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冀州古河城车家的家主车红石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名叫车夜明,小儿子名叫车无忧。虽说这小儿子车无忧看起来呆兮兮的,可是这大儿子从出生到现在一直表现的很是不俗。
话说十二年前车夜明出生的那天,冀州的天气正好下过了一场雷雨,雷雨过后,亿万里长空如洗一般,湛蓝湛蓝的,天空中不见一丝云彩。初升的骄阳洒下了万丈斜晖,不见的有多炎热,空气中反透着雨后的一丝清凉。天空中一轮色泽绚丽的彩虹,托着太阳,如一座彩桥般,从天际边搭向了冀州,搭向了古河城。
而就在这个时候,车夜明降生了。看见爱儿平安坠地,车红石夫妇高兴的自是合不拢嘴,他们爱怜的打量这个新出生的小人,打量着与自己血脉相连的爱子。却发现车夜明这厮竟不像普通刚出生的孩子那样大哭大闹,他只是用他那亮如星辰的眼睛充满好奇的打量着四周,打量着他们。
车红石看了看还在忙着逗弄孩子的爱妻叶红玉,又看了看神情淡然眼神灵动的车夜明,心下微微觉得有些异样,这是刚出生的孩子该有的反应吗?他为什么不哭也不闹,眼神中竟然含着思索的意味,对,就是思索的意味。
较是车红石见多识广,也没有见过刚出生的孩子有如此神态的,他想了很多可能,不觉面色有些难看了起来,难道这孩子有什么问题。
叶红玉逗弄了半天,发现这孩子表情始终都没有什么大的波动,冰冰冷冷的。还时不时的用他那略带陌生的目光专注的瞧着他们,或者说是审视着他们。她抬头看了看皱着眉头的丈夫,又看了看这略带诡异的儿子,满脸喜悦的神情也不由的慢慢凝结了。
她张了张嘴,想给丈夫说些什么,却一时又无从说起。一时间一家三口便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陷入了沉默中,空气中渐渐流露出了一丝怪异的气氛。
就当车红石夫妇眉头越皱越紧的时候,忽见的车夜明这厮小脸上竟浮现出了一丝“人性化”的笑容来,然后张口奶声奶气的喊道:“很好、很好,我总算是平安降生了,这种感觉真好。”
这一呼叫不打紧,可着实吓坏了车红石夫妇,哪有新生婴儿张嘴就口吐人言的,就算口吐人言也是爹爹妈妈之类的,而刚一开口就像这般说人话的,这简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的事情。
他们相互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骇然之色。好在他们两人修为着实不凡,虽然遇见如此怪异之事,总算没有当场奔走。却说家里添丁,不管搁在那里都是非常喜悦的事情,对于他们仙修来说,更是如此,可是车家发生的这事情实在太骇人了些。
好在后来这孩子还算规矩,并没有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先前两人对车夜明的来历还是有些“芥蒂”的,不知道该以怎样的一种心态面对这个孩子,这孩子实在太过惊人了,他们基本都是交给下人照顾的。
可是后来看着车夜明这孩子非常聪慧可爱,又特别的讨人开心,他们便越来越是喜爱了。至于为什么这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那么行止怪异,那自然是归为他天赋异禀了。
车夜明天资奇高,不管给他教什么功法,练什么兵器,他尽皆是看一遍就会,在修炼之道上更是一日千里,是方圆数千里有名的修仙奇才。车红石见儿子这么成器,简直如获至宝,除了在修炼上大加培养外,不管什么其他方面只要车夜明想做的,他都会给予满足。即使车夜明要求十分过分,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悦,相反会想尽办法成全车夜明。
即使有时候车夜明惹了什么事情,他也舍不得教训一句,只是一笑了之。有时候大管家会提醒一句,而车红石却笑着说,夜明这孩子如此的聪明,又有见地,我们的管教未必会有什么正面效果,有可能反会束缚了孩子,不利于他的成长。
车红石常暗自叹道:“有子如此,夫复何求。”足见他对车夜明的宠爱,也足见其的得意之处。
天道不公,然而天道又是公平的。普通人虽然没有悠久的寿命,强大的元力,可是子嗣却是极多,倒不怕无端的断了后代。然而修仙者却是子嗣困难,大致因为修炼是逆天之举的缘故,有的仙修一辈子也只有一个儿女,越是强大的仙修,越是如此。
然而车家在车夜明出生七年后,叶红玉竟又怀了一个孩子。车红石看见自己又要当爹,高兴的什么也是,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人逢喜事精神爽,连仙修也是如此。往日里严肃的面孔竟也柔和了些,整天神采奕奕的,一时感觉自己好像又年轻了几十岁,由于心情顺畅,念头通达,他停滞多年的修为竟也渐渐的松动了起来,隐隐有再进一步的征兆。
看着车家一切都在蒸蒸日上,车红石一日对着妻子豪性大发道:“这一切难道预示着我车家要中兴了吗,难道在我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车家恢复昔日盛景的一日?想我车家万年前便被誉为修仙十大世家之一,如今却衰落到了如此的地步,想来是到了中兴的时候,到了世人知道我车家的时候了。”
接着又沉重的叹道:“只是万年的时光实在太过久远了,而在这万年的传承中,我们车家又经过了多次死亡危机,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躲过有心人的推波助澜、暗下黑手、乘火打劫。我们车家不断的缩小势力范围,不断地坚守阵地,不断的转换落脚地点。转转折折的一路从中土大地迁到了南疆冀州,可谓是历尽艰辛,自从两千多年前在冀州古河城打下车家基石才算是过了些平安的日子。
而在这不断变迁的路途中,很多珍贵的典籍,丹药,灵器被抢的抢,丢的丢,基本都遗失在了那段苦难的日子里。而一个家族想要重新崛起,没有丹药,没有典籍,没有灵器重宝,太难太难了,难到有时候连我自己梦也不敢梦,想也不敢去想。”
叶红玉看丈夫说的有些沉重,不由的拍了拍丈夫的手,温言劝慰了几句。
车红石摇了摇头,好似忘掉了刚才的沉重般,笑着对妻子道:“还好我在夜明这孩子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的天资奇高,行事果决,心性坚毅,我在他的身上隐隐看到了先祖的姿态来。而且他出生的时候,处处都透着异象,便知他果然不是凡人。想来是先祖在仙界也看不得自己的后人被人如此欺辱,如此的瞧不起。便送下了夜明来,振兴我车家。”
他说的脸色潮红,心情荡漾,抬头却看见自己的妻子不似自己这样神情振奋,只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自说自话,也不觉老脸一红,佯怒道:“怎么,你不相信?咱们仙修本就子嗣单薄,想要有一个孩子也是很艰难的,可是如今竟然又有了一个孩子,想来定是先祖觉得夜明势单力薄,要挑起这个担子有些艰难,便又给夜明派了一个弟弟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只是不知道弟弟出生的时候又会是怎生的一个模样来。”
说到这里连他自己也不由的期待起来了。
有了车夜明珠玉在前,车氏夫妇可算是见怪不怪了。车无忧出生的那天,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下个不停,千万里南疆都罩在了一片烟雨云雾当中。
车无忧也和其他的普通孩子一样,在这一天呱呱坠地了,他出生的过程极其的顺利,也没有发生像车夜明出生的时候那样让人震撼的事情。车氏夫妇虽然内心深处微微有些失望,可是欢喜还是满满的占据着内心。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与众不同,才智卓越呢。
然而高兴还没有持续多久,车氏夫妇便发现车无忧这孩子似有不足之处。车红石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略通些玄黄量骨之术,可是不管他如何探查,也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然而夫妻两人总觉得这孩子那里有些不对,但要具体说出来有什么不对,反倒没有头绪。
要说仙修虽然子嗣艰难,可如果一旦有了子嗣,便或多或少的会继承父母的血脉,极度的强壮的,有的甚至出现返祖现象,继承祖先的强大血脉。这刚一出生便明显能感到孩子有不足之处的,实属少见了。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了,相比于车夜明的聪慧伶俐,车无忧就显得非常笨拙了。在修炼一道上资质平庸不用提及,反倒连普通人家的孩童也有不如,一套稀松平常的刀法,别人练习几遍,即可上手,舞的有模有样,他却是挥舞十几遍也不得要领。
车红石初时还抱些幻想,对车无忧期望很高,希望其能像乃兄一样,成为少年天骄,后来便渐渐的失望起来,希望其有乃兄一半也是好的。再后来对车无忧失望透顶,只希望他能像个正常的修仙者,平安度日,这样也余愿足矣。
可是这样的愿望也终被车无忧打破了,一套家传刀法被车无忧施展出来,如耍猴一般,如果车家的先祖复生看见,也会被生生的气死一回。虽说这也不是什么弥足珍贵的稀世刀法,可好歹也是车家祖上的心血啊,看着被车无忧这么生生的糟蹋,车红石彻底对车无忧死心了。
以后便变的对车无忧是爱理不理,眼不见心不烦,见了也无非是讥刺几句,冷笑几声。相比于车红石对车无忧的漠不关心,叶红玉却对车无忧爱若性命。虽说随着车无忧年龄渐大,表现的越加木讷,却并没有丝毫影响叶红玉对车无忧的怜爱之意,看见儿子越是这样,反倒更加激起了她的怜弱之心了。
虽说车氏夫妇感情日笃,然近年来为了车无忧的事情却也没有少吵,两人对待车无忧的态度上分歧也是渐大起来,并且有愈演愈烈的局势。
今日车红石刚从祠堂归来,看见丫头,顺便问了下车夜明回来了没有,不想车无忧竟然出来答话,不由的心中不喜。
但是想到自己的妻子,不由的也心生柔情,他本想好好的和车无忧对答几句,拿捏出父慈子孝的模样,却听见车无忧竟说自己要练功去呢,不由心中怒气顿生,就你这样的资质还去练功?车无忧不说练功也罢,说了练功,又勾起了车红石的前仇旧恨。他本就怒意渐大,又看着车无忧那略显呆滞的脸,和答非所问的话语,心情震荡,满腔柔情化为乌有,一句“蠢货”便脱口而出。
即使以车红石归元境的修为,也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便赶紧逃也似的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