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水旗营的营帐中,周宏长长吁口气。现在树敌越来越多了,窦家、宝庆王、王家、沧海宗、刑部尚书,哪一个自己都惹不起。不由叹口气。跟他们比,自己渺小得如同一只小虾米。
怎么也想不到,王风竟然是王尚书的独子,这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要立刻报的,只怕王尚书比窦家更难对付!
王风死得不明不白,明眼人一看便知十有八九是我所杀。赵震宇这个老狐狸,对我冷嘲热讽,话里带刺,不阴不阳。什么剿匪,我们都是宝庆王的棋子罢了。
我第一个进了密室,既然猜到王风是我所杀,宝庆王定然知道是为了密信。宝庆王勾结往生教的事不可能无人知晓,只怕所有人都认为我在密室中找到了密信之类的证物,才杀人灭口,好向恭庆王邀功。
这封信——顿觉无比烫手!
不能留在手上。
要把水搅浑,越浑越好。
想了一会,对白柳风小声道:“这密信要送走,你快马加鞭,去找李茂洲,就说……”
白柳风听着,眉结微蹙。思虑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宝庆王消息灵通,神通广大,只怕已经派人在暗中监视你。这信让恭庆王派人来拿,估计也瞒不过宝庆王的耳目。万一半途中被劫走——”
周宏冷笑一声,“我就是要让宝庆王知道!”
白柳风惊得张大嘴,愣愣地看向周宏。
“反正所有人都猜到了我手上有密信。”周宏淡淡道,“我凭一己之力,怎能保得住!都知道我是恭庆王的人。若恭庆王怕得罪宝庆王,把我当成一粒弃子,恭庆王的声誉定然一落千丈,以后谁还敢投靠他,更别谈给他卖命了。反正藏不住,索性把密信亮出来,让他俩去斗——”
白柳风恍然大悟,点点头。
“我就是要试试恭庆王的实力。如果他连一封信都拿不到手,我还有必要给他卖命吗!还图谋皇位,更是痴心妄想。”
“你出了大营,定然有人跟踪你。”周宏笑了笑,“就让他们跟踪,你要装得毫无所知,大摇大摆去找李茂洲。”
周宏知道白柳风是个老江湖,机敏警觉,又擅长打闷棍。万一打晕了前来跟踪的人,便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破坏了大事。
听了这话,白柳风心领神会,也笑了笑,“好,你放心,就算没人跟踪我,我也能把他们引来。”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又叫来吴门主,没有多言,只叫他随白柳风一同去豪州跑一趟,办件事。吴门主已是分神化念境的高手,有他在定然不怕出意外。
白柳风出了帐房,回到住处,特意换上一身新衣,背上个大大的包袱,拿上剑,好像要出远门。骑上马,与吴门主不紧不慢出了大营。
两人一路上聊得起劲,跑得不快,好像不是去办重要的事。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慢悠悠来到豪州的巡抚衙门,找到李茂洲。
把事情一说,李茂洲早有耳闻,神色凝重,也不多言,立即于宝庆王飞鸽传书……
等了三日,来了五个人,领头的是位老者。与李茂洲寒暄几句,拿出恭庆王给的信物、信件,确认了身份。中午吃完饭,随白柳风吴门主一同上路。
到了金州大营外的驿站里,周宏闻讯赶来,拿出密信交给老者,便起身回去。
回到营帐里,周宏如释重负,泡上一壶茶,心情悠闲起来。
密信一脱手,宝庆王自然不会再盯着我。我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有人来抢。
皇帝的圣旨已经下来,重赏了水旗营。每人赐一百两银子、丝绸一匹;周宏官升一级,为从五品,职务不变,享受从五品的待遇。
经过这一战,水旗营众军士对周宏更是死心塌地,更加敬佩。
军中的生活每日按部就班。过了三日,赵震宇突然叫周宏过去。原来显赫商会有批货物要运到海外云丽国的港口,命周宏率领五百军士护送,明日出发。
显赫商会是大赫官办的商会,每年运送无数货物到周边各国交易,获利不下亿两白银。
周宏并不知道,赵震宇的案桌旁,有一封宝庆王的亲笔信,点名要周宏出海护送货物。
待周宏出了营帐,赵震宇微微叹口气,显出几分惋惜,“这一劫他是躲不过去了。”
一旁的何先生也无奈地摇摇头,“他还是太贪心,年轻气盛,杀了王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回到营中,周宏坐到桌旁,深深皱起眉。水旗营的任务是巡山巡海,护送商船一直是海事营的事。赵震宇说最近海事营任务繁重,忙不过来,让水旗营临时帮个忙。话虽没错,但总觉得事有蹊跷。
莫非有些人想在海上动手?我刚刚剿匪立了功,风头正盛,在军中肯定找不到机会。
稍微一想,十有八九是这样。现在得罪的人太多,王尚书、宝庆王、窦家、沧海宗,哪一个不想杀我解恨。能暗中疏通关节,调动兵马的,除了宝庆王,还能有谁!
虽说最想杀我的是王尚书,但他应该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让赵震宇乖乖听话。而且到了海上,要灭掉我这五百将士不是易事,也只有宝庆王能办到。
宝庆王自然想杀我解恨!想来,他已经安排妥一切,部署周到,却被我横插一脚,夺走密信送给了恭庆王,到了碗里的肉被人抢去,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已经过去三日,不知密信有没有送到恭庆王手中。
各为其主,自古富贵险中求,我岂能任人宰割,砧板上的鱼还要蹦几下!若是胆小怕事,那天夜里在国鼎公府,我便向大管家窦立跪地求饶了。
正想着,赵震宇派人送来几幅航海图。周宏不再多思,立即集合队伍,宣布此事,动员了一番,选出五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