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州城府衙倒是莺歌燕舞的,竟然没有察觉到一点异样,契丹军士饮酒作乐,喝的醉醺醺的;不少异族美女在婀娜起舞,偶尔抛个媚眼,都能迷倒不少将领,端坐在正位的是一个龟胡林立,锦帽貂裘的粗壮大汗,名唤耶律兀术,是辽世宗耶律兀欲的嫡亲,为人好色轻狂,不问军事,整日沉浸在烟花燕尔之中,没几年,所有契丹兵身子就掏空的差不多,提不起半点力气。
在城楼望见柴荣军队来势汹汹的契丹兵火急火燎,惊慌失措的架起梯子,派了几个草帽士兵一路跌跌撞撞前来报告,走几步摔上一跤,额头弄得火热,依旧冒着鼻青脸肿的危险赶来送信。可恨的是在路上撞翻了百姓的买卖,没有一句道歉,而是恶狠狠的干脆全都踢碎,令人唏嘘不已。
不好了,不好了,耶律将军,沧州城外来了有许多后周军士,他们正朝城门而来。
耶律兀术听到曲子戛然而止,勃然大怒:混蛋,没看见本将军在听曲子吗,这中原曲子果然幽雅好听,打搅了本将军心情你罪该万死。
将军,将军饶命啊。那士兵央求道:外面确实来了许多后周士兵,他们的旗子上写着柴字,眼下步步紧逼啊。
这样一说完,耶律兀术不禁有些惊疑不定,看着其他人浑不在意的样子,他呵斥道:都下去吧,若是真有战事,谁担待的起。
不过,他疑惑不解:后周柴荣刚刚继位没多久,他竟然就想着攻打沧州,真以为我们契丹军是吃素的?大汗有言,后周率先去攻打南唐,怎会来此,你是不是看错了。
没有啊,将军,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后周军队确确实实就在城外。
好,带本将军去看看。耶律兀术这回倒是正义凛然,惹的许多契丹军直呼天降苍狼,一定要挫挫中原蛮夷的恶气,目光里散发着恶狠狠的怒气。
街上的百姓都不知道怎么了,一群群契丹兵开始紧锣密鼓的调动着,他们心想应该战事要爆发了,于是收拾东西,就准备躲起来。
城外的柴荣指示一下,觉得强攻不是最主要的方法,叫了几个士兵拿着盾牌挡住身体,在那叫唤:楼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后周军队的,我们皇上体恤黎民百姓,不忍兵戈向向,你们契丹军强占我们中原领土,罪大恶极。倘若现在献城投降,还可以网开一面。不然将你们全都俘虏,以儆效尤。
楼上的士兵没个主心骨,不知道怎么办,没想到耶律兀术来的第一句话就让他们愕然,更是深深的失望。
原来就这些兵啊,耶律兀术感叹道:看上去和弱鸡似的,哪会是咱们大契丹狼族的对手,不用大惊小怪,紧闭城门,任他们叫唤,先饿他们十天半个月。
契丹的情报还是来的太慢,柴荣确实有攻打南唐的打算,但是李璟这个人虽然优柔寡断,不算贤明,但是会笼络人心,讨好柴荣。他们之前也不过是小规模的流寇作案和游击作战,民间并没有爆发大规模冲突。
耶律兀术想的不错,却没有知己知彼。柴荣不是轻易服软的主,他早就有应战的对策。这次粮草供应还有兵士供给全都源源不断,他看到紧闭城门,就知道对方的意图。于是将计就计,趁着月黑风高的夜晚,契丹军疲乏之际,大肆喧闹骚扰,并且搭梯子强攻,投滚石滚木之类的,惹得契丹军一惊一乍,刚刚醒了跑来查看,后周军又一切正常,这样循环往复几次,契丹军的意志已经完全被消磨。
柴荣在第四天的白日,终于下达了攻城的准备。契丹军猝不及防,战斗力严重下降,手里有石头,竟也忘了向下扔,导致大批后周军队大摇大摆的上了城楼,一阵拼杀起来。
耶律兀术得到这个消息,大惊失色,只好认清现实,也火速调援契丹军大开城门和柴荣大战。
太阳初升,大雾尚未消散,沉寂数日的柴荣军出动了。
中央步军十万,两翼骑兵各是五万,总共二十万蓝黑色锦服大军,便如烈日中的暗阳,凄清冷寂。
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契丹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看阵势仿佛与柴荣军队大体相同。这是两支实力堪堪抗衡却是风格迥异的大军:且不说契丹军持短兵相接的刀刃和狼牙锏,柴荣军队则是长剑枪杆,两翼骑兵更是不同。
骤然之间,柴荣军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竟是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谷,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终于两大军排山倒海般相撞了,若隆隆沉雷响彻山谷,又如万顷怒涛扑击群山。长剑与弯刀铿锵飞舞,长矛与投枪呼啸飞掠,密集箭雨如蝗虫过境铺天盖地,沉闷的喊杀与短促的嘶吼直使山河颤抖!
这是两支强大的铁军,都曾拥有赫赫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铁汉碰击,死不旋踵,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低沉的嚎叫,弥漫的烟尘,整个山原都被这种原始搏杀的惨烈气息所笼罩所湮灭.....
固城,牢不可破,虽然雄兵把手,也不是坚不可摧的金汤。契丹军内部本来就有争斗,长时间没有训练,更是士气低落,城墙桅杆都缓缓坠落,而士兵却不见踪影,纷纷朝城内逃窜。城里的居民不知道发生什么,但闻听战鼓声纷纷收摊,家家闭户,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散乱的菜叶和砧板。
熊烈战火升起的浓烟,滚滚着弥漫了整座城池。那风中猎猎招展的‘耶律’字纛旗,已然残破褴褛,似乎顷刻间就会坠落。城楼之上更是死尸伏地,血流不止,却无人向前清理,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
战争,却依然持续。
嘹亮的嘶喊惨叫,动人心弦。城下柴荣军兵士健硕的身影,如波浪般起伏,他们口中,发出了震动天地的喊声。这种喊声,互相传染,互相激励,消褪了心中许多莫名的恐惧。空中箭矢狂飞,拖着长声的箭雨如蝗虫过境般纷纷划破晴空,只见不断地兵士中箭倒地。那柴荣兵刚登上城墙,即刻被数名契丹兵蜂拥持刃迎上,寡难敌众。
“格老子,滚下去!”
“……”凄厉的嘶喊,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使得两军兵士欲加地愤怒,战争越来激烈。
这次沧州战役,也似乎成了柴荣军攻打燕云十六州的开门红之战。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倾洒在了城楼之上。
沈将军,没想到契丹军如此勇猛。将士感叹道,不时啃着手里的野菜馒头,总算填饱了肚子。
虽说这种坐山观虎斗有些安逸,但毕竟也要消耗体力和干粮。沈流袖都不记得有多长没有陪着如此多的人安静的坐着,就像一堆杂草丛里的蝗虫,憋屈的难受。
她记得上次应该就是在山上与其它求学的童子一起接受师父教导,如此想起,朗朗书声竟然不那么刺耳,至少比起如今的战鼓声更加美好。
唉,战争人如髭。沈流袖感叹着,眼睛里有些伤感:最无辜的就是那些平民百姓了,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沈将军如此悲天悯人,真是令人敬仰。她身边的长矛铁头军士眼望着身边的人都懒洋洋的,竟然想宽衣解带,和衣而睡,担忧道:可是楼主要我们尽快行事,将军,已经过来七天了。
不用担心。沈流袖静静道:等到城门一破,里面的老百姓个个提心吊胆,我们就抓住机会跟进去,避免柴荣军队屠戮同胞。
柴军和契丹还在顽强的拼搏对抗着,已经从白天杀到黑夜,黑叶杀到黄昏,天昏地暗,哭天抢地。所有充满悲壮的声音交织在一起,都分不清哪里是哪里的身影。只剩下部分契丹军负隅顽抗,鲜血染红了衣襟,空留使人心悸的寂寥。
柴荣振臂高呼:将士们,胜利马上就属于我们了,冲啊,取下沧州守将耶律兀术的人头,赏黄金千两,加官进爵。
这一声雄浑的鼓舞果然加快了战斗速度,契丹兵一个个怯懦如鼠,而后周军队变得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一般,不要命的向前冲,和契丹军扭打在一起,面对他们的獠牙也毫不畏惧。契丹军吓破了胆,纷纷后退,却成为了后周军队的刀下之鬼。
铿锵叮叮的冷炙越来越低沉,不知道多久,推进又后退由推进,战车和骏马在城外火拼,吼声振动山河。在最后一个契丹军的额头挂满鲜血的时候,后周的旌旗插在沧州城墙上,一把利剑稳稳打落了城门千斤顶的缰绳。
砰砰几声,巨大的霹雳音振奋人心,后周军队激动的朝里面奔去。
城门开了,杀啊,杀啊。
沈流袖瞳孔一缩:果然英勇,看来待会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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