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惊鲵和小赢政像昨夜一样,惊鲵趴桌子,小赢政睡床铺。
临近下半夜,伴随着一阵惊雷的响起,睡梦中的惊鲵突然尖叫起来,紧接着抱紧双腿,一个人缩在墙角,眼神恐惧的看着前方。
惊鲵的尖叫声吵醒了小赢政,小赢政连忙跑到惊鲵的身旁关心道:“姐姐,你怎么啦,就打雷而已呀,你不要害怕。”
嬴政虽小,惊鲵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只见她猛的将小赢政抱在怀中,双手死死的抱住不放,仿佛要将小赢政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小赢政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惊鲵内心的恐惧,她的身体在颤抖,眼中的恐惧也是深入灵魂的。
小赢政小手轻轻的拍着惊鲵的背,小声道:“姐姐不怕,皓儿在呢,皓儿会保护好姐姐的。”
惊鲵没说话,只是用洁白的下巴抵着小赢政的脑袋,感受着小赢政小小的身体给她带来的温暖。
片刻后,窗外下起了暴雨。
暴雨冲刷着大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滴水滴落到了小赢政的脸上,凉凉的,小赢政知道这是惊鲵哭了。
小赢政不知道惊鲵哭什么,但从惊鲵之前的反应来看,这女人应该是想到了一些让她伤心的事。
他知道这时候说再多都是无用的,惊鲵最需要的是陪伴,于是就这么静静的陪着惊鲵。
惊鲵看着窗口,当一道道闪电余光进入她的眼中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午夜频频让她惊醒的不堪往事。
多年前,她不叫惊鲵,而是苏浅月。
她虽然出生于富贵苏家,但家庭地位却不如一个受宠主子的奴仆,因为她是家主和侍女所生。
在苏浅月的记忆中,从出生那天起,父亲的其它妻妾就在不断的欺负她们母女,最后更是让不堪欺辱的母亲投井自尽。
当母亲的尸体被下人从井里捞上来时,她的父亲只是冷漠的看了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至于父亲的其它妻妾,她们更是不可饶恕,居然对着母亲那被井水泡得臃肿惨白的尸体一顿嘲讽,有些还忍不住欣赏了起来。
看着眼前这些逼死母亲的凶手,苏浅月的内心充满仇恨,她发誓要报仇,让眼前这些人付出代价。
当天夜里,年仅七岁的苏浅月在老家仆的帮助下掩埋了母亲的尸体,不让这些人继续糟蹋母亲的尸体。
安葬好母亲,苏浅月向这位一直伺候她们母女的老家仆下跪道谢,然后一个人回到了苏家。
走进苏家大门,她找到了最后一个欺负母亲的女人,她是父亲刚娶不久的小妾,母亲最后就是因为她恶毒的言语中才一下子想不开投的井。
看着在屋内假寐的小妾,愤怒的苏浅月拿着花瓶朝着小妾的脑袋砸了过去,一声闷响过后,小妾倒下了。
当其它下人反应过来时,小妾已是七窍流血,没了呼吸。
在一阵慌乱中,下人将苏浅月杀死小妾的消息禀报家主,没一会,苏家所有人都赶了过来。
看着死去的小妾,再看看双手抱着花瓶,身体忍不住颤抖的苏浅月,苏浅月的父亲脸色异常的难看。
在一众后母的怂恿下,苏浅月的父亲一气之下将苏浅月交给正妻调教,以便去去众人口中的“劣根”。
苏浅月的父亲不知道的是,正妻心狠手辣,苏浅月被接到正妻那里后受到毒打,没过几天苏浅月便承受不住了。
当苏浅月的父亲赶到现场时,苏浅月已经没了呼吸,整个人看上去伤痕累累,小小的身体变得异常消瘦。
看着被打死的苏浅月,苏浅月的父亲异常愤怒,因为即便苏浅月再怎么不好,那也是他的女儿。
可现在人已经死了,再追究也于事无补,更何况他也没办法追究,因为正妻的娘家人他得罪不起。
一声叹息过后,苏浅月的父亲摆了摆手,让下人找个地方把苏浅月埋了,自己则是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因为苏浅月是被正妻打死的,好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去收拾苏浅月的尸体,到了最后,还是服侍苏浅月母女的老仆顶着压力抱着苏浅月的尸体走了。
苏浅月死了,被埋在了她母亲的旁边,这个地方本来只有苏浅月和老仆知道,现在却只有老仆一人知道了。
一天内接连给母女两人送葬,老仆眼中充满悲伤,又无可奈何,世道如此,他们这些身份卑微的人即便不甘又能如何?
老仆在两座土坟前站了好一会,直到天空狂风大作,有了要下暴雨的前兆,老仆才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开始电闪雷鸣。
突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最后顺着大树蔓延到了地面,苏浅月的尸体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不久后天空下起了暴雨,苏浅月因为雷电作用重新活了过来,不甘就此长埋地底的她拼命向外爬去,最后爬出了坟墓。
狂风暴雨下,苏浅月张开双手迎接着暴风雨,让暴风雨冲刷掉她身上的泥土,迎接她的新生。
这一夜过后,苏浅月消失了。
三年后,一个带着面具的女人重新回到了苏家,一夜之间,苏家一百七十五口人只剩下一个活口。
不错,是苏浅月带着仇恨回来了,以一己之力杀了苏家所有的人,只留下了当初那个给母女两人立坟的老仆。
也是从这一天起,世间再无苏浅月,只有罗网惊鲵,一个让很多人闻之心生恐惧的天字一等杀手。
岁月匆匆,现在的苏浅月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可是每当下暴雨时,她都会从睡梦中惊醒,身体忍不住的颤抖。
丑时过后,闪电停了,雨声也小了下来。
小赢政轻拍着惊鲵的背说道:“姐姐,雨停了,不用害怕了。”
抹去累痕,惊鲵发现这个小东西居然就这么跪着让她抱了大半个晚上,期间愣是一声都没坑。
温柔的揉了揉小赢政的脑袋,惊鲵放开了小赢政,道:“皓儿,时候也不早了,你到床上去睡吧。”
小赢政道:“姐姐,我们一起睡床上吧,坐着睡冷。”
惊鲵看着小赢政清澈的眸子,再想到小赢政只是一个三岁孩子而已,就算睡一起也没有什么。
片刻后,惊鲵微微点头,带着小赢政一起睡到了床上,小赢政睡里面,惊鲵睡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