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打宽和纳戈连等人坐火车回哈尔滨了,钱小宝他们要等专门的火车把这批轻重机枪反坦克炮掷弹筒运回一面坡训练所。
钱小宝看见时间有富裕就向其他人打了一个招呼后自己一个人向横道河子铁路警察队走去。
他想趁这个功夫去看看范文贵。现在算起来已经有一年时间没有见面了。
钱小宝很快来到东山下铁路警察队的大门口。
“麻烦进去转告一下你们范文贵范队长,就说外面有人找他。”钱小宝对岗哨说道。
站岗的警察上下打量钱小宝一眼后笑着答道:“你很长时间没有来横道河子吧?范队长早就十月怀胎升了!现在他是东满总省警务厅的二级警正科长了!”
“是吗?我好不容易来横道河子一趟没想到人却已经去牡丹江了。”钱小宝遗憾的说道。
不过他又接着问道:“这么说范文贵把家也搬到牡丹江去了吧?”
听见钱小宝这么问,站岗的警察急忙答道:“没有,没有!听见范科长的家还在这里,他夫人说什么都不愿意搬到牡丹江,所以范科长时常还从牡丹江回家看看。好在这里离牡丹江并不远。”
听见站岗的警察这么说, 钱小宝就生出了去范文贵家里看看的想法。
横道河子在俄国人修建中东铁路的时候就是其中重要的一站。俄国人在这里修建了庞大的机车库,当年有大批的俄国工程师和军队住在这里。
现在横道河子触目可见的还是一座座俄国式样的房屋和塔尖高耸的教堂。
钱小宝就是在一座俄式的漂亮洋房前面站住了,这里就是范文贵的家。
“有人在家吗?”钱小宝对着院子喊道。
一个十二三岁的丫头打开门跑到院子里看着钱小宝。
“范文贵范叔在家吗?”钱小宝问道。
“不在,要过几天才能回来。”丫头脆生生的答道。
“等他回来告诉他,就说钱小宝办公事路过这里,如果以后他到哈尔滨一定找我,替我他问好。”钱小宝嘱咐道。然后他转身就往回走。
可是钱小宝刚刚走出三十多米远,那个丫头又连跑带颠的追上来。
“你就是钱小宝钱叔吧?我大娘让你回去, 她还有事情要问你。”丫头忽闪着大眼睛对钱小宝说道。
钱小宝听说范文贵的老婆要见自己, 只好转身跟在丫头回去。两个人穿过院子走进屋子里。
外屋里一个身穿月白色棉袍的女人站在那里微笑看着钱小宝。
这是钱小宝这几次到范文贵家里第一次与这个女人真正的面对面。以前来的几次这个女人都躲在后面做饭做菜从来没有抛头露面。
钱小宝看见的次数多的是那个叫雅琴的女人。可是这一次那个叫雅琴的女人却不见了踪影。
“对不住了兄弟,如果刚才知道是你来,我就让她开门让你进来了。”女人轻声说道。
“嫂子,我这一次来就是因为公事路过这里,想跟范大哥打一声招呼没有别的事情。听说范大哥不在家我就想回去了。”钱小宝说道。
“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能不吃饭就走呢。你先进屋,我炒两个菜就出来。”女人说道。
“不用麻烦了,还有不少人等着我呢。”钱小宝推脱道。
“兄弟,你千万不要走!要不你范大哥回来该骂我了。再说,我一会真的有事要问你。”女人板起脸说道。
在东北做人不能假假咕咕的,不实在等于人品不好。
钱小宝只好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抽烟等着女人做饭。
他坐在客厅里听见厨房响起菜刀切菜的声音然后就是炒菜下锅的声音。
十二三岁的丫头端着一盘瓜子放在钱小宝面前。
不一会她又依次端进四盘菜放在桌子上。
女人拿着一瓶酒和两个大碗走进客厅。
钱小宝看见女人拿着大碗进来就知道这个女人一定是酒中的魁首。
这个女人当年是李书文明媒正娶的夫人,娘家是与李书文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李书文败光家业成了骗子后骗光了范文贵的家产还拐走了范文贵的老婆。
没想到穷困潦倒的范文贵居然和李书文的老婆也就是钱小宝面前的这个女人走到了一起,而且日子越过越好。
女人让钱小宝落座然后给他碗里倒满了酒。
“早上起来就听说镇上的俄国人部队解散了,这是真的?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吧?”女人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问道。
“我的确是为这件事跟着长官来的,不过不算是解散, 而是变成了满洲国军,已经开拔去牡丹江了。”钱小宝答道。
“我从小在牡丹江看见的都是趾高气昂的俄国人,没想到三十年过去了, 俄国人落魄成现在这个样,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女人感慨的说道。
没有俄国人修的这条铁路就没有牡丹江也没有横道河子镇。不过沙俄时期这些人做的坏事也真不少。
“现在趾高气昂的是日本人,不知道将来又会怎么样?我从小读过几天书,你大哥每一次从牡丹江回来都带不少报纸给我看。报纸上都是日本人打胜仗的好消息,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为什么仗还是打起来没完啊?兄弟,你在关东军情报部做事,知道的一定比你范大哥多,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女人一脸平静的问道。
钱小宝看着女人一张平静如水的脸,乍一看平淡无奇,可是越看越觉得耐看。而雅琴的那张脸初看明艳动人,可是时间长了就觉得俗不可耐。
再说了,娶老婆相貌很重要吗?这个女人听言谈看举止就是一个心有城府的人。
李书文当初一定是疯了,所以才扔下这么好的老婆带着雅琴跑了。
钱小宝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林薰,小林薰的心机可能比他这个关东军情报部的少尉还要深。
“报纸上不是说了节节胜利吗?报纸上写的东西那还能有错?”钱小宝装傻的答道。
“兄弟你没有说实话!我小时候我爹专门请一位先生到家里教我读书,那位先生谆谆教导我说,尽信!如果书上写什么就信什么,报纸上写什么就信什么,那不就成了傻子吗?”女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