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战王迎风而立,锦衣飘飘,显得俊逸不凡。他身旁,站着军师孔先生。两人远远地便望见了周宏的船队。战王漫不经心道:“原来是金州大营的水旗营,就是那个独自攻入往生城的周宏。”
纵横商会的生意四通八达,耳目遍布各地,多如牛毛,每日搜集的情报上至皇宫,下至田间,网罗天下。每日各地发生的大事小事,汇集起来便有无数件,经过一层层筛选,最后选出最有价值的,呈给战王。战王足不出户,便能掌握天下的动静。
周宏擅自攻下往生城,破坏了宝庆王的计划,这么大的事,大赫的各大宗门、千年世家,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他还杀了万斗门的天骄窦天赐、王尚书的独子王风,是个狠角色,这性格与本王倒有几分相似。”战王说着,微微一笑。
“窦天赐应该不是周宏杀的,他没这么大的本领。”孔先生道,“去年我曾与窦天赐切磋过,我都不是天赐的对手,何况这小小的周宏,他刚刚至炼髓境而已。”
战王摆摆手,“你不了解李茂洲。李茂洲虽然刚正,有点一根筋,却不是莽夫,而且恰恰相反,心思缜密得很,办事老道。他不会去杀窦天赐,只会生擒。”
“哦。”孔先生脱口而出。
“这个周宏,也许隐藏了什么,偷袭得手,杀了窦天赐与王风。宝庆王与往生教有见不得人的勾当,已是天下皆知。周宏不过是个区区营千总,自以为投靠了恭庆王,便肆意妄为,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真是不知死活。”
孔先生摇着扇子,淡淡道,“刚立了功就被派去海外,显然有人急得很,嫌在军营中不方便下手。王尚书虽然出生在王家,但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出。从一个七品芝麻官做起,隐忍不发,一步步爬上去,在朝堂上向来四平八稳,风雨不动。虽说死了独生子,此仇不共戴天,以他的性格,也不至于如此心急。”
战王冷笑一声,“这个宝庆王,遇到芝麻大点事便急成这样,也能当皇帝!”满脸的不屑。
恰好一阵风呼呼吹来,甚是凉快,战王眯起眼睛,享受完,继续慢悠悠道:“周宏还是太嫩,锋芒毕露,不知天高地厚。他若能活着上岸,便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可惜了这些货物,这些陪葬的人。”
“这算什么。去年椰子岛叛乱,本王下令坑杀了二十万俘虏。”战王说着看向孔先生,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你当时推三阻四,还是心肠太软!”
孔先生略显尴尬,干巴巴笑了笑。“话说回来,周宏打乱了宝庆王的安排,抢走他想要的东西,确有几分胆识。宝庆王自恃是长子,以为稳得太子之位,处处嚣张跋扈。你看要不要拉周宏一把,也算收服一员猛将。周宏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目前的处境。”
战王一愣,想不到孔先生会有这个主意。顿时微微眯起眼,心中思量着。
“嗯。”战王沉吟一声,“我为父皇征战这么多年,威慑天下,建功无数,皇位自然是我的。宝庆王、恭庆王,他们凭什么与我争!这个区区周宏——也罢,他杀了王风,定是抢来了宝庆王与往生教勾结的密信。宝庆王算什么,无非是运气好,第一个生下来,便认为皇位理应是他的,真是笑话!他想杀周宏,我偏偏不让。”
两人聊着,大舰渐渐靠近了周宏的船,孔先生便命人击鼓,打旗语。
周宏站在船头,听到鼓声,看到旗语,赶紧命船贴近。
到跟前,立即躬身施礼:“拜见战王!”
“见到本帅为何不跪!”
周宏一愣,想不到战王如此狂妄霸道。心中顿时不悦,眉头微微一皱。你是平州大营的元帅,却不是我的元帅。又不便发作,只得半跪着,双手抱拳,行个军中的大礼,不卑不亢道:“参加大帅!”
战王瞧着周宏这副傲骨铮铮的神色,目光在周宏身上睃了睃,慢悠悠道:“你最近风头很盛,但也得罪了人。你是聪明人,本王只说一次,你若投靠了本王,本王保你一世平安,没人敢动你。”
周宏又是一愣,想不到战王召自己前来是为了这事。听这语气,霸气十足,又充满自信,仿佛不答应便是不识抬举、必死无疑,要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如神话故事里那些下凡的神仙,随意吹口仙气帮了一个凡人,这人便要感恩戴德、感激涕零。
心中不由冷哼一声。“我已得到恭庆王的赏识,不敢再高攀!”抬头挺胸,声音洪亮,满船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身旁的白柳风等人霎时心头一紧,不敢吭声,更不敢抬头去看战王的脸色。
战王一愣,想不到竟会被周宏拒绝,忽地哈哈大笑,转而冷哼一声,“有趣有趣,本王不夺人所爱。”说完,不再看周宏一眼,继续朝前行进。
舰队像一只庞然大物,众人又怕战王突然发作报复,望着不敢吭声。直到驶出二三里远,才觉松了口气。白柳风看着周宏,苦笑一声,“这下好了,又得罪了战王。”
周宏无奈地摇摇头。“战王常年征战,杀人无数,强横霸气,果然霸道无比。他想收服我,只是要我做他的奴才,不会向恭庆王那样待我如朋友。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怎会低声下气做别人的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