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首先唐三郎一如往常诉说了自己对杜华的思念。
后面,说大军已经顺利到达了南疆大军的驻地,准备与韦家军换防,在信末,唐三郎问京城情况如何,说自己快到大军驻地时,大魏派死士刺探军营的消息,被他的人抓获,并审出了不少东西。
大魏早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唐三郎要去,对这位常胜将军很是忌惮,所以想方设法的想刺探到唐家军的军情。
杜华不想唐三郎分心,京城发生的事都没有向他透露过,也叮嘱秋叶秋水两个不许向他传递京城发生的事,只许报喜不许报忧。
杜华看完后写了回信,叮嘱他在南疆保重身体,并告诉了他国库空虚,她会想法子让国库丰盈起来,不会让他的士兵挨饿,还开玩笑说,也不会让他这位将军自掏腰包。
倘若军中的东西朝廷供应不上,以唐三郎的性子,还真可能会自掏腰包。
“姑娘!”
秋水从外面走了进来,此时,杜华已经写好信,让阿黑带走了,秋水再次完美错过看到阿黑的真容。
“有事?”
杜华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大公子着人传信来,说小文小公子昨日去参加了国子监考试,考得非常不错,被国子监录取了,今日已经正式进了国子监学习。”
“是吗?”杜华眼神儿一亮,笑道:“小文那孩子是个念书的料,打小到大,做学问上没有让人操心过,不似小武那孩子。”
“小武公子在修习武功上也有天赋。”秋水笑着替杜小武说好话。
那倒是。
杜华开心的点头,小文和小武两个是她最大的侄儿,是杜家下一辈的希望,能一文一武,着实让她满意。
“大公子没说我爹娘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我问了传信的人,只说今日老爷和老夫人又出去逛京城去了。”
“呵……”杜华不禁失笑,“挺好的,随他们的意”。
先前让二人进京时,她还担心爹娘过不习惯,却不想二人习惯得很,在下人的陪同下,她这儿和大哥那儿两边住住,不时去京城各处逛逛,散散心。
“姑娘,要走了吗?”
秋水拿起杜华已经收拾好的医箱,今天要进宫为太后娘娘复诊。
“走吧!”
杜华点头。
马车停在宫外,杜华向守卫出示了令牌,“进宫给太后娘娘看病。”
杜华的令牌是皇上给她的,士兵一看,立马恭敬道:“小神医请进,李公公今日已来打过招呼了。”
恒寿宫,太后娘娘身上的余毒已经解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躺在床上歇息着,吃着萧院首开的调养药。
为以防意外,从开药方,到抓药,熬药都是萧院首一手做的,不借他人之手。
“小神医,你来了?”
正在那挥着扇子熬药弄得脸上都是灰尘的萧院首对着杜华一脸姨父笑。
“萧院首怎么亲自熬药?”
瞅了眼大花脸的箫院首,杜华憋笑。
“自己熬放心!”
“哦。”杜华点头,“太后娘娘今日精神如何?”
“很好,小神医的毒解得及时,没有留下任何后遗症。”萧院首两眼炯炯亮,“小神医,那毒的辩识方法能否讲解给我听听?”
“当然可以,我先去看看太后娘娘。”
“好,好!”
见杜华爽快答应了,萧院首又安心的蹲下身子继续熬药。
躺在床上的太后娘娘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眯着的眼立马睁开看向于嬷嬷,“于佩,是那孩子来了吗?”
“听着像是小神医的声音。”于嬷嬷回道。
“快,去,去请她进来,这时候外面冷得很。”太后娘娘挣扎着坐了起来,眼神里都是激动。
上次杜华来救她时,她已经昏迷了过去,后来,她虽醒了,但人也迷迷糊糊的,别说与小姑娘说话,都没料到是小姑娘在身侧,还以为是御医。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小姑娘又出宫去了。
“是,是,娘娘不要急。”于嬷嬷笑着出了屋。
听说太后娘娘怕自己冻着了催自己赶紧进殿,杜华加快了脚步。
“民女拜见太后娘娘。”
杜华瞅着半躺在床上的太后娘娘,捺头曲膝就要拜。
太后娘娘快七十高寿了,又是她的姨婆,跪一跪也是应该的,所以杜华没有迟疑,跪得那叫个干脆。
“别跪,站着,站着。”
太后娘娘一看见她的小模样,哪里舍得她大冬天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立即叫道。
走在杜华身侧的于嬷嬷连忙扶住了她,杜华没有跪成。
“孩子,过来,以后见着我不须跪。”
太后娘娘看着杜华神似帝师府人的一双凤目,心里软得像水,这就是她最喜欢的妹妹的后辈啊,她身上流着和她相同的血。
听说妹妹早已去逝,太后娘娘伤心了好久。
“真的吗?”
杜华打蛇随棍上,哒哒的走到太后娘娘床前,歪着小脑袋看她,小眼神的意思都是:我是乡下来的,太后娘娘你可不能套路我。
杜华萌萌的反应把太后娘娘和于嬷嬷逗笑了,感情你等着太后娘娘的这句话呢。
“怎么了?谁让你跪了?”太后娘娘笑着向她伸出手。
杜华把小手递给她,一边为她诊脉,一边表情委屈告状,“有啊,文玉郡主,三王妃……哦,还有皇上哒。”
“那以后咱们家的小神医见着他们都不用跪。”太后娘娘看出来杜华是真不爱行跪礼,一脸宠爱看着她道。
咱们家?
杜华听了心中暖暖的。
“三王妃说,我是民女,不跪就是不尊皇室。”杜华噘嘴继续告状。
太后娘娘听后呵呵笑了起来,“哀家说不用就不用,以后谁让你跪,你来找哀家告状,包括皇上在内,他要让你跪,哀家训他。”
“恩,恩。”
杜华立即把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先前我不爱进宫,就是因为宫里的人全是身份比我高,让我惹不起的,要我跪的。”杜华满脸委屈继续道。
“所以你救完了哀家,就跑得没踪影把我扔给了萧院首?”太后娘娘伸手刮了刮杜华的鼻头,“小滑头,以后有时间就进宫来陪陪哀家。”
“好哇!好哇!”
杜华立即点头。
连皇上都不必跪,她还矫情个什么?
眼前人可是老娘的姨母,她的姨婆,多年不管事的她,为了替自己出气,亲手定了三王妃的罪。
于嬷嬷看着两人相处的模式,不禁暗叹,有血缘的就是不一样。
帝师府的几位公子和小姐也时常来探望太后,大公子沉稳,三公子清冷,与太后的话都不多,灵胭小姐虽然活泼,但是对太后娘娘害怕居多,唯有二公子一来,总是逗太后娘娘开心,如今,又多了一个表姑娘。
深宫寂冷,高处不胜寒,太后娘娘当初为了保住儿子的皇位,吃了不少苦,如今算是能安享晚年了。
“太后娘娘,你的身子好多了,外面熬着的药再吃一日便可,后面的我为你换个方子。”杜华放下把脉的手。
“你是小神医,由你定,哀家信你。”太后娘娘笑意盈盈。
“太后娘娘,苦药折磨人,你喝完后吃些东西甜甜嘴。”杜华打开医箱,从里面拿出她进宫前准备好的蛋糕。
外面的包装杜华已经撕了,东西一拿出来,奶甜香四溢,太后娘娘的眼神儿立即亮了,“是什么点心?哀家现在能尝尝吗?”
“可以哒!”杜华把蛋糕递给于嬷嬷,“嬷嬷,先验毒!”
这是必须遵守的程序,先前就因为偶尔的疏忽才会导致太后娘娘中毒,所以,不能因为是自己拿来的,就可以出现特例。
“好!”
于嬷嬷这次没有先用器具验,而是直接拿了一块蛋糕掰了些直接放进了嘴中,这表示着她对杜华的信任。
等于嬷嬷试吃后,杜华这才将蛋糕递给太后娘娘。
“恩,好吃!”
松软香甜。
“你自己做的?”
太后娘娘吃完一个,问杜华。
虽然不是,但是杜华会做,杜华点点头,“恩,我做的,虽然好吃,但太后娘娘也不能吃多,一次两个就可以。”
杜华的话,于嬷嬷记住了。
看着太后娘娘看着蛋糕的眼神,于嬷嬷又给了她一个,剩下的都收起来了。
太后娘娘定定的看着于嬷嬷的动作,默默叹了口气,自从进了这没人的深宫,她喜欢吃的东西从来没有多吃过,比如现在,她还能吃得下两个的。
太后吃完,喝了些水,再和杜华聊了些家常,有意无意的提到了李氏,杜华心中有数,便也像平常聊家常般,说了些太后娘娘想知道的有关老娘的事。
太后娘娘听后,虽然表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感叹着,带连着伤感。
歇了这么一会,太后娘娘有些倦怠了。
“于佩,把左边抽屉里那块令牌给小花儿!”
太后娘娘重要的东西都是于嬷嬷掌管,她自然知道太后娘娘说的那块令牌是什么令牌,眼神微讶,但还是很快走了过去,将抽屉里一块令牌取了出来。
恒寿宫有恒寿宫的令牌,比如帝师府就有一块,黑色的,是方便帝师府的人进宫用的。
但这块却有所不同,不是黑色的,而是金色的。
杜华接过令牌,拿在手中看了看,琢磨着这是全金的,还是镀金的?
“太后娘娘,这块令牌是干什么用的?”
杜华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又没敢上嘴咬,只好问太后娘娘。
“小神医,有了这块令牌,你以后可以随时出入皇宫。”
太后娘娘还没说话,于嬷嬷笑着接道。
随时?
“半夜也可以吗?”
“当然!”
呃……
杜华只是好奇随口一问,没想到还真行。
“还有一个作用,如果有人要你跪他,你只要掏出这块金牌,你不但不用跪他,他还要跪你!”于嬷嬷继续道。
“哇……真哒!”杜华的眼神一时亮得比三百瓦电灯泡都亮了,嘴上旋即抹了蜜,“太后娘娘,你对民女太,太,太好了,你是这世上最好的,最美的,最慈祥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哭笑不得的看了她一眼,小样儿!
“拿走吧,拿走吧,再不走,哀家都要被你哄得晕头转向了。”太后娘娘笑着赶人。
“是,是,我这就滚,不打扰太后娘娘休息。”杜华开心的把令牌往袖中一塞,拎起医箱麻溜儿走人。
再不滚,太后娘娘把令牌收回去她的损失可就大了。
杜华像只胖乎乎的小兔子蹦到了殿外,朝萧院首挥了挥小胖手,“萧大人,我走了!”
“诶,诶……小神医,那……那个……”
“萧大人,要谈医术,等太后娘娘身子好了去我家医馆哦。”杜华边说边将医箱扔给等在外面的秋水。
只看到了一个蹦跶得像只兔子般欢快背影的萧院首:“……”
杜华也不用恒寿宫的人送她,和秋水一起往宫外走去。
“秋水,咱今天赚大了!”杜华笑眯眯的拿出那块金牌给秋水看,一脸的显摆,“金哒!”
秋水瞅了眼金牌,满头黑线。
所以呢?
姑娘你关注的不是金牌的作用,而是在关注它是用什么做的?
“站住!”
“站住,叫你站住!”
第一声,杜华和秋水二人没在意。
第二声,杜华和秋水二人这才停了脚步,朝声音的来源看去。
叫二人站住的一个宫女,她身侧众星拱月的围着一个女子,看模样和打扮,应该是后妃。
杜华朝周围看了看,除了他们两人,就是对方一群人,于是拿手指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叫我们两个站住?”
“瞎!”那宫女道,“这里除了你俩,还有外人吗?”
“哦。”杜华点头,神色平静,“你没指名道姓,谁知道你在叫谁?你有什么事?”
“看你们的穿着就是贱民,为何见着我们家娘娘不下跪?”
贱民?
杜华看了看自己和秋水身上的衣裳,虽然她不爱华丽的衣裳,但现在大哥是举人,她身上着的也是绸缎,和布衣都扯不关系,她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她是贱民?
明摆着在找她的茬,好摆她宫中娘娘的威风?
太后娘娘都舍不得她跪,在这冰天雪地里,对方却要她下跪,有意思!
“不知道你家娘娘是哪个宫中的娘娘?”杜华神色凉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