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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城门口前几十米处,几辆马车停滞不前。

浅夏轻挑了帘子,看着那城门上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允州!

五年了,自己到底还是又回到了这里,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自己在允州,会不会再遇到可恨又可笑的那一家人呢?

几人都知道浅夏曾经在允许长大,对于这里既熟悉,又有些厌恶,所以,也没有人出声催促,倒是云长安,还是让云雷先带着牡丹去了不远处的一处庄子,将她安置在那里了。

等到云雷回来,他们仍然是停在了那里。

“妹妹,要不要进城?还是说,我们今日先在城外落脚?”

浅夏摇摇头,知道他们这是在担心自己,既然是来了允州,怕是难免会与某些让人厌恶的人碰上的。

“无妨。走吧。咱们云家,不是在允州城有一座别院么?正好再住进那里。”

“好。”

事实上,云长安早就派人送了消息过去,今日在城门口,已是有人侯在那里了。

时隔五年,再次住进了云家的别院,浅夏这一次的心情,显然是与上次,大不相同!

五年前那会儿,自己还是一门心思地想着,如何才能彻底地与卢家断个干净,才能真正地拿回属于她们母女的一切!

五年后的今天,自己再回到了这里,已是心境大变!

一路顺畅,进了院子,浅夏顿时就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倒也不是觉得这里是云家的产业,才会如此。而是先前她和母亲云氏在此住过一阵子,这里的摆设器具,还是之前的那些,并未变过。

到处都是当初她们母女留下的痕迹,自然是会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更何况,留在这里伺候的下人,也还是当年的那一拨儿老人了,自然是更为亲切一些。

不过是才短短几个时辰的功夫,浅夏便将允州的情形,大概弄了个明白。

允州城新任的刺史方亮,本就患有喘鸣之症,前些日子不知何故,竟然是越发地严重了起来。请了无数的名医前来看诊,始终无效。不仅仅是未见缓解,反倒是更重了一些。

这方刺史听闻云长安是玉离子神医的高徒,便修书一封到了京城本家儿,请本家儿的兄长,到云府去了一趟,刚好云苍璃也才回京城,这倒是正巧遇上了,所以,才会修书一封,让云长安来一趟允州。

对于云长安妹妹曾是允州少尹卢少华妻子之事,这方家岂能不知?如今那位云氏已是京城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亦是上将军夫人,皇上亲自下旨册封的正二品的诰命夫人,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慢待了云家之人的。

刺史府一收到消息,说是云家别院里已经是有人住了进去,亲眼瞧见了好几辆马车停在了门口,那方夫人是个性子急的,立马就让人上门去请。

方亮的嫡长子方桦一把就拦住了。

“母亲,云公子今日才刚刚到,总要容人家沐浴梳洗。长途跋涉,岂能不累?咱们既是有心求医,总要有些诚意的。”

方夫人这才想到云家可是皇上钦封的皇商,而且云苍璃身上也是有着正三品的品级在身的,再怎么说,也是官身,他的公子,岂是自己随意打发个人请来就妥当的?更何况,人家还是玉离子神医的高徒!

那玉离子是谁?那可是连皇家都要礼让三分的人!

方夫人一想到了这位玉离子,脸色立马又黯淡了下来,“桦儿,你说,那玉神医性情古怪,医人全凭心情好坏,你说,他的徒弟,会不会也会如此?”

“母亲放心,之前不是听说他还医好了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的病吗?听说那位桑丘公子,也是因为身中巨毒,被云公子所救,想来,他倒是还不至于如他师父那般古怪。”

“也好。”方夫人说着,便抬眼看了一下天色,“这样,这会儿天色还早,等过上半个时辰,让管家备份儿厚礼,你亲自带着过去请人,无论如何,一定要将那位云公子请过来。”

“是,母亲放心,儿子这就去安排。”

方桦今年的年纪与云长安相差无几,也都是风华正茂,因为出身大家,气度做派,自然是非寻常人家可比。

要说这方家,在京城里,那可是名门望族,这方亮出自京城方家的本家儿,也的确是有着几分的才干。而方桦身为方家的嫡系,自然是从小便得到了极好的教养,无论文武,皆有涉猎。

云长安自然也料到了方家会派人来,毕竟,这里是允州,不能说是方家的天下,至少,想要瞒过方家什么事,还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他们到了允州,也没打算瞒着谁。

云长安正在后院儿跟浅夏和穆流年说话,一听云雷说方家的公子来了,立马就有了兴趣,整个人像是看到了什么宝贝就在眼前晃悠一般,笑地很无良。

“妹妹,你可是想好了!方刺史的喘鸣之症,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大病。若是我医好了他,你可以想想,让他拿什么来付酬金。”

浅夏一挑眉,知道他的意思是想要为难卢家一番了。

浅夏摇摇头,“哥哥,你是医者。若是真的让方大人做什么仗势欺人之事,怕是不妥。毕竟,你可是才刚刚开始扬名的小神医呢。若是再传出了与玉离子师父一样的怪名声,以后还怎么行医救人了?”

听着明显就是有了几分打趣的话,云长安笑了,“怕什么?只要是能让妹妹开心就好了。我先去了,你且好好想着。反正也不急。”

穆流年看着云长安有些得瑟地离开了后院儿,忍不住笑道,“他还真是个有趣的!原以为五年前的事,他已不放在心上了,想不到,也是个性子窄,爱记仇的。”

浅夏瞪他一眼,“你自然是不会记仇!当年那恭桶之事,该是你让人做的吧?”

穆流年挑挑眉,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当初你倒是解了气,给了卢少华一个教训,可是我哥哥却是未曾出气的!这口气在他心里头憋了五年了,总该是让他出了。不止是为了我,也是为了我母亲。”

穆流年抿抿唇,清了清嗓子,“浅浅,如今卢家的当家主母,你可知是何人?”

浅夏一愣,对于这些,这些年来她还真是未曾多关注过。毕竟,当初自己将卢家给折腾地也不轻,特别是那个云敬丽,自己可是给她挖了一下着实不小的坑呢!

毕竟前世他们这些曾经害过她的人,也都是死在了自己的手上,所以,重活一世,虽然是对他们有着恨意,却不再如上一世一般冲动,不会直接就让人下了毒,再去取他们的性命了。

况且,在浅夏看来,前世的仇,自己亲手结果了他们,也算是报了。而这一世,他们现在还没有来得及做对她危害太大的事,所以,她也不着急!

如此,浅夏再度想到了徐泽远。

这一世,自己离开了梁城五年,与徐泽远是没有半分的交集,没有了与徐泽远的纠葛,或许这一世,他会过地好好的。至少,不会再被自己的妻子给亲手算计地险些丢了性命!

穆流年看她的眼神有些呆滞,眸子一动不动,显然是在想什么想地入神了!

“浅浅!”穆流年轻唤了她两声后,见她仍然不曾回神,不免有些生气!当着他的面儿,竟然是就开始走神儿了?而且,瞧她这样子,定然是在想着某个人了!

穆流年只觉得心里头有什么东西给压在了上面,而且,心底还有一种酸酸涩涩的感觉,很不舒服!

“你在想谁?”几乎就是想也不想地,穆流年直接就脱口而出。这话一问出口,穆流年便觉得这周围的空气似乎是有了一种浓浓的酸味儿!

浅夏转眸看他,见他的脸上有些不自在,一时有些好奇,“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穆流年尴尬地干咳了一声,“没!你,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有注意到他前后两次的问话有什么不同,浅夏略微发了一呆后,轻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元初,对于卢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穆流年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将原本心头的不快迅速地压下,“卢少华现在的夫人,是吏部尚书的庶女。”

“吏部尚书?”浅夏不由得有些意外了,就凭着卢少华这样的人,竟然是还能娶到了尚书的女儿?即便是庶女,那也是实打实地出自尚书府呀!

“嗯,吏部尚书梅远化的庶女,原本是订过两次亲事的,可是每一次都不太顺,一次是未婚夫本就有顽疾,后来死了,还有一次,那未婚夫与人一同出门狩猎,结果摔断了腿。是京城有名的煞星女。嫁与卢少华时,已是二十一岁了。”

浅夏这才点点头,她就说嘛,即便是庶女,若是无缘无故地,那梅尚书也不可能会答应将人嫁给卢少华这样的一个伪君子!既然是有了这个恶名声,在京城自然是无人敢娶的,再加上那梅夫人说不定也是一个不喜庶女的主儿,再动些手脚,让二人成婚,倒也是容易的多了。

二十一岁才成亲,这可是真正的老姑娘了!

不过,好在这位梅小姐身后还有一个尚书府帮忙撑着,总归也不算是太丢脸!

“那靳氏和云敬丽呢?”

“两人还是妾室的身分。不过,听说云敬丽倒是个有福的,为卢少华生下了第一个儿子。只不过,那儿子的体质太差,听说一年三百五十六天里头,差不多得有三百天在吃药。饶是如此,因为是第一个儿子,在卢府也是极受宠的。”

“第一个儿子?这么说,他还有别的儿子?”

穆流年摇摇头,“梅氏进门后不久,也有了身孕,只不过,却是胎死腹中,后来打下来的时候,听说是个男胎。”

浅夏睁大眼睛看着他,显然是还在等着他的下文。穆流年一对上了她有着几分期待的眼睛,便不由得笑了,小丫头果然还是小丫头,竟然是还有些幸灾乐祸了。

“听说此事与云敬丽有关,不过到底也没能找出确凿的证据,而那云敬丽再怎么说也是为卢少华生了儿子,只能是做做表面文章,禁足了几日。”

浅夏略有些意外,“连这些你都知道?”

“与你有关的事,我自然是要打听地更为详细一些。还有那位宋佳宁小姐,你不想知道她现在的近况吗?”

“她?仍然是姓宋吗?我还以为卢少华会直接给她改了姓的。”

穆流年摇头,面上的笑意不浅,“卢少华还真是有了这个心思,只不过,靳氏不答应,卢家的老太太也不答应。那宋佳宁比你小不了多少,若是她改姓了卢,那么,她可就成了卢家的大小姐了,这一点,可不是靳氏等人愿意看到的。再说了,卢家老太太那是个什么人,你会不清楚?”

“若是宋佳宁和云敬丽母女俩的手上有着大把的银子,她自然就会点头了!说白了,还是看着她们母女太穷了,而且,再怎么说,也是与你和你母亲有着血缘关系的,一看到了她们母女,怕是就会想起你们了,那老太太的心里头能好受了?”

“这倒是!怕是那老太太恨毒了我们母女俩吧?”浅夏竟然是低低地笑出了声,好像被一个人恨,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儿似的。

“你呀!”穆流年也笑了,“说起来,那位老太太还真是一位极品呢!听说那梅氏进门不久,便开始从自己的嫁妆里头拿出银两来贴补卢少华了。之前卢少华被连降了两级,这一回,如果不是梅家出手相助,怕是卢少华,还做不回这个少尹的位子呢。”

浅夏点点头,心里头却是将卢少华给鄙夷了个透!

永远都是借助于女人上位,真不明白,当初祖母他们怎么会认为卢少华这个人可信的?如今他与梅家结亲,无非也是相互利用罢了。

梅远化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卢少华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无非就是觉得这样的人好掌控,只要是他们愿意扶植,那么卢少华就能步步高升,可是再怎么升,也永远不可能会越过了梅家去!

卢少华为官多年,处事向来是圆滑老道,这也是梅远化看上他的原因之一吧!

只是,有一点浅夏没想明白,这个梅远化,明知卢少华曾与云家是亲家,却还上赶着拉拢,若是如此,那么,京城的定国公府,应该就与梅家不是一派了?

定国公府未来的主母会是自己的母亲,这一点,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毕竟,连旨意都下了,谁还能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母亲与卢家,自然是势不两立的!而林少康苦恋母亲多年,怎么可能会容忍曾经欺负了母亲的卢家做大?

如此一想,那定国公府,或许就是偏向于皇后这一派了。那么,倒是与桑后家成为了志同道合了?

“在想什么?”穆流年看她又开始走神了,心有不悦,“你今日是怎么了?”

浅夏回神,轻笑一声,“还没有回京,这所接触地,所见所闻,便尽是与京城的暗斗扯上了关系。元初,你说若是我们真的回到了京城,会不会得是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免得再被人给算计了去!”

“呵呵!放心,有我在,谁也休想伤你。”

“卢家?想不到,卢少华竟然是攀上了梅家?我原本是不想再与卢家有什么纠葛了,毕竟都是过去的事了。可是如今看来,怕是早早晚晚,都是会再扯上关系的。”

“需要我出手么?”

浅夏摇头,她知道,若是穆流年一出手,怕是就会连根拔起,那样的话,允州城,怕是就要引起一些震荡了!少尹这个职位,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可问题是卢少华是在这个职位上,起起伏伏,且背后还有一个梅家,总归是会有些麻烦的。万一再因为处置一个卢家,再将梅家给激怒了,可就不妙了。

“允州刺史方亮,是哪一派的?”

“梁城方家,亦是百年旺族,这位方刺史,便是出自方家的本家儿。方家,一直以来都很是聪明地保持着中立。”

“中立?”浅夏轻蔑一笑,“怕是在想着等机会,看看能不能猜透了皇上的心思吧?这是坐待时机呢。”

穆流年弯弯唇,不置可否。

如今已是仲夏时节,天气晴朗,碧空万里无云,太阳放射出万道光芒,让人难免生出了几分的懈怠和慵懒的心思。

不过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底下人已经是送来了在井中冰过的瓜果,给两位主子解暑了。

“小姐,因为这里是别院,五年前自您和夫人走后,这里便一直是空着,未曾有人住过,所以,五年来,这里也未曾存过冰,您就将就一些吧。”

浅夏笑着点点头,“有劳嬷嬷了。这样便很好了。”

穆流年顺手抄起一块儿西瓜,尝了一口,“嗯,很甜!这样正好,不会太冰。你是女子,无论冬夏,吃的太冰了,对身体也不好。这样刚刚好。”

浅夏也挑了一块儿小一些的,慢慢地吃着。

这会儿还早,夏天本就黑地较晚,现在也不过才是申时初了。

“你可要小憩一会儿?”

浅夏摇摇头,“怕晚上会睡不着了。”

两人所在的亭子周围,种了不少的月季,各色的大朵花盏,在金色的阳光下,倒是有了几分的圣洁之感!

偶尔还能嗅到了淡淡的花香味儿,浅夏觉得自己似乎是许久未曾如此轻松了,明明离开凤凰山还不到两个月,为何自己却觉得这般累了?

浅夏自嘲一笑,看来,这五年自己在凤凰山上是太自在了些,竟然忘了,这世间有人的地方,都会有算计!不然的话,桑丘子睿怎么可能会算计得了自己?

眸中闪过一抹犀利,前世自己能有法子将几乎是被判了死刑的徐泽远救出,还能让卢家合府上下给母亲陪葬,那么这一世,自己又怎么可能会是一个任人欺凌之人?

桑丘子睿,你算计了我,我可以不与你计较,若是你再敢起了云家和林家的心思,我是真不介意与你一较高下了!

穆流年岂知浅夏心中所想?微微偏头,看着这院子里的美景,五年前,他也曾在这里小住过,想起了那个时候的浅夏,还真是聪明地让人以为她是被妖魔附身了!

阳光洒在了不远处的莲花池里,水面上泛起点点金光。那硕大的莲叶,看起来翠绿悠闲,静静地漂浮在了水面上,将盛开的莲花,衬得更加娇美。几枝嫩绿的荷叶悄悄地从池底冒了出来,那清新的模样,倒是让穆流年又想起了当初的云浅夏!

“你打算在允州多留几日?”穆流年细细地想着刚刚浅夏的话,突然明白过来,无缘无故地,浅夏打听这么多做什么?

“卢家,不能再往上走了。卢少华是什么人,你我心里都清楚。他这种人,一旦得了势,真的有了靠山,大权在握,头一个要对付的,只怕就是云家了!”

浅夏将瓜皮放到了另一只空盘里,三七早就端了一盆水过来,动作缓慢而优雅地净了手,再拿一方浅色的帕子擦了,才道,“在卢家人看来,云家便是再富贵,也不过就是商户出身,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若非如此,当年母亲与我,也不可能那般轻易地便离了卢家。再说,现在卢少华的身边,可是还有一个将云家恨之入骨的云敬丽!”

穆流年了然,那个云敬丽的确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能在那种不堪的情况下,还嫁入了卢家,的确是有着几分手段的!更何况,整个卢府上下,现在可是就只有云敬丽一人生了个儿子。

“你的忧虑倒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现在就动手?有必要么?”

浅夏睨了他一眼,穆流年的意思,她懂!

卢家现在在允许也算不得什么显赫世家,顶多就算得上是二流的富贵人家。与方家,根本就是没的比!

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卢家,的确是还没有让穆流年出手的资格。

“凡事,我都不喜欢超出我的掌控。这次下山,桑丘子睿的事,已经是让我有些后悔了!在凤凰山上待了五年,我的心,竟然是变的有些软了。这可不好,很不好!”

看着浅夏有些懊恼,还带着几分惋惜的表情,穆流年不知何故,突然就很想笑!

她的心变软了么?为什么自己没发现?若是果真变软了,为何不直接就答应了跟自己一起回梁城,先将亲事订下来?免得别人再觊觎他的人?

穆流年的眸底尽是一种打趣的情绪,“浅浅,其实,这心软,在某些时候,也未必就是不好的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我之前的提议?”

浅夏一愣,一脸茫然,“什么提议?”

穆流年的表情一滞,被她这反问给气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敢情这丫头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先前说的话,放在心上?

磨了磨牙,穆流年的脸上再度泛上了笑,只是这笑,怎么看,都是有几分的狡诈!

“浅浅,你说,咱们便是不回去,也不影响你我二人的订亲吧?”

浅夏再度怔了怔,眨眨眼,一脸的不明白,不是刚刚在说卢家的事么?怎么突然就转到了自己的婚事上?而且,自己何时说过要与他订亲了?

难得地看到浅夏如此萌萌的一面,穆流年十分满足地笑了,她这个样子,怕是连云长安,也不见得见过几次吧?

“你不说话,那就表示你默许了?那好,回头我给母妃去封信,让她寻个合适的机会上云府去提亲。”

浅夏再眨眨眼,面色透了几分红,“胡说什么呢?你若是再这般地胡闹,你便自己先回梁城吧。”

穆流年也不急,知道她现在是羞大于恼,“浅浅,你不觉得我现在一点儿安全感也没有么?”

安全感?

浅夏顿时一噎,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应他了。

谁知,浅夏不说话,那厢的穆流年倒是更来劲了,“浅浅,说起来,你都没有给过我一件像样的订情信物呢!若是你给了,我不就有那么一些安全感了么?”

浅夏的嘴角抽了抽,订情信物?这厮是不是疯了?

“行了,别闹了。眼下还是想想该如何将卢家给打压下去才是真的!我无心取卢家人的性命,可是只要有那么一丁点可能会危及到了云家的隐患,我便都不能放过。”

穆流年看她的神色庄重,知道再闹下去,怕是她就真的恼了,从善如流道,“浅浅,你的意思,只是打压,不取他们性命?”

“到底也还是与我有着血缘关系,不到那一步,还是手下留情吧。”

穆流年看着眼前的这个风华无双的女子,不久前,她还嫌弃自己的心太软了,有意再硬起心肠来,可是一转眼,又顾忌到了血缘亲情,看来,还真是一个复杂的矛盾体。

“那你打算如何?”

浅夏想了想,颇为认真道,“将卢府仔细地调查清楚,所有的主子下人,能有多详尽,便查地多详尽。”

“好!”穆流年点点头,眼睛仍然是盯在了浅夏略微泛红的面颊上,“你这是想要挑起他们府上的内斗?”

浅夏白了他一眼,那样子分明就是在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

穆流年轻笑一声,“云长安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一个小小的喘鸣之症,他还看不了了?”

虽然语气中有些调侃,却并无鄙夷,倒也不让人讨厌。不过,平日里云长安对浅夏的疼爱,可不是假的,浅夏哪里会容许别人说他一个字的不好?

“你少来!你若是有本事,你怎么不去?这可是一个拉拢方家的好机会,对你们长平王府,不也是有利无弊?”

穆流年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摸了摸鼻子,讨好道,“我不是不会医术吗?要不?我也跟着玉离子去学一学?”

“好呀!你想学是好事,学海无涯嘛!可问题是,你这样笨的学生,无离子前辈肯不肯收?”

穆流年一怔,看着她眸底明显的戏谑,一扬眉,“我这么笨的人,你说,收集起消息来,会不会慢了些?”

浅夏的身子顿时就僵了一下,白了他一眼,“你若不想帮忙,我自去找别人就是。何苦在此受你威胁了?”说着,作势便要起身离开。

穆流年一见她如此,急了!连忙上前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你别生气嘛!我不过就是随口说说。”

似乎是担心浅夏不信他,立马就对着外头唤了一声,“朱雀,没听到小姐的吩咐吗?快去查!”

“是,公子。”

浅夏的嘴角抽了抽,这厮,敢不敢再嚣张一点?这里可是云家的别院!怎么指使起他自己的人来,竟然就是像在他家后院儿?真的不担心被人发现他的一些秘密么?

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穆流年笑道,“浅浅,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让浅夏的心底掀起了阵阵涟漪。

傍晚时分,云长安回来了。

“如何?”浅夏看他的脸色不好,“可是有麻烦?”

“又是有人用了食物相克之法。”

又?浅夏的眉心一动,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那位桑丘大夫人,也是被人以食物相克之法而害得缠绵病榻的。

“患有喘鸣之症的人,一般来说,对于饮食都是十分的小心的。辛辣食材不能用等等,按说,方夫人不应该会不知道呀?”

“方府的一位小妾的家人,不知从何处淘换来了一个方子,说是能帮着改善方大人的症状,起行也的确有些效果,可是到了后来,却是发现方大人的病症越来越厉害了。今日将那药方和药渣都拿给我瞧了。原来是有人将里头的两味药给换了。”

“这么说,是方家内部的人,想要谋害方大人了?”浅夏问完,又觉得不对,摇摇头,“难道又如桑丘家一般,是有人串通了外人,想要对付方家?”

穆流年的眸光微闪,“当初在桑丘府上被怀疑的,可是那位任夫人。而任夫人,与当时的那位任玉娇,来往可是相当地密切,而且,听说她们的关系,很是融洽。”

语毕,三人皆是沉默了下来。

浅夏右手的两指微屈,在桌上慢慢地叩着,柔软的指腹,碰触在了石桌上,只是让她感觉到了几分的凉意,却是基本上没能让石桌发出什么响动。

“妹妹,方家的事,不简单。你说,我们可以涉入其中?”

浅夏摇摇头,“他们的目标是方家,依我看,十有八九,这是方亮在某些事上得罪了某些人,等于是政敌了。”

穆流年会意,头微微一偏,“青龙!”

“是,公子。”

“去查。”

“是!”青龙自始至终都没有抬一下头,来的快,去的也快,浅夏甚至是都没有来得及看清他的五官。

“元初,你确定要搅进来?”

“浅浅,长安这次救了方亮,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再动一次手?这条路行不通,他们不见得就不会再走别的路!再则,云长安这一出手,便已经是等于得罪了那幕后之人,难免不会被人忌恨。既然如此,倒不如将事情做的更彻底一些。”

浅夏点点头,原本浅夏就是这个意思,只是,她没有想到,穆流年竟然也会掺了进来。要知道,若是万一被人发现了他的身分,可就是真的麻烦大了!

“如今,咱们就等消息就是了。”云长安皱着眉,他是医者,救死扶伤自然是不在话下,可问题是,他怎么总是碰上了这种被人谋害的事儿?若是真的病也就罢了!偏偏哪一回也不是!真是让他有些糟心!

“哥哥明日可还要再去方府?”

“嗯。刚才也是那位方桦亲自送我回来的。我还真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大家的公子,竟然是由他亲自将我送到了别院门口,可见他对这件事的看重。”

“方桦?”

“是方亮的嫡长子,听说人品不错,是方家本家儿这一辈中重点栽培的对象。我甚至是听说,皇上还有意将自己的女儿下嫁!可见对其人品和才华的肯定。”

穆流年说完,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浅夏,“不过,我听说,方桦本人,却是不愿意尚公主的。具体是何缘由,怕就只有方桦自己才知道了。”

“方家家主,怕是不会由着方桦的性子来吧?”云长安冷哼一声,“方桦再有才,再有主见,也不可能能做得了自己的主的!”

“这倒是!所以,方桦才会今年到了允州。之前,他可是一直教养在了方家家主,也就是他的祖父那里的。”

浅夏听着两人的一言一语,眉心微紧。

许久,浅夏才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轻声道,“想办法弄清楚,这件事是否与卢家的人有关?”

“呃?”云长安一时没明白过来,“这怎么会与卢家又扯上了关系?”

还是穆流年了解浅夏,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放心,便是没有关系,我也会想法子让他们扯上关系。栽脏陷害什么的,可是本公子最喜欢做的。”

浅夏听了只觉得眉心发寒,一双明眸干瞪着眼前的男子,这厮就不能低调一点么?把这等的龌龊事儿,竟然是说的有多么伟大骄傲一般,还真是让人有些汗颜!

两日后,朱雀除了将卢家的那些消息给带回来之外,还带了一个让浅夏和穆流年更感兴趣的消息。

真正的任玉娇,在任家的池塘里被人发现了。

“说是尸体,其实早已是只剩了一副骨架,若不是任家请了风水先生看过后,要清理荷塘,怕也是不会发现了。那尸体被人用麻袋装了,里头还装了几块大石头,显然是怕尸体会浮上来。”

“只剩了一副骨架?那又如何能肯定是任玉娇呢?”

“听说,任玉娇原本性子懦弱,常常被兄弟姐妹们欺负,一次,被其姐姐从阁楼上推下来,摔断了左腿,还伤了左手的手骨。那副骨架上,便有这两处伤。而且,那麻袋里头,还有当时任玉娇随身戴着的几件儿首饰,上面都是有着她自己的名讳的。”

浅夏的脸色,愈发地凝重了起来。

真正的任玉娇竟然是早就死了?

一具尸体,变成了皑皑白骨,岂是一朝一夕之事?如此说来,这位任玉娇,怕是几年前就遇害了。

那么,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后来她会将整个任家,几乎是洗劫一空了!任家家大业大,想要被搬空,而且还是在主人家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搬空,自然也就是需要时间了。也同样就解释了,为何之前她会帮着桑丘子赫出谋划策,却在看到了桑丘子睿更为厉害的时候,突然抽身了!

原来,一切如她所料,这个任玉娇果真就是一个冒牌货?她原本就不是任家的人,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背叛了!而且,现在来看,她的背后,定然就是梅家了!

先是有意辅佐桑丘子赫,将其心中的那点儿权势之心,给慢慢地挑拨了起来,再就是桑丘子睿回归后,两人的明争暗斗!辅佐桑丘子赫是假,分明就是为了挑起桑丘家族的内斗了!

而桑丘家的内斗,对何人最为有利?

这个任玉娇,手段还真不是一般的高明!只是不知,她的真实身分到底是谁?如今,又逃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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