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薛珅,和神色平静的姜凡,
姜凡把张涛已经冰凉的尸体带上车。】
【陈希默默的跟在后面,嘶哑着嗓音问,你要带他去哪?】
【“系上安全带。”姜凡给张涛跨上安全带,就像他还活着一样。】
【发动了车子之后良久,他才说了一句,“火葬场。”】
【完全陷入昏迷的薛珅也被陈希带着上了车,陈希眼神飘远,他们四个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子坐在一起了,有十年了吧?】
【没想到竟然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四个人这么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辆车上,却……生死两隔。上一次还是围在一起,在姜凡的家做题,想起来反而觉得更难过了……压在心中酝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
【陈希:“要提前预约吗?”】
【姜凡:“凌晨3:42,你觉得现在还有地方开门吗?我们自己烧。”】
【陈希:“非得烧掉吗?幸亏薛珅这个时候没有醒过来,否则他怕是也要跟着一起爬进去。”】
【薛珅眼皮微微的颤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姜凡没有再说话,半小时后到达火葬场。】
【薛珅抱着脖子爬了起来,“走吧,半个小时前到了就一直在这坐着了。”】
【陈希:“薛珅,真的……不能留下吗?烧了就什么都没了。”】
【就算知道薛珅会给自己一个什么回答,他还想再问一句,他真的想留下些什么,不想涛涛像烟雾一样散去。】
【薛珅疲惫的揉着额头,里面的血丝溢满了眼眶,:“你以为我不想留下吗?他会像干花一样腐败枯萎,他不喜欢的。”】
【在那边,薛珅为小涛整理遗容的时候已经挣扎过了,可是他曾经收集的干花,最后都枯败,不在乎干花难道能够不在乎小涛吗?】
【总会有一天,药物无法保持,他像是碎纸屑一样流失在指尖。】
【还不如听姜凡的。】
【说着要赶紧进去的薛珅一步未动,姜凡推开车门,解开安全带,把张涛的尸体放了下去,“薛珅,在焚尸炉那里,顾不上你,如果你现在要发疯的话,我会把你直接打晕在车上。”】
【薛珅:“不会。”】
【说不定以前还能上在这个时候说上几句话,说他是不是故意打击报复,刚才在自己脖子那儿打的力道又狠又足,现在薛珅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丧失了。】
【陈希在把他放进去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他的手臂缩着,像是要把他抢回,他看起来明明就像是活着一样,哪怕看起来明显有一股修补的痕迹,与生者到底是有了区别。】
【姜凡满脸疲惫的打开了炉子,“别闹了,陈希。”】
【明明姜凡现在做的才是最合适的事情,没有一步是错的,可是陈希无论如何?他都不希望姜凡在涛涛被火化之前表现的这么冷静。】
【陈希死死的压住了自己的嗓音,掰开自己的手指,像是用了骨头都能掰碎的力气,继而看向失魂落魄,心如死灰的薛珅“薛珅,这种时候真的顾不上你,别往进去爬。”】
【薛珅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是摇了摇头,颓然坐在地上】
【这时候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人是想说话的,偏偏又得看着彼此的状态。没有一个人状态是好的,只不过有的人藏的更深更内敛一些,有的人更外放一些,可是痛苦这种东西是不会因为是否表现出来,而稍有增减的。】
【陈希看着轰然炸起的火光,往左边随便一瞟,看见了姜凡伸着手朝着火化炉那边,像是要按在上面一样,他急得来不及说话,姜凡是不想要自己的手了吗?】
【陈希狠狠拍在了姜凡手上,然后把他拉离了,“你有病吧?”】
【姜凡眼前已经模糊了,全部都是水汽,他摘下眼镜,恍恍惚惚的开口,“我听到他在说温度太高了,他不想在里面。我也想试试,到底有多烫?”】
【陈希:“他不会想看到的。”】
【姜凡再次戴上眼镜的时候,又是一派冷静,像是刚才的水汽从未出现,他收集起了骨灰。】
【陈希:“分分?”】
【姜凡冷哼,:“你还想分成三份不成?”】
【薛珅缓过劲来,从地下撑了起来,丝毫不顾衣服上面沾上的灰尘,“办葬礼,然后通知一下小涛的家人吧。”】
【姜凡:“你们两个最好别在他刚没的,这两天,把自己折腾死了。”】
【薛珅:“一起操办吧。”】
【总不好让他一个人占了小涛家里人的身份,陈希回过味来,操办是抢家里人的身份,但是你们就不想拿点骨灰吗?】
【“走,去收拾东西,”】
【张涛的家中,满满的生活气息,就好像昨天的时候还一切如常。输入密码之后进门,暖橘色的灯光适时的亮起。】
【像是扫荡一样,他们拿走了所有可以拿走的东西,相框,照片,衣服,姜凡提议“操办的这段时间暂时住在这里吧。”薛珅先抢了主卧,就已经看见了,有人在里面。
陈希在衣柜里面看着有许多上次自己和他买的还没有拆封的衣服,他顺着衣架划过,最后颓然坐在床上。】
【“你来通知,还是我来通知?”】
【陈希的话转了好几圈,还是没有用第一版的,涛涛才刚离开,自己对他名义上的家人们也不该那样说话,最后只是吐出,“有必要吗?”】
【姜凡在一旁整理相框,还有一些相纸明显还没有开始装订,“总要知会一声。”】
【薛珅在房间里拿了医药箱开始给姜凡包扎,就算陈希发现的很及时,只接触了那么一瞬间,也需要及时处理烫伤。】
【薛珅:“姜凡,这两天千万撑住了,能给他操办后事的就剩下我们了。”】
【最后打了个结之后,就在那里坐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是谁鼓励谁撑住,可是谁又能撑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