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齐公公来暖月殿宣定安王觐见。
南宫期似乎并不意外,那深邃无底的眸子甚至泛起一丝期待。
那个女人,这些日子对自己避而不见,
现在,
终于,一切都要来了。
便起了身,跟着齐公公往天祈帝寝宫走去。
如今已是太子监国,天祈帝身体损耗严重,苏离虽对症开了药,但仍需时日,慢慢养着,所以大部分时候便住在他的养心殿中。
进入养心殿,苏离早已坐在其中,一旁的匡和颂看起来风尘仆仆,应是刚回到凤城,便立刻进了宫。
南宫期隐起嘴角的笑意,目光看向端坐于那处的苏离,此时她一双杏目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嗯,他自然知道,匡丞相成功带回了他想要的消息。
那一日在城郊的巷子里,他就交待了无痕,回去烟都暗中配合匡丞相调查苏离的身世,
如果苏离天祈国长公主的身份核实无疑,务必要让匡和颂知道,
她早已嫁进定安王府,做了定安王妃的事情。
如今,匡丞相回来了,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之中,
只是为何,竟觉得心中有些急促,夹杂着莫名的忐忑和期待。
天祈帝也细细地端详着面前的定安王,一袭青色长袍在他身上显得很是服帖,
身材健硕修长,五官分明,线条清冷,通身桀骜不驯的霸气。
天祈帝自然听过这东凛国的战神事迹,十二岁从军,杀伐果断,
不同于普通武将,他懂谋略、擅用兵法,让敌军闻风丧胆,眼神中对他的欣赏早已流露无疑。
“定安王,你与离儿是朋友?”天祈帝问得慢条斯理。
南宫期很是淡定,仿佛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上前走到天祈帝的榻前,
收起了一贯的冷峻,声音听起来低沉又有磁性,
“回皇上,长公主说是,便是。”
苏离听到他这模棱两可的回答,心中大惊。
天祈帝看向一旁的苏离,“离儿,那你说说看。”
“父皇......儿臣与定安王一直是朋友。”
天祈帝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大胆,好一个定安王,定安王妃,这么大的事情,你们二人也敢瞒朕。”
苏离还没反应过来,南宫期已经噗通一声,跪到了天祈帝的床前,
“父皇息怒......都怪儿臣糊涂,阿离不让儿臣说,儿臣虽觉得不妥,但也不敢惹阿离生气。”
苏离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的南宫期,他今日是吃错药了吗?
此时哪还有丝毫战神的威严,活脱脱一个怕娘子生气的小相公模样。
开口就是父皇,阿离,叫得那么亲热,他真说得出口,什么时候自己成了他的阿离了。
他就是装的,苏离无比确定,故意在这里装夫妻情深,他不敢,他有什么不敢的?
还装着他很怕自己,他什么时候怕过自己。苏离在心中觉得无比憋屈,觉得被这南宫期摆了一道。
天祈帝听了此话,甚是满意,看到堂堂定安王竟然怕自己的女儿,心中更是欢喜,
作为男人他自然知道,只有面对自己爱的女人才会如此思前顾后,忐忑不安。
便未再问他,转头看向苏离,
“离儿,为何隐瞒你与定安王早已成亲一事?”
苏离真是觉得头大,这事怎么解释?一时半会几句话也说不清楚啊。
那该死的南宫期又开口了,
“父皇,是因为儿臣府中收了一位侧王妃和几个侍妾,
父皇您应该有所耳闻,儿臣在朝中并不得宠,又因手握兵权,被宫中各方势力忌惮,
所以他们就将这些女人安排进了本王的王府做眼线,儿臣保证从未碰过她们分毫,
儿臣此生只与阿离一人......”
“南宫期,你闭嘴!”
苏离害怕他接下来要说出口的事情,不知道是出于害羞,
还是看不惯他装得如此专一深情,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此话一出,匡和颂愣了一下。
南宫期赶紧闭了嘴,可怜巴巴地跪在天祈帝的床前,仿佛是真的不敢再说话了。
天祈帝看着面前的南宫期,竟然笑了,此时这副模样和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战神,
确实差距大了些,以至于这画面有点违和。
但是作为一个老父亲,看到这画面却是真心的欢喜。
苏离感觉自己又上当了,刚才那句闭嘴,更加验证了南宫期说的话,自己对他很凶,他害怕自己。
心中被烦躁塞满,一时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无力感,
只是不知道这南宫期今日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南宫期看到苏离此时慌乱、复杂的情绪,竟然莫名的从心中生出了一丝愉悦。
虽然这些话,在暖月殿中已默默练习了很多遍,每每练起来觉得恶心。
但是,不知怎的,今日当着她的面,说出来,这感觉似乎又与独自练习时不一样,甚至,有点小甜蜜。
“父皇,你别再听他胡说,儿臣与他早已和离。”
苏离真是看不下去了,今天这南宫期抽的什么风,既然匡丞相从东凛国回来了,
肯定是核实过自己的身世,皇上未提,那必然这身份是没什么问题。
那自己这天祈国长公主的身份就是坐实了,那也不怕了。
今日就与这该死的南宫期一刀两断。
“和离?”
“和离”
苏离这话一出,匡丞相和天祈帝都吓得不轻,异口同声的问了出来。
南宫期很合时宜的闭上了嘴巴,他想听听,这女人如何回答,
或者,他真的很想知道,至从当年离开天牢,她到底为何执意要和离。
“离儿,那你为何要和离?说出来,若这定安王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父皇为你作主,绝不能委屈了我们离儿。”天祈帝问。
“儿臣......儿臣......”
苏离一时答不上来,这南宫期当日中毒,临死前将将王妃之位给了自己,还将三千天机卫交到自己手中。
后来执意要带着腹中孩子离开的也是自己,如今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那定安王本就是身体原主的夫君,不是自己的?
天祈帝见她那神情也未见多委屈,刚才又能开口呵斥定安王闭嘴,
这普天之下,怕是没哪个女人敢对堂堂战神如此说话,便已猜到这定安王并未做出什么负她之事,
“离儿可是有喜欢的人了?那说出来,父皇为你赐婚。”
南宫期心中微颤,一颗心禁不自觉的提到了嗓子眼,
她会说出宁侧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