带着属下站在诸葛清风的牢房外,得意地一笑,继续说道,“难不成你还期待上天给你一条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