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仁对这鬼界状况倒是有些了解,见无名有些诧异,便也为他做些解释。无名才知道,原来人死了不堕入轮回,便要被送到这鬼魂的聚集地来,继续生活,当然,是以不同的生命形态在生活,有些类似于人间,但是,有些地方,却又完全不同,而最大的地方,就是有些亡魂,是具有不同于寻常鬼魂的能力的,而在这个同样区分强弱的世界里,那些亡魂,往往便是上位者,寻常的鬼魂,也就只是被奴役的对象罢了。
受过苦的,除了消亡,仍是要继续受苦,也许,这就是人和鬼的最大共同点。
无名默想了一会,并不大理解其中的意义,毕竟,他涉世仍然未深,但是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心,那就是,不知道自己是“人”的身份,有没有暴露的可能。
师兄说过,在鬼界,除了鬼魂之外,是不允许其他生命形态出现的,其中,最忌讳的,便是人,可以肯定的是,如果鬼界中的鬼魂发现他是人,那绝对是自己的灾难。
幸好,一路走来,那些鬼魂也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看来自己身上的确如师兄所说,有着某些神秘的倚仗,就连身边的赵仁,也把自己当成了同类。但不管如何,还是少些和被人接触的好。
走着走着,已经到了市集。无名原本并不想到鬼魂混杂的地方去,只是身边的赵仁主动领着他往鬼堆里钻,无名心里虽然有点忐忑,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着他边走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到了一个小酒馆前,那赵仁似乎来了兴致,拍了拍无名的肩膀,道:“哈!看来做鬼也不赖呀,无名,进去喝两杯,找点吃的?”
无名想拒绝,毕竟自己并不需要吃喝,也不想进去,只好找了个借口道:“赵兄,我,我没盘缠啊。”
“盘缠?哈哈,无名,看来你还没忘了自己已经都不是人了,我打听过,在这里,盘缠不叫盘缠,该叫冥币,记住了,不然那些鬼魂听了,会以为你有毛病了,哈哈!”
无名想想,也有道理,毕竟人间管烧给死人花的钱,就叫冥币。于是也赔笑了两声,刚想说点什么,便被那赵仁,推着跨进了酒馆。
酒馆内虽然简陋,倒也零零散散摆了几张桌子,里面只有三桌客人,其中一桌上坐了三个人,引起了无名的好奇,因为,这三个人的装扮,颇有些与众不同,其中一个是光头,一把硕大的板斧随意放在他左手边。另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留着一部大胡子,脸面粗犷,背上背着把大砍刀。第三个披散着头发,似乎没有武器,只是脸色显得很阴冷。这三个人的装扮,却都是一样,都是绑腿,短衫,看样子,是有点武力的。
三人见无名和赵仁进来,眼角都瞟了一眼,也没什么特别反应,仍然抬碗喝酒,低声说着什么,只是那个面色阴冷点的,看多了无名两眼。
“掌柜的,来招呼着!”
那赵仁大大咧咧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向着柜台那边便大喊着要酒菜。店里的小二听声就要过来招呼,柜台一个矮胖的老年人,本来正在低头算账,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两人一眼,眼里顿时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
老掌柜的拉住正要上前的小二,道:“你去招呼别的客人,我来。”说着,放下手里的账本,就要从柜台出来,那店小二倒纳闷了:掌柜的这是怎么了?
那掌柜的走到两人桌前,恭敬地朝无名道:“这位客人,您要来点什么?”
赵仁皱了皱眉,明明是自己喊的话,这掌柜的怎么就顾着招呼无名去了,不由得深深看了无名两眼。
无名愣了愣,随即对掌柜点了点头,又向赵仁道:“赵兄,你看要来点什么,你做主?”
赵仁道:“你看这掌柜的都在等着招呼你了,就你做主吧,随便来点吃的喝的就行了!”
无名也不好推辞,只好笑笑对掌柜道:“掌柜的,要不您帮我们做主吧,你这有什么吃喝的,给我们两人看着上点吧。”
掌柜的陪笑道:“是是。那就不烦客人费心,小的帮您做主了,酒菜马上就来。”
“多谢掌柜的了。”无名道。
那掌柜的也对赵仁点了点头,便急急赶着去张罗饭菜。赵仁心里越加纳闷了,这掌柜的,怎么见了无名,跟见了爷爷似的?
掌柜的支使了店小二去帮两人张罗饭菜,店小二疑惑地问道:“掌柜的,这两个是什么人呀?您怎么这么热情?”
掌柜的压低声音,道:“与你无关的事就别管了。反正那可不是一般的客人,给我招待好了!”
店小二更奇怪了:“那青年怎么了?我怎么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
掌柜的不耐烦地推搡着店小二进了厨房,也不再解释。回了柜台,也是不时地拿眼往无名这边看。
这一切,别人没发觉,倒是被旁边桌子那个面色阴冷的客人看在眼里,他对着另外正说着话的两人使了使眼色,两人也注意到了,便也往无名身上打量,一边低声交流几句。
这边两人倒是没有留意到掌柜的异常热情,闲坐了才一会功夫,几样酒菜就上来了。
“好菜式,哈哈!”
赵仁见了上桌的饭菜,不免哈哈笑着赞叹了一声。确实,才一袋烟不到的功夫,端上来的菜里,就有焖烧猪蹄,凉拌牛肉,宫爆鸡丁等禽肉。赵仁食指大动,迫不及待地每个盘子里的菜式都夹起一些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还不停地说着:“不错不错,没想到做人的时候没吃上几回好酒菜,现在做鬼了,倒有口福了,哈哈!无名,你也吃吖!”
无名本就无需吃喝,虽然眼见赵仁吃得起劲,自己却是没什么胃口,只是点点头,笑道:“赵兄多吃点。”
赵仁见无名无心吃喝,也不多说,自顾地大嚼着饭菜,一边啧啧称赞,显然吃得极为畅快。
“啪!”
旁边桌子的光头手掌狠狠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震得桌上碗盆也跟着倾倒了大半,随即又大声道:“掌柜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