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若云接过属下带来的糕点,递到谢灵询面前,劝慰道:
世间女子千千万万,你何苦只爱她一人,我和你才是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姻缘啊。
谢灵询没有回过神,只是开了口:爱就是这么神奇,让你还未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可以感觉到她靠近的温度。可能都是需要时机吧,我与你错过了最好的年华,却在最值得被关心的年纪蹉跎了她的刹那。
懒靠娇颜动明星,俯首巍峨天下倾。残云覆水情缘了,空付一世玲珑心。她缓缓沉吟,内心苦涩凋敝。
爱?什么爱?水若云自嘲道:你和她只不过是露水情缘而已,要不是若云的成全,哪会有今天,可叹若云做了这么多,也只是为她人做嫁衣吗。
谢灵询没有说话。
水若云继续道:当日你晕倒在幽州城,你可知道有多危险,那里是契丹属地,他们是豺狼虎豹你可知?你不顾危险保护沈流袖我都知道,事实上,从你和她进了天山的时候,我就一直跟着。
谢灵询身子动了一下,他机械的转过头:你全都知道?
水若云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不阻止我。谢灵询忽然歇斯底里起来:啊,为什么,要是你阻止我,我也不会知道这些。
够了。看到谢灵询捂着脑袋发疯的模样,水若云怒吼着,一把将糕点抛开: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谢灵询,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你是谢灵询,你有你的责任,你的使命,当我在为了我们以后打拼的时候,你在做些什么。男儿何不带吴钩,身为男儿,你应该铮铮铁骨,而不是这般堕落。
是啊。谢灵询被吼,清醒了许多,目光里却是悲凉: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义父死了,就连我最爱的人也背弃了我。
不,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你清楚吗。水若云看见他痛苦的样子,心揪的生疼,将他脑袋放在自己胸口,缓缓道:你的悲痛不算什么,人生在世总有悲欢离合,有什么比得上我从小失去至亲,至爱却对我形同陌路的感觉呢,你懂吗,只要你愿意,我们都不用这样的。
谢灵询安静的躺在她怀里: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水若云道:灵询哥哥,若云知道,到今时今日这一步非你我所愿,然而你现在应该清楚谁才是真正关心你,爱你的人。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再意志消沉,我们父辈留给我们的使命还未完成,倘若有朝一日倾覆天下,我们手里的东西将不复存在。
你是指宣符印和宝藏图吗?谢灵询终于想了起来,他凝重道。
不错。水若云看到他伟岸的样子,一瞬间有些失神。
若云,谢谢你,谢灵询没有多言。
灵询哥哥,你想起若云了?水若云激动不已。
谢灵询摇摇头。
水若云兴奋又变成失落:没关系,灵询哥哥,若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记起。
不用记起。谢灵询笑了笑:还是有些印象的,那是一颗梧桐树,两个小孩在嬉戏,我不用知道那是谁,我只知道谁是真的关心我。
嗯嗯。水若云发现谢灵询振作了许多,满心欢喜:
灵询哥哥,咱们本来就是昭宗宝藏的守护者,理应为了父辈重整旗鼓,推翻山河,光复大唐。咱们一起行事,揭竿而起怎么样。
她继续道:这一年内,有多少不明势力来到甘溪楼,准备带走灵询哥哥你,我的身份还未败露,不然恐怕还有更多人,我想这里面不仅有后周,包括南唐南汉南吴巴蜀等等,他们不会坐以待毙。灵询哥哥你一直情绪不好,这样下去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没了。
听完这些,谢灵询仔细思索起来。
怎么了,灵询哥哥,好不好。
谢灵询想道:沈流袖,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各安天命吧。
好,若云,我答应你。谢灵询说完这句话,水若云露出展颜。
一条蜿蜒的长河,掩映着碧波荡漾的青草,茫茫无际的广袤,有两匹骏马欢快的驰骋着,前面的女子看上去不再年轻,但是脸庞依旧夺人心魄,挂着灿烂明艳的笑容。她旁边的骏马上坐着一个高大粗犷的雄伟男子,脸上沟壑纵横,却自带勃勃的英气。
这里是契丹驻守的王城草原,一片青山绿水,美不胜收。
骑马的两人正是沈流袖和耶律穆勒,自从沈流袖与谢灵询决裂以后,心如死灰,整日郁郁寡欢,也没有再回中原的心思。
耶律穆勒清楚这些,于是日夜派阿秀两位姐妹与她促膝谈心,带她骑马打猎,自己也是经常摆弄各种契丹有趣的稀罕玩意给她品评,渐渐的,沈流袖果然对他们放松了戒备,也一扫之前的不痛快,感情也与日俱增。
只是耶鲤穆勒不知道,女儿家的心思又岂会那么容易猜透,沈流袖还是有自己的算盘的,在她心里始终住着一个人,永远不会消失。
於。耶鲤穆勒看着她动人明媚的脸庞,不觉心神荡漾,骏马都已经飞奔好几十里,就连山河都无心吟赏,似乎目光里都是她的颜色。
他暗骂自己不成器,竟像是中了这美貌女子的蛊毒,一发不可收拾。这些日子以来,提不起半点想伤害对方的心思,倒隐隐有些要将对方搂进怀里好好呵护的意味。
沈流袖哪会感觉不到这灼灼的目光,只不过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发火,反倒是不以为然,只是剜了他一眼,随后骏马止住不再迈进一步。
似乎,她的性子越来越冷清了,脸上没有任何神色,雪白肌肤在寒风侵袭下更添一抹潮红,却被冰霜冲刷殆尽,此处在北地,她也欣然接受了契丹的貂毛圆领大衣,才能稍微驱寒,她虽然对契丹人充斥着恨意,但那仅限父母之仇,她还不想狼狈的死去。
哦?流袖。耶鲤穆勒一直盯着沈流袖,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停下,一时间噎住了:为何不再看看。
沈流袖哑然失笑,调笑式的看着他:少帅,您看看前面还有路吗。
这样一说,耶鲤穆勒连忙瞧了瞧,才发现他们闯进了一大片灌木丛,前面是汹涌的湖水,和杂乱的水草,隐隐还有沼气升腾。
他顿觉发窘,这个粗犷的北方汉子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结结巴巴起来:是我没有看到,流袖莫怪哈,咱们这就下来走走也挺不错的。
耳边传来成群马牛羊的叫声,沈流袖唇舌间吹过的凉风散发着椎骨的冷炙,她哈了哈气,虽然已经很久了,仍旧有些不习惯。
这里荒无人烟,虽然空气清新,但是也算蛮夷了。沈流袖感叹了一句,从马上下来和耶鲤穆勒并排走在一起。
是啊,你们中原人是天朝上邦,自然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耶鲤穆勒并不在意,笑了笑,从马上解下一串长条状的东西,毛绒的,大且厚。
这是什么东西。沈流袖疑惑不解:流袖在中原从未见过此物。
哈哈哈哈。耶鲤穆勒忽然自豪的笑起来,眼里闪烁着精光,她摇了摇这东西:流袖是中原人,自然不清楚,这是我们契丹一种独有的御寒宝物,名唤金丝甲,由上好的金漅丝打造而成,戴在手掌就可驱寒。
嗯?竟有如此神奇?沈流袖有些不信,只当对方在自卖自夸。
流袖莫要不信。耶鲤穆勒直接拉住她的手,就给她戴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看你瑟瑟发抖,想是还不习惯契丹的天气,契丹冬比较长,日头又短,戴上它总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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