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遮人耳目
虞悦站起来,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处揉摸着,呼吸在突然之间困难,“其实,我知道,上次你去旧金山,不是为了找赤印,真目的目的是为了完成纽约的收购盛世的计划。你这么做,只不过是为了遮人耳目,而散布跟我结婚的消息,是为了你完成收购盛世提供便利,有了你我的这层关系,收购会更顺利。其实你早就知道暗中跟你抢夺布森集团的对手就是盛世,也许,就是那次约会,那个电话,使你知道了一切,仅仅一瞬间,你就决定了要牺牲我,完成你的计划,而我,一直都在你手下的视线中,却未曾能够进入你的视线,这是我的悲哀。”
虞悦一转身,有一滴眼泪自眼角流下来,望着他,“宁越,我,说的对么?”
“是。”一个是字,冷漠到极点,彻底凉了她心里仅有的一点温度。
或许,这就是让爱永久沉睡的理由。
“那,接下来呢,你会怎么对待盛世?赶尽杀绝么?”
空气本来就沉闷,再加上话题的沉闷,屋子里顿时晦涩不已,宁越并没有避开她的视线,反而紧紧盯着,道,“没有人,要把你们赶尽杀绝,现在,是有人要把我赶尽杀绝,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停留在疲于应付的层面,离主动出击还有一段距离,虽然我不知道这暗中的人是谁,但我早晚有一天会把她揪出来。”
虞悦的视线开始飘移,沉浮不定,此刻的她,没有一点知性女子的雅致,隐入彷徨中……
“我父亲……”
“告诉他,只要他停止收购布森,我就会放弃收购盛世。”
“真的吗?”
宁越仍盯着她的眼睛不放,好像这样,就一直可以望到她的灵魂里,望清一切,而说的话,话中有话,“我一直都弄不明白,你的父亲与我有过共事,他应该是个谨慎细微的人,从来不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事情,而收购布森,完全不像他以前的行事风格,我怀疑,他的幕后,还有人。”
虞悦终于承受不了这种眼神压迫,躲闪开来,“还有人?你,是说我吗?”
宁越也把视线移向窗外,似在听着雨声,“虞悦,上次去旧金山,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草稿早在肚子里打了几十遍,真正要说出来,还需要一定的道行,虞悦自认自己的道行不够,说起来吞吞吐吐,“我去旧金山,只不过是凑巧,我约了著名时装设计师乔克先生帮我设计结婚礼服,早知道在那儿去出现绑架事件,我怎么也不会去的。”
“绑架事件有眉目了吗?”
“没……没有。”
又是许久的沉默,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虽然没有诗词中描写的那么优美,但在这二个人心里,却是最好的填补沉默的东西。
“宁越……我们……我们的婚事……”
“如果你那边不出意外,婚礼照样进行。”
宁越的话,一字千金,看似给了虞悦定心丸,实则暗藏着玄机,虞悦知道,宁越这话的意思,重点在前半句。
“如果你那边不出意外……”
她那边,到底会出什么意外?虞悦的心随着雨点滴落到最低点。
夜幕降临,夜色是一处最易致鱼龙混杂的烟雾弹,宁越悄悄的跟人换了一身衣服,混入其中。
雨依旧在下,下得让人心烦意乱。
车子就停在不远处,有人替宁越撑着伞,快步走向车子。
“宁越。”身后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但又愤怒。
宁越回过身,隔着迷乱的雨丝看到医院门口的台阶上,长宁正在站起来,可能是坐的太久的缘故,腿有些发软,晃了晃,这才站稳。
医院门口发晕的灯光将她的发丝染黄,而面色,却发白。
长宁冲进雨里,冲到宁越的身边,昂着头,愤怒,但又忧伤的看着他,雨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淌,灌入她的脖子,一直灌入她的心里。
她朝着他大声叫着,“宁越,你这个混蛋,你不是病了么?怎么会在这里?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你知不知道我一得知你病了的消息马上就赶过来看你?而你居然这样对我?我就知道我不该这样关心你的。宁越,你这个混蛋,我恨你,恨你。”
长宁用尽全力,用手中的鲜花抽打在宁越的身上,一个恨字,说的咬牙切齿。
宁越并没有躲,长宁对这件事的反应也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个平时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在乎的女孩子,居然开始跟他计较起他的态度来。
“长宁……我……”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你的解释,总之,我恨死你了。我要到警察局去告你,说你没病装病,想以此来逃避法律的制裁。”长宁任性的将手中的花杆儿甩向宁越,在一片花瓣飞舞的景象中翩然转身,恨恨的离去。
宁越从平逸的手中接过雨伞,猛追几步,擒住她的手将她掇了回来,按在伞下。
“苏长宁,你给我听着,我不见你,是因为不想把你牵扯进来,你知道,我现在周围全部充斥着危险,你若跟着我,随时都会引火上身,会害了你的。”
长宁一直都在挣扎的手停止不动,虽说没有颤抖,但也震惊了一下,宁越给的理由,实在让她太震憾,无法无动于衷。
“你……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
“那……那从明天开始,我再离你远远的,好不好?”好像刚才犯了什么错误,长宁低着头,弱弱的说着。
宁越点点头,放开她的手,却又把手移到她的面颊上,轻轻的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水痕。
“你哭了?”突然,他说。
“没有,哪有?”长宁慌忙在脸上糊乱抹着,冲着他甜甜的一笑,“这明明是雨水吗?还有,谁叫你帮我擦雨水来着?”
“走吧。你一定是饿晕了,才会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走吧,先去我家再说。”
“我不去。”听到家字,长宁脸上的笑,噔的一下就凝固。
“苏长宁。”他很邪气的看着她,“你看你,只穿了身裙子,而且还被雨水打湿了,就可是很容易就让人犯错误的。你若不想我犯错误,最好马上跟我走。再说,那地方,你又不是第一次住,我又没把你怎么了。干嘛这么紧张。”
长宁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
宁越将手中的伞塞到她手里,脱下西服,让她穿上,然后也不理会她到底答不答应,拉着她就走。
这是一个令人讨厌的早晨。
宁越站在落在玻璃前,透过纱缦的缝隙看到远处几具鬼鬼崽崽的人趴在一块大石后,用不知几倍的望远镜朝他的住处窥探。
新鲜的空气顿时变得恶心起来,手一松,握着的早茶杯子叭的垂直摔落,不一会儿,池晏和王妈便匆匆过来,地上,茶水开了花,叶片儿散的七零八落。
趁着王妈打扫的功夫,池晏也偷偷向外张望了一下,马上找到了诱发宁越不悦症的原因。
“这些记者,我去处理。”池晏赶忙应对。
宁越抬头,看了一眼今天晴朗的天空,这天气,还真是奇怪,昨天还是倾盆大雨,今天却已然是一个艳阳天,除了地上仍留有湿的痕迹,已找不到一点昨天下雨的证据了。
窗外的花朵上,露珠晶莹的闪烁着,戳的他眼睛生痛。
“池晏,把这些记者打发掉后,马上备车,我要去研究院……”
“白天么?那么危险,若是被警方发现你不是真的生病,恐怕……”
“没事,我去应付,你去准备吧。呆会儿,我会和苏长宁一些去。”
“少爷您要和她一起去?”池晏眸子里的光芒暗谈了一分色泽,迟疑着,才开口,“少爷不是一直怀疑苏小姐就是殊小姐么?如果您的怀疑是真的,那她就是这次和上次杀害老爷一事的雇主,研究院是这么重要的地方,若被她去,不是带了个隐患在身边么?”
“这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如果她真的是殊蔺,如果她真的是雇佣四大杀手的人,那她知道的越多,暴露的也快,她离狐狸尾巴露出来的那一天不会远了,如果……她不是……”宁越顿顿,说不出的五味陈杂,“若她不是,那是最好……”
那是最好,说这话时,宁越的内心是矛盾的,何以会有这样的理由,他又不愿意承认。
池晏的一句话,又给他雪上加霜,“少爷,如果她真的是这件事的幕后主指,那她就是替殊尼家族寻仇来的,接下来,少爷打算怎么做?”
宁越从来是个有远见有打算的人,但是,却在这件事上,他没有任何打算,当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来,
“池晏,我不希望这种情况出现。”
“可是,早在少爷见到苏小姐画的那幅画时,你就已然有了怀疑之心。”
“很多地方都很费解,她如果真的是殊蔺她就不会笨的画那幅画了。”
“可她如果不是殊蔺她又怎么知道那幅画?”
“还有一个解释。”天空中有一只雄鹰飞过,宁越的视线随着它起起落落了几个角度后,终于收回视线,落在池晏身上,严肃的说,“这个解释就是,她真的是殊蔺,但是她,失去了儿时的记忆。”
“照这种解释,她就不是寻仇来的,也就不是你的杀父仇人,她只是,很偶然的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然后相熟。可是,少爷,我从美国调查回来的资料显示她根本就不是殊蔺。”
“矛盾地方太多,不是你我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明白的,若到那一天,一切的谜局也就揭晓了。”宁越在厅堂里来回走了几步,然后看了一下手表,又说,“时间不早了,你去准备吧。”
“是。”宁越下定决心的事,池晏也不再多问,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