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流年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浅夏,看到她的视线始终是落在了最前面几人的手势及纸笔上,心里顿时轻松了许多。虽然穆流年自认不丑,可是那个桑丘子睿,也实在是有着太多的诱惑人的资本了。
不得不说,这一头银发,明明就该是让他形象大为受损的弱点,却是偏偏给他本人增添了几分的邪魅之气。这对于男子来说,倒是还好一些,可是对于一些女子来说,特别是那些的名门闺秀们来说,却是有着极为致命的吸引力的!
穆流年不由得想起了之前自己也常常会故意扮的坏坏的,就是因为常常听到女孩子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之前,穆流年对于这个的体会还真不是特别深,因为他在那个时代的时候,也的确是没有怎么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可是这会儿,他是真的明白了,这种所谓坏男人的杀伤力了!
不得不防呀!
特别是看到了底下那么多的名门千金,穿的那般艳丽夺目,个个儿却是有些不知羞耻地想要往桑丘子睿的方向靠,而且,个个儿还眼神妩媚得恨不能将眼睛都给抛出去一般,简直就是不知所谓!
当然,看到她们对桑丘子睿如此,穆流年心中虽然是有些不忿,可是一看到浅夏却是不为其姿容所动,心中甚慰。对浅夏也就殷勤了起来。
“喝杯茶吧,总坐在外头,也难免有些凉。暖暖身子。”
“好。”浅夏亦不客气,仿佛是多年的老友,又像是多么亲近的亲人一般,丝毫没有什么客气见外之说,这让穆流年的心底里头又小小的得意了一把。
两人要楼上的互动,倒也是没能躲过底下桑丘子睿的眼睛。
不过,他也只是往上头轻瞟了一眼,面色有些阴郁,到底也是没有多做什么举动。
浅夏仍然是十分专心地看着底下那些文人士子们的争斗,丝毫没有察觉到,桑丘子睿和穆流年二人刚刚在半空中交汇的眼神,已是霹雳啪啦地交战了个数十个回合!
穆流年居高临下,对着桑丘子睿投去的,自然就是一抹淡淡地得意的眼神。对于自他的眼中看到的些许的不满,倒是很高兴。那样子,就好像是自己刚刚比武,赢了什么好彩头一般。
没有多久,斗诗会自然也就开始决出了前十。
浅夏注意到,竟然是由桑丘子睿出题,由这十人再次赋诗,从而再决出前三来。
“我还以为出题的会是刺史大人,没想到,反倒是桑丘公子。看来,他在安阳城的地位,还真不是一般的超然。”
一旁的一位公子听了去,笑道,“姑娘是外地来的吧?有所不知。自从八年前,这安阳城每年的牡丹花会,还有元宵灯会等等,大大小小的诗画状元都被桑丘公子夺了去后,这安阳城,便无人能再遮他的风采了。也正是如此,在前年,也就是桑丘公子十八岁以后,便再也未曾参加任何的斗诗会了。”
“这么厉害?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浅夏笑着,看那位公子还算正派,又道,“不知公子为何不下场去比试呢?”
那位公子笑着摇摇头,手中的折扇忽地一下打开,轻摇了几下,“有桑丘公子在,便是得了头名又如何?来此的众多佳丽美人,哪个不是冲着桑丘公子来的?再说了,我嘛,学问自认是差了些,不下去丢脸也就对了。”
浅夏一愣,看他文质彬彬的模样,而且言词间也甚是有礼,想不到,竟然是自贬至此?
“公子自谦了。许是公子乃是超凡脱俗之人,不屑于此道罢了。”
那位公子闻言轻挑了下眉,点点头,“小姐说话,果然是让人受用。小可在此谢过姑娘的褒赞了。”
“妹妹,快看,前三甲选出来了。”
浅夏顺着云长安的目光看去,果然是前三甲的人选已经出来了。
此时,只听刚刚那位公子又道,“呵呵,想不到又是方兄胜出了。如此,若是明日他再赢了斗画的头名,便成了这次的牡丹状元了。”
与他同桌的一男子有些不屑道,“这算什么?若是任家没有出事,任兄能出来参赛,哪里轮得到他得了这头名?”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方兄的才华,一直都是不错的。而且,这牡丹苑被他经营的也是着实不错。听说,前不久,还得到了刺史大人的盛赞呢。”
“哼!左不过是一介商户出身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听到了那人的不屑评论,浅夏的眉头微微紧了一下。
这世人总是如此,不喜欢的,嫉妒的,总是会将人的心态给扭曲了。
“这位方公子做出来的诗的确是不错。元初以为如何?”
穆流年听到浅夏跟他说话,自然是高兴,“我也以为不错。在场,怕是无人能及。便是那个白发妖物下笔也未必能赢得了他。”
穆流年不傻,前两名声音还算是平常,后一句,声音便压了下来。这里这么多桑丘公子的仰慕者,他还没有蠢到在他们的地盘儿上惹事。
浅夏轻笑,“我也觉得这位方公子的面相不错。将来,定然会是大富大贵之人。”
穆流年的心思一动,浅夏所说的面相,自然是与旁人说的不同。要知道浅夏虽然是没有主要这一类的秘术,可是于这上头的造诣,也不是寻常人能及的。
“浅浅想不想尝尝那牡丹露?”穆流年的头微微一侧,凑近了她的耳际道。
温热的气息立刻就喷洒在了浅夏的脖颈之上,她微微缩了一下脖子,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想是想。可是得了这酒的又不是你。如何能尝得到?”
“这你就不用管了。”穆流年得意道,“我自然是有法子。”
等到刺史大人亲自颁了奖品到了几位才子的手里,桑丘子睿才松了一口气,自己的任务也总算是完成了。只是当他一抬头,看到了刚才那抹倩影坐着的地方,如今已是空空如也了。
桑丘子睿的眸底有些阴郁,隐隐似是透着戾气一般,身后的长风,则是顺着主子的视线看了一眼后,快速地回落,主子的心情不好,跟随了他多年的长风,如何能感知不到?
浅夏几人一路由人引领着畅行无阻地进入了这牡丹苑的内门。浅夏心底狐疑,却是强忍着直到进了一处小榭,这才问道,“你有这里的请帖?”
“没有。”穆流年摇摇头,很老实的回道。
“那你为何能进来此处?”浅夏不得不多心了,看着这里下人对穆流年的态度,还真是不一般地敬畏。难不成,他是这里的常客?可是这些年他不是一直都是游走江湖各地,怎么可能会久居安阳?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浅夏听罢,也不再说话,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这里的布置和摆设,这里是一出三间的小榭,现下他们是坐在了西内间,窗子四处都是开着的,他们靠着南墙坐了,懒懒的日光洒了进来,倒是让人生出了几分的倦怠之意。
对面的一条长案上,青蓝色的文房四墨雅致秀气,墙上的字画,一看便知是出自名人名仕之手。再看那多宝阁上的各类摆件儿,无论大小贵践,皆是精致秀美。
与正厅的一个小圆门隔断,珠帘随着轻风微晃,时不时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倒是让人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明明是外面偶有鸟啼,屋内还有珠脆之响,可是却分明让人又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安静。果然是设计的巧妙,又让人不愿离开。
浅夏不由得轻叹,“这里的主子倒是聪明。布置如此精妙雅致,无论是富家公子,还是官宦子弟,来了怕是谁都不想走了。要么,就是得惦记着以后常来了。”
“这话若是被这里的管事的听了,怕是得乐歪了。”穆流年笑道。
云长安也四下看了看,颇为惊讶,“这里竟然是还摆了这么多的各类书籍,看来,这里的主子定然也是位雅士。”
“这话说的不错,呐,说曹操曹操到了。”
两人顺着穆流年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位翩翩公子,头戴羽冠,身着青袍,一脸和煦地走了进来。
“给主子请安。没想到主子今年倒是有兴致,来参加今年的牡丹花会了。”
穆流年笑笑,“我哪里有这个闲情逸致,是浅浅闷得慌了,想来看看。”
浅夏和云长安对视一眼,自然是万般惊诧。眼前的这青袍男子,分明就是刚刚得了斗诗会头名的方青朔,方公子!
“你们?元初,这是怎么回事?”
方青朔的眸底亦是闪过了一抹惊异,没料到这位姑娘对于主子的身分竟然是一清二楚?甚至是还直接就唤了主子的字?要知道,主子才刚刚行了冠礼,而他的字,可是一直都是忌讳,多年来不肯让人唤的。不知今日?
“正如你所见。浅浅,这牡丹苑是我的,一直都由青朔来打理的。你若是喜欢此地,我们亦可以直接就住在这里就是,有客院可以住的。”
云长安蹙了蹙眉,“这里好虽好,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家,妹妹,还是算了吧。”
浅夏眨了眨眼,“你这个坏人,到底是还有多少的事情瞒了我?”
穆流年轻笑,“我哪里有瞒你?只是你一直没有问过罢了。再说了,以前一直也没有机会来这里,自然也就不会想到提及此处了。青朔,来,快坐。”
“不了,主子难得来一次,属下这就让人备了酒菜。属下过来,是想着问问这位姑娘的喜好的,免得再不得姑娘的心。”
“不必了,就按我的喜好上就是了。她喜欢的,都是我喜欢的。”
这话听起来可是有了几分的暧昧不明了。
浅夏的脸色微红,所幸是由面纱遮着,未曾看得出来,不过也仍然是有些羞赧地低了头,眼睛却是斜瞪向了穆流年,里面的火气,可是不小。
方青朔自然是个极有眼力的,立马就下去吩咐了。不多时,酒菜已是上来。
浅夏闻着那酒香,竟是浓浓的牡丹香味儿,果然就是那牡丹露吗?
“你这人好没道理!人家好不容易赢来的酒,竟是就这般地被你给糟践了?”
穆流年挑眉,“我喝便是糟蹋了?也罢,来人,去将青朔叫来。”
“是,主子。”
方青朔还以为是主子有什么吩咐,没想到,一来就被穆流年强行给留在了这里,一起喝酒。
此时,浅夏脸上的面纱已是掀去,方青朔一眼看过去,便惊地丢了三分的魂了!
倒不是因为浅夏生的多么国色天香,方青朔干这一行,什么样的美人儿没有见过?只不过,是看着眼前的佳人,太过眼熟罢了。
方青朔这一愣神儿,竟然是不由自主道,“这不是以前主子常常画的那位女子么?”
穆流年的眼底笑意甚柔,点点头,既不避讳,也不否认,“没错。就是她。这可是我的宝贝疙瘩!”
如此露骨的话,便是云长安听了,也实在是不乐意了。
“喂,你说话小心些!不要以为我一直不跟你一般见识,你就没完没了了!你们俩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少在外头污了我妹妹的名声。”
浅夏的脸色已是红地不能再看,同屋角的那牡丹花的颜色,还真是有的一拼。
“元初,你若是再如此,我们以后还是莫见面了为好。”
穆流年一听,立时便有些急了,“浅浅,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了,这是自己人,而且这里的人,也都是嘴严的很,定然是一个字也不会透出去的。”
“那也不成!”云长安气呼呼地将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掷,“我妹妹还未曾及笄呢,你少打她的主意。再说了,她的婚事,还得问过我父亲和我姑姑呢。对了,还有我祖母呢。若是他们不答应,你也是休想拐走我妹妹。”
穆流年的眉毛微微一挑,“云长安,你以为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和浅浅能每年在一起一个月么?”
云长安一时语噎,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细想想他说的也对,若是父亲不答应,他怎么可能会每年都去浮光镇?而姑姑么?父亲的意思,自然就是姑姑的意思。再说,姑姑也是向来都对妹妹疼的紧,只要是妹妹的意思,她是定然不会反对的。
一想到此,云长安顿时是有些气闷,明明自己该是很有道理,很有底气的,怎么现在被他这么一说,竟然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浅夏倒是不那么的羞怯了,只是有些恼色地看着穆流年,“这么说,他们的意思,就代表了我的意思了?”
穆流年顿时觉得这心里头就有些凉凉地,好似是有人在他的心底给吹了一股凉风似的。
熟悉浅夏的人,自然就是知道,她这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穆流年连忙讨好道,“哪里的事?他们便是再怎么想,也不及你的心思重要!自然是你的想法才是最为要紧的。浅浅,我对你的心思,还要我再说的更明白些吗?”
浅夏却是扭头,看了一眼满桌的美食,“你是不想让我好好吃东西了?”
“怎么会?我哪里敢有这个心思?来来来,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酱牛肉,这可是我特意让人从梁城请来的厨子做的。你尝尝看,若是味道不好,我再让他们重做。”
一旁的方青朔顿时是觉得有些心底毛毛的,这还是自家主子吗?怎么听着他说话,这么像是换了一个人呢?这与平时的差距也太大了些吧?
穆流年此时哪里还顾及得到别人对他的看法,生怕浅浅真的恼了后,会真的不理他,那他可就是亏大了。
浅夏不语,面上一丝笑容也无,只是拿了筷子,开始静静地吃起了菜。急于讨好她的穆流年,很狗腿地拿起了桌上的酒壶,为她斟了一盏酒,再端了起来,奉于她的身前。
“尝尝吧,牡丹露,酒味不是很浓,其实是蛮适合你们女子用的,听说还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不妨试试?”
浅夏顿了一下,瞄了他一眼,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轻啜了一小口后,微蹙了一下眉,然后再点点头,“的确是不错!”
“可还中意?”
浅夏复又点点头,不语。
“既然喜欢,我便让人再为你备上几坛,以后再喝。”
方青朔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酿一坛牡丹露,则是需要顶极的牡丹花数千朵,那可是等于要一大片牡丹园的花卉的!也正是因此,这牡丹露的价格是极其昂贵的,在外,据说是千金才得一坛。
他们这牡丹苑里,自然也备有此酒,只有有资格进了这内院儿的人,才有权利说买上一坛,而且,每次,最多也只卖上一坛!
现在他们的主子倒是痛快,一句话,便是几坛的牡丹露给送了出去,还真是不一般的大方!
浅夏摇摇头,“不必了。你若是有心,就往浮光镇送上几坛,再往云家送上几坛吧。”
“也好。”
穆流年点点头,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浅夏这么说,是不是就表示同意了自己之前的说法呢?看来,自己的希望,还是越来越大了。
穆流年越想,这眉眼间的笑就浓,唇角的弧度也是越弯的好看了起来。
一旁的方青朔看了,面上不显,可是心底却是将这位主子给看轻了好几个层次!果然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么?
方青朔心里头正在鄙夷着主子呢,不期然地,竟然是得了主子的一个白眼儿加警告的眼神!
方青朔的小心肝儿立马就颤了颤,表示再也不敢在主子面前走神儿了!
他们几人在这里倒是悠哉,外头的桑丘子睿则是有些急了,他很清楚那个待在了浅夏身边男人绝对不会像是外表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他游走四方多年,这些年来见过的人自认不在少数。
他很确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那个人,可是他竟然是能在初交见到自己之后,不惊、不慌,这实在是有些不太正常。
桑丘子睿很明白,虽然自己的才华横溢,太多的人为了自己疯狂、痴迷,可是大多数,仍然是仅限于女子。对于男人们来说,对他要么就是排斥,要么就是嫉妒,要么就是不屑,还有的,则直接就是对他很是鄙视了。总以为他的一头银发,根本就是妖孽。
可是在那位男子的身上,这些眼神,他都看不到。他只是感觉到了那个男人那云浅夏的维护和在意,以及对自己的某种敌视。似乎是生怕自己会抢走了云浅夏,看来,他对云浅夏的在意,远远超过了一切。
有趣呢!
桑丘子睿的眼神微微眯了眯,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他们的身影后,便微挑了下眉,转身进了牡丹苑。他有一种很明显的直觉,她就在那里。
只可惜了,牡丹苑的规矩,是任何人都不能更改的,即便他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他也仍然是无法破坏这里的规矩。
他可以进内院,可是却只能待在自己的雅间之中,根本就是不可能四处走走,去寻找云浅夏的。
穆流年似乎也是料定了桑丘子睿会进来,也不着急,一直与浅夏几人待到了傍晚时分,才想起来要离开。
此时,桑丘子睿早已是身在自己的高门府邸之中了。
对于穆流年的这些小心思,旁人自然是不会知道的。
浅夏对穆流年向来也是没有什么心防,自然更不会疑心到了其它。
不过,对于穆流年竟然是在安阳城还有着如此雄厚的实力,她还是很好奇的。
回去的路上,浅夏与穆流年和云长安同乘一车,反正此时外头也没有什么人了,而且又是回自己的小院儿,自然也就没有了那么多的忌讳。
“元初,这牡丹苑经营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七八年了吧?最早的时候,规模没有这么大,是方青朔的父亲一直在经营,后来他父亲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便将这处移到了青朔的手中来经营。”
“那这牡丹苑的经营方式很是独特,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意思?”
穆流年抿唇想了想,“算是我们两个人的意思吧。对于经商,我不是很懂,不过就是将一些个新奇的想法说出来,然后再由他去执行罢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闲不住,又喜欢四处走动,见的新奇事儿多,难免就会想的多一些。”
穆流年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她,这些法子是他在那个时代里看别人惯用的,若是说出来,怕是要将这小丫头给吓个半死了。
“浅浅,听我的,你们还是尽快地离开安阳城为好。这里的水太深了,若是将你们给搅了进去,怕是难以脱身了。”
“这里的水深水浅,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浅夏的面容平静恬淡,似乎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穆流年微微蹙眉,“浅浅,你是信不过我?”
浅夏摇摇头,“这是我的试练。元初,你该知道我的性子的。从我一入安阳城,我便知道,我的试练就在这里,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帮着那位三夫人完成了心愿便可。”
云长安顿时一愣,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浅夏,“那日我就知道你定然是看穿了。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是知道地这般清楚。”
“哥哥,我虽然是理会琐事少了一些,可是不代表我就是个笨的了!我能感觉得到,我与这位桑丘公子之间,似乎是有着什么说不清楚的关联。这一点,在我与他初见之时,便已经感受到了,不是吗?”
“你说当时你一直觉得不安?”
浅夏点头不语,面色仍然是平静的,只不过,这种平静,却是无法再感染了穆流年了。
说不清楚的关联?
穆流年的心底里突然就有了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那个桑丘子睿到底是有什么好?而且,从刚刚浅夏的话里,他不难听出,对于现下的情景,怕是云苍璃早就已经是占卜出来了。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穆流年这会儿磨的那牙都是直痒痒,恨不能立刻就跑到凤凰山去,跟云苍璃好好地理论一番!
明明就是答应了不会插手他跟浅夏之间的事,可是为何又凭白无故地让她来到安阳?而且,还与那个什么白发的妖人,有着些不清不楚的关系?
浅夏不知穆流年心中所想,轻叹一声,“那位桑丘公子的身世倒是有些可怜。只是不知,我是否能帮得上忙了?”
穆流年眉心微紧,“可怜?他有什么可怜的?他可是名满天下的桑丘公子!”
“那又如何?不过是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无限罢了!桑丘家的家业之大,非我们所知,可是同样的,权势越大,这里头的争斗自然也就是越多了。为了一个家主之位,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你不会是想着以你一己之力,来化解桑丘家的矛盾吧?”云长安瞪了眼问。
“怎么可能?我不过一介弱女子,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我只是想着,桑丘公子看起来风华俊逸,可是眸底总是藏着一种忧郁,而且是很深的忧郁。这让我很是不解,或许,我可以帮到他。”
云长安用力地抿了抿唇,然后才很小心道,“其实,我们这次下山,真正的任务,也便是这位桑丘公子了。”
穆流年立刻转头瞪他,“你为什么不早说?”
“因为之前父亲吩咐过,说是如果妹妹自己提出来要帮他,我再将这个讲明,然后陪她留在安阳城,一起完成任务。若是妹妹对此绝口不提,而且是对桑丘公子没有什么看法的话,就直接回山,然后妹妹在山上,要再修习三年,方可下山。”
再修习三年?
穆流年这回是好不容易才将到了嘴边骂人的话,再给咽了回去!
再等三年的话,浅夏就十八了,自己也就二十三了。两人若是想要在一起,岂非是比登天还难?
穆流年咬了咬牙,心底里则是将云苍璃这个老狐狸给骂了不下千遍!
浅夏点点头,“舅舅定然是占卜到了什么,却是不肯与我明讲吧?不过,我自己用灵摆也可以测算得出来。三天后,桑丘公子会有一场劫难。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要帮他化掉这场劫难的,对吧?”
云长安点点头,复又摇摇头,“是不是有什么劫难我不知道。具体的是什么任务,父亲也未曾交待,只说是依着你的本心去做就是。”
穆流年听罢,则是微有些惊奇,“浅浅,你是用灵摆测算出来的?”
“一半一半吧。我只是用灵摆能测算出三日后桑丘公子会遇到一些事,而我心底的感觉,则是凶非吉。所以,我才会说是一场劫难。”
对于浅夏的本事,穆流年是丝毫没有怀疑的。
只不过,要让自己的心上人去为另一个男人去化解什么劫难,这心里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一连两日,几人都是没有再出过门。
穆流年始终是陪着浅夏,晚上,竟然是直接就宿在了浅夏院子的偏房里,理由自然就是要保护她了。
云长安看不惯,可是也没法子,打又打不过他,说也说不过,没法子,只能是陪着他一起宿在了那里,打不过,至少可以一直跟着他吧?
免得他再对妹妹有什么动手动脚的毛病。
终于到了这一日,也就是云苍璃推算出桑丘子睿有大劫之日。
云长安思虑了好几日,终于还是对浅夏道,“今日你哪里也不许去,就只是待在这里。有我和元公子陪着你。”
浅夏挑眉看他,似是不认识了一般,“哥哥今日说话怎地这般奇怪了?”
“你别管我奇不奇怪,就按我说的做。”
浅夏的唇角微微一勾,自然是明白,他这么说,无非就是担心自己会出什么事儿罢了。
穆流年则是不言语,只是轻笑。
浅夏努努嘴,不出去就不出去。所谓的化解劫难,不一定就是一定要让她出去。
果然,快到午时之时,外头出现了一阵惊慌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云长安倒是沉得住气,只是让云雷派人出去看了看,自己始终是守着浅夏,寸步不离。
“公子,有大批的刺客正在袭击桑丘公子。”
浅夏此时正与穆流年对奕,眼皮连抬也未曾抬,“云雷、云风你二人去帮忙。记得别伤了自己便是。”
云长安有些不满,不过也未曾阻止。
不过一刻钟,云雷和云风便带了桑丘公子进来,而先前的打斗声,已是渐渐地减弱,并且是越来越远了些。
“看来桑丘公子的运气不错,未曾受伤。”浅夏笑道。
“多谢云公子和云小姐派人出手相救了。”
“桑丘公子客气了,实际上,便是我们的人不出手,公子也不会有事的。”
桑丘子睿苦笑一声,摇头道,“那却未必!今日的刺客,个个身手不凡,绝非是普通的江湖杀手。倒是我自己不好,以为这里是安阳城,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是我太过大意了。”
“桑丘公子知道是你自己不好就好,以后出门,还是多带些护卫的好。不知今日桑丘公子是路过我们这里,还是特意来此的?”
浅夏对桑丘子睿的态度,始终是说不上太和善,甚至是还有些不屑和冷落。可是这丝毫不影响桑丘子睿对她的兴趣。
“不瞒云小姐,在下今日,是特意来请姑娘帮忙的。”
“公子直言无妨。”浅夏的头仍然是微微低着,对面的穆流年手执黑子,轻轻落下,“该你了。”
桑丘子睿对于浅夏明显就是如此漠视他的态度,略有些不满,不过,如今是自己有求于人,自然是不能太过傲气了。
“听闻姑娘的占卜之术甚是灵验,今日特意来请姑娘帮忙的。”
“公子怕是求错人了。小女子并不精通所谓的占卜之术。倒是我家哥哥于此道甚为精通,还是请他帮忙才对。”
桑丘子睿微愣,看浅夏的眼神清爽,不似撒谎,再看向了云长安时,见他紧拧着眉,面色有些不郁。
“不知云公子可愿意帮忙?当然,在下也不会让云公子白白地出手的。”
“桑丘公子还是先说说,到底是何事吧?”
云长安既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有些含糊道。
“我祖母的寿辰将至,多年前,她有一位妹妹在一次灯会中与家人走失,这是祖母多年来的心结,今日,在下冒昧上门,就是为了请云公子帮忙占卜一下,看看我的这位姨祖母如今是否仍在人世?若是在,人如今又在何方?”
浅夏的眼睫毛轻颤了一下,寻找桑丘老夫人的妹妹?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棘手呢!茫茫人海,即便是能占卜出她还活着,又去何处寻找?
即便是她用灵摆来占卜,最多也只能是找出一个大概的方位,找人?岂非是难如登天?
云长安接收到了妹妹的眼神,问了桑丘子睿几个问题后,便命人送客了。
眼看这白天就要过去,穆流年和云长安二人的心神却是更为紧张了起来。如果说先前的那场刺杀就是桑丘子睿的劫难的话,他们两个是绝对不相信的!
浅夏能占卜出来的大事,岂是这么容易就能化解的?而且,似乎是也未曾见浅夏亲自出手,这与先前之说,也有差异呀。
到了傍晚时分,浅夏的脸色微有些白,嘴唇亦是呈现出了几分的紫红色,手心里已是冒出了粘粘的汗。
穆流年察觉到了她的不妥,可是见其面色有些冷肃,也不敢轻言,便只能是小心地陪着她,感受着她身上传出来的有些疏冷的气息。
云长安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这屋子里的气氛有些诡魅。
“妹妹,你怎么了?”
浅夏的眼神突然就闪了一下,再然后脸色竟然是一下子就变得煞白,身子一晃,险些自那软榻上跌了下来。
穆流年紧忙将其扶住,“你怎么了?浅浅,别吓我!”
浅夏的眼睛像是困乏地睁不开一般,朱唇轻启,声若蚊蚋,“桑丘子睿,出事了。”
说完,浅夏的眼睛便轻轻地阖上,似乎是刚刚那句话,抽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一般,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甚至连呼吸,都觉得有几分的费力了。
“怎么回事?浅浅怎么会这样?”
云长安摇摇头,手早已是搭上了浅夏的脉。
“脉象正常,没有什么大碍。”
“浅浅为何会突然成了这样?”穆流年这会儿意识到了浅夏并不是真的睡着了,似乎是对于外面的声音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了。
“云长安,你最好是给我说清楚了!浅浅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成了这样?”
“她刚刚的情形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先别吵了,让她先躺下。”
穆流年皱眉,不肯松开,就自己坐在了榻上,将浅夏抱在了怀里,再为她在身上覆了一件儿大氅后,才有些阴郁地问道,“浅浅会这样,与那个桑丘子睿有关?”
“应该是吧。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浅浅第一次见桑丘公子之前,就觉得有些不舒服,然后说心中总是不安。”
穆流年沉吟了一下,“去,马上查查看桑丘子睿到底怎么了?”
“是,主子。”
只闻其声,不见其影。
云长安对于穆流年身边有这样的高手,已是见怪不怪了。
“化解桑丘子睿的劫难?现在浅浅这样,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他挡灾?”穆流年的语气里,已是明显听出了几分的不悦。
“应该不是。小夏现在这样,对于桑丘子睿来说,应该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的。”
穆流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可人儿,这会儿的样子,与平时睡熟的样子无异。若不是因为穆流年亲眼看到了,只怕是还以为她是真的睡着了。
穆流年虽然不再说话,甚至是不看旁人一眼,可是他低垂的眉眼,轻揽着浅夏的修长玉手,以及那每一个呼吸之间的气息,似乎是都是散发着几分的冷戾。
云长安知道他这是太过在乎浅夏了,毕竟现在浅夏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让人费解。
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浅夏会突然就成了这样?
想到父亲曾说过,若要断,便要断个干净彻底,藕断丝连,只会揪痛了每一个与她有着牵联的人。这话他虽然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可是铁定是与那个桑丘子睿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的。
正在两人焦急之时,浅夏的眉心突然就紧了一下,呼吸亦是一顿。
------题外话------
感谢大家对飞雪的支持了。感谢wyh6066送上的100花花,感谢悠悠送上的1000花花,虽然她极力地强调是送错了。囧。其实,我想说的是,虽然你只想送500朵来的,可也仍然是不少了。
回归正题,所谓桑丘子睿的劫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真的就只是如此简单么?还有哦,浅夏与他,果然就是有着心灵感应吗?哈哈,元初的情敌,似乎是越来越深不可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