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醒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确实让谢兵一众人心情轻松了不少,虽然小丫头还没有完全摆脱毒瘾的纠缠,但醒了,总还有一线希望不是。
谢兵一众人连忙拥挤着闯进病房,欣喜的问道:
“糖糖,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到身体不舒服?”
小丫头睁开漂亮的大眼睛,面色苍白虚弱,但还是挤出一个乐观开心的笑容,“爸爸,叔叔,你们都来了,糖糖没事的,只是我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到好像被坏人抓走了,他们还给我打针——”
梁玉梅偷偷抹了把眼泪,哽咽着声音,抚摸着小丫头的秀发,说道:“好女儿,那是噩梦,醒了就没事了,有妈妈在这呢。”
“恩!”
小丫头点点头,甜甜的,纯净的一笑,虽然虚弱,但还是眨着两只俏皮明亮的大眼睛,和谢兵众人讲述着她在‘天堂’看到的各种美好的东西,看上去格外的开心和乐观,只是让人感到心中莫名的一阵酸楚,很是难受——
“爸爸,我有点饿了,你能帮我买点吃的去吗?”糖糖说着,摸着自己的小肚子,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饿了?好,能吃下东西去身体就没问题,我去,我马上去!”
周卫国顿时欣喜不已,摸着自己女儿的脸蛋傻笑着,迅速的跑了出去。
“喂,钱,钱都没带,这个死脑筋,糖糖,你好好休息,妈妈再去给你买一些水果!”
梁玉梅也是打心眼里开心,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圈,对糖糖说着,又跑出去追上了周卫国。
糖糖乖巧的点点头,和谢兵几人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见到小丫头有些累了,竹子和王猛几人全都退了出去,病房之中,只剩下谢兵和糖糖两个人。
“糖糖,好好养病,好好听话,等你好了,叔叔再带你去游乐园,给你买超大个的!”
谢兵揉着小丫头的脑瓜,满是怜爱的轻声笑着。
糖糖眨着大眼睛,望着谢兵,忽然开口说道:“谢兵叔叔,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的病,永远都好不了了,是么?”
谢兵墓地,心底一颤,却是强扯出一个笑容,“瞎说什么呢,这孩子。”
“我没有瞎说,刚才你们和医生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我从爸爸妈妈伤心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来,我的病,已经没救了。”
小丫头眨着大眼睛,仍旧是一脸的纯净和呆萌,却让谢兵在这一刻心如刀绞,彻底沉默下来。
“而且,我也知道,在商厦里边,妈妈并不是跟我在变魔术,那些戴着面具的叔叔都是坏人,他们用枪指着我们,他们打我们,欺负漂亮的大姐姐——我知道,他们都是坏人,糖糖只是不想妈妈担心,所以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
“我也知道,我刚刚做的不是梦,那个白头发叔叔,确实给糖糖打了一针——谢兵叔叔,那,是毒品对吗?以后糖糖会像电视里那些吸毒的叔叔阿姨们一样,会上瘾,会变成又丑,又瘦的小怪物,对吗?”
谢兵依旧沉默着,心中无比的心酸和说不出来的难受。
面对这个年仅六岁,却饱受磨难,将所有的痛苦和难受压在心里,无比懂事乖巧的小丫头,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果然是这样的,谢兵叔叔,你的表情,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小丫头甜甜一笑,精致如洋娃娃一般的脸蛋上,有几分疲倦,几分失落和茫然——
“我听爸爸说过,在战场上,军人叔叔们如果他们打了败仗,无法成功撤退,那么他们会留下最后一颗子弹,作为留给自己的礼物,爸爸说,他们是英雄,宁愿身死,也不会成为敌人的俘虏,他们都是好样的。谢兵叔叔,我说的对吗?”
“对!”谢兵点点头,凝重而严肃的说道:“他们都是英雄,为了荣誉,为了尊严而战的英雄,为了这些,他们可以牺牲最宝贵的生命!”
小丫头的脸蛋上,再次洋溢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那糖糖,也要做一个英雄!我也绝对不会向敌人投降,谢兵叔叔,我知道,吸毒是犯法的,爸爸从小教育我,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我不会去吸毒,也不要爸爸为了我去买毒品——”
“谢兵叔叔,你枪里的最后一发子弹,就留给我吧。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我的荣耀,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去向毒品妥协投降,糖糖不想变成怪物,也不想让你们为了我担心——”
“谢兵叔叔,你的枪,能借给我用一下嘛?求你了。”
望着小丫头那纯真而又带着一丝倔强的眼神,谢兵声音在这一刻哽咽了,眼圈泛起了泪水。
他抽出腰肢的手枪,手臂颤抖,心中却泛起了一片涟漪和遐想——
作为龙魂大队的队长,作为世界最为顶尖的兵王龙刺,如果有一天,他自己不幸染上了这种毒品,依照他那一副倔强傲气的傲骨,哪怕最后吞枪自尽,也绝对不会靠这种东西,苟延残喘,苟活于世——
可是,这个小丫头,仅仅只有六岁啊,而且还是他生死兄弟周卫国的唯一女儿!
面对这个同样有着执拗傲骨,内心一片纯净而乐观的小丫头的祈求,谢兵此刻犹豫了。
是送给她一颗子弹,让她的生命定格在此生最美好,最自豪的画面之中。
还是要她借助毒品,勉强活着,为了那一丝生的希望,苟延残喘着——
如何抉择?
谢兵此刻,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
此时此刻,位于医院不远处的美食街,正值夜晚,快餐店里飘香的饭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老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一份,多加糖,加,加,再多加一些!”
周卫国兴致冲冲,满是欣喜的对老板说着,外边寒风吹得有些刺骨,但他心里却是一片暖洋洋,高兴的不行。
“这么多糖,你想甜死我们家女儿啊,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梁玉梅不满娇嗔一句,又好气又好笑。
“嘿嘿,谁让我女儿喜欢吃。”
“那也没有往苦瓜汤里加糖的,你这个人,真是个死脑筋,以后女儿千万别随你!”
“哈哈,我们家糖糖冰雪聪明,以后一定随你!”周卫国咧嘴笑着,将打包好的饭菜放入到了军大衣内,似乎感觉到温度不够,又掀开背心,用自己的身体帮忙保暖,冰凉的饭盒冻得他连忙打了个一个哆嗦,脸上的笑容,却是丝毫不减。
“真是个憨货!”
梁玉梅娇嗔一句,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仔细的给周卫国戴上,催促道:“赶快回医院,女儿早就等的饿了。”
周卫国这才笑了几声,满脸幸福而憧憬,快速向着医院跑过去——
砰——
忽然间,一声沉闷的响声骤然间响起来,惊起医院里一片尖叫声音和逃窜声音,瞬间乱成一团。
“这大晚上的,谁家放炮仗,这么缺德。”梁玉梅不满的嘟囔一句,然而,身边的周卫国却是身子猛颤,怀里保暖的饭菜,一瞬间哗啦一下散落了一地——
他整个人完全呆滞,愣在当场。
身为龙魂的一名老兵,作为拥有‘狙神’称号的周卫国,对于枪声,再敏感不过!
凭借他丰富的经验,立马判断出,那是一把改良的国产军用54手枪,而开枪的位置,却正是——糖糖的病房!
“女儿!!”
周卫国忽然间双眼猩红,怒喝一声,整个人如同疯癫的猛兽一般,拼命的往医院楼层跑过去。
“喂,你干什么?老周,这家伙真的是,疯了吧!”梁玉梅在身后埋怨的大喊着,也怒气冲冲的跟着跑了过去。
“女儿,女儿,你怎么样,怎么样?”
周卫国几乎发了疯一般,拼命的跑到病房之中,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满脸骇然——
糖糖白胖的小手上握着一把手枪,正对着她的心脏部位,枪声已响,枪口之处,却是谢兵用手掌堵住了枪口,此刻大半的手掌被子弹穿透,血流如注——
虽然如此,但糖糖的心脏还是受到了子弹冲击,心口处一片血红,而她的脸蛋上,却是一片自豪和解脱的笑容,仿佛,正为自己的勇敢选择感到骄傲。
就在刚才谢兵还在犹豫如何选择的时候,小丫头却是一把夺过来枪口,猛然扣动扳机,谢兵也是下意识的伸出手掌挡住枪口,于是,发生了以上的一幕——
“出了什么事?!”
此刻,王猛和竹子等人也是立马冲了进来,见到眼前画面,却是齐齐目瞪口呆愣住了,梁玉梅更是吓得惨叫一声,直接吓得昏倒过去。
“医生,快叫医生,还愣着干嘛,赶快把陈北玄给我叫来,人命要紧!”
谢兵被子弹打穿的手掌使劲按着小丫头不断出血的伤口,厉声喝道——
“女儿,女儿,你不要紧吧,没事,没事的。”周卫国焦急的双眼猩红,连忙说道。
“爸,爸爸,不要,不要怪谢兵叔叔,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我要做一个英雄,我不想,不想被毒品变成怪物,苟延残喘的活着,原谅我,以后,不能再陪着你和妈妈了——”
小丫头虚弱的睁开眸子,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随后虚弱的闭上了眼睛。
“女儿,女儿,你醒醒,你醒醒,不要,不要,不!!!”
一声凄厉痛苦的咆哮,瞬间响彻整个楼层——
“快快快,呼吸机,氧气罩,ab型血,马上,马上准备手术——”
陈北玄带着一群白大褂专家们风风火火的赶来,迅速的将糖糖推进手术室,争分夺秒,生死抢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