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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流年拿着圣旨出现在了刑部大牢的门前时,刑部尚书可是一百个不信的。

可是没办法,那圣旨是千真万确的,上面的玺印,可是再清晰不过。

刑部尚书立马就宣布放人,再想想眼前的是长平王府的世子,这样的大事,自然是不可能与他开玩笑的。

林少康和云氏出了大牢,直接就被穆流年派车拉到了城外。

两人甚至是都来不及梳洗,像是逃难一样,到了琳琅别苑。

“长话短说,你们要尽快地离开这里,宫里头,只怕是拖不了太久的。”

“怎么回事?你们假传圣旨?”林少康有些懵了,若是果真如此,那么他们小夫妻二人可就危险了。

穆流年拍了拍他的肩,“岳父放心,我们并未假传圣旨,只不过,这道旨意来得有些不那么光彩就是了。若是等回头皇上醒过味儿来,定然是还会要再派人将你们追回来的。就算是明面儿上不好派人,他定然也会派了杀手过来。”

浅夏看着三七等人将一些衣物往马车上搬,就知道穆流年早早地准备好了一切,暗道他的心细。

“小夏,我们走了,那你们呢?皇上会不会再来找你们的麻烦?要不,你们跟我们一起走算了。”

云氏拉着浅夏的手,自然是担心这个宝贝女儿。

浅夏摇摇头,“母亲放心,我和元初不会有事的。你们留在了京城,就等于是给我和元初留下了弱点,只要他能拿住你们,那么,我们就会被动了。”

浅夏宽慰了云氏几句后,再亲手将她扶上了马车,没多会儿,林少康也上了马车,有四辆一模一样的马车从琳琅别苑先后驶出,方向自然是不同的。

“不知道他们这一路上,会不会顺畅?”

穆流年伸手环上了她的腰,“放心,他们不会有事的。我已经传书给了云长安,他会派人下山接应的。另外,这一路上,你不是也安排了不少的人手来保护他们吗?而且,我们的掩护工作做得这样好,一时半会儿,肖云放是不会找到他们的。”

“但愿如此吧。”浅夏微微愁着一张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后,浑身就像是虚脱了一般,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同时,身子也是往他的身上靠了靠,“你说,肖云放到底是什么心思?当真仅仅是为了二十万两银子才设了这个局?”

穆流年拧眉,“不可能。肖云放是什么人,你我也是心知肚明的。就他这样儿的人,怎么可能只是贪图那二十万两银子?我瞧着,他倒是想借着这个数字,来试一试云家的财产。”

浅夏轻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说,想试试我是不是云家的继承人?”

“嗯,我觉得这是他最大的目的。行了,反正人也送走了,我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肖云放的怒火吧。”

说着,穆流年便将浅夏拦腰抱起,上了另外一辆马车,回长平王府了。

一路上,浅夏都不再说话,穆流年知道,她其实是在担心桑丘子睿,虽然肖云放不会对桑丘子睿下什么杀手,可是这一次,桑丘子睿的举动,必定是惹恼了肖云放。

只是不知道,桑丘子睿要用什么法子,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是会选择献计,帮助肖云放早日攻下扶阳,还是说,他知道了银子的事,再想办法自己筹银子给他?

不过,堂堂的紫夜皇怎么会缺银子?

突然,有一个什么东西,快速地在浅夏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下。

只是那东西滑过去的太快,一时没抓住,等到猛地有感觉了,又消失不见了。

“浅浅,别想了,睡吧。今天晚上,他是不会来了。我们再等等看看,至少,我们知道他平安出了皇宫,不是吗?”

浅夏自回府之后,眉心就一直是拧着,不曾松开。

穆流年抱着她,右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眉心,“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调理好,不要总是这样。对你的身体没好处。桑丘子睿那里,我已经让人送了消息过去,他没有过来,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个时候,难保肖云放不会派了人在暗中跟着他。”

“我明白,若是让肖云放知道了这一次是我们三个联手算计了他,估计,我们两个就该倒霉了。”

“是呀,桑丘子睿也是不想将你置于险境,所以,别让他的心思白费了。”

这一次,穆流年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头,却是有些酸涩的,他现在虽然是已经很强大了,可是他毕竟不是万能的。并非是所有的事情,他都有办法解决,就像是这一次的假传圣旨。

如果桑丘子睿没有去,他相信,浅浅也一定会用这样的法子,可问题是,浅浅的幻术能持续多久?

还有,一旦肖云放清醒过来之后,他一定会不择手段地派人追赶,并且是毫不犹豫地就给他们夫妻二人扣上一个假传圣旨的帽子。可是这一次出手的是桑丘子睿,所以,肖云放不会轻易地治他的罪。

纵然是穆流年不愿意承认,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是他们欠了桑丘子睿的。

“元初,扶阳的战事如何?”

“胶着之中。更准确地说,是有些僵持了。扶阳城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现在这个时候,偏偏扶阳的主将选择了暂不出战,只是坚守。看来,这场仗,一时半会儿,是完结不了的。”

“嗯,肖云放有一句话说对了,这打仗,打的就是银子。你说,会不会是国库空虚了,所以,肖云放才会打我们云家的主意?”

“就算是打你们云家的主意,二十万两够吗?”

十万大军在扶阳对战,只怕后头,还要再追加兵马,二十万两,对于贵族世家来说,也许是笔不小的数目了,可若是扔在了几十万人的军队里,那是根本就不够瞧的。

若是平时的训练将养,那还罢了。

可问题是现在是正经的打仗,只要是打仗,就一定会有伤亡。

这治伤要不要银子?死了的那些兵士们朝廷是不是要出钱安抚?还有,不断的供给等等,那根本就是在烧钱呢。

这也是为何四国间虽然是偶有摩擦,可是几十年来,一直是未曾有大动作的主要原因。

哪个帝王会吃饱了撑的,嫌自己国库里的银子太多了,没事儿打个仗玩玩儿?

劳民伤财的事儿,自然是划不来的。

浅夏也很快就想必了这个,眼睛眨了眨,突然问了一句,“你有没有问父亲,那半枚令牌的事情?”

穆流年点点头,“问过了,你别急。为了以防万一,我过几日再去取。事关重大,若是派别人去,我也不放心。另外,这几日,只怕林府里里外外都会有人守着。我担心,这梁城定然是还会有其它人知道这个秘密,所以,咱们不急,再缓上几日,比较安全。”

“你知道地方?”

“嗯,放心吧,他藏的很严实,若是他不说,就算是我去搜府,也未必能找得到。”

浅夏躺在床上,仍然是没有丝毫的困意,总觉得肖云放的背后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操纵着他。

而这个人,显然不是桑丘子睿,更不可能会是太后。到底会是谁呢?

再想想之前肖云放下令撤走的那几万百姓,他竟然是真能狠下心来,痛下杀手?

身为一名帝王,怎么会忍心对自己的子民下手?

通过今日的交锋,浅夏意识到,肖云放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种种不合乎常理的举动,只能说明了,他是另有目的的。

“乖,别想了,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议,眼下,是该你好好休息的时候。我可不想,你来了一趟梁城,却又更憔悴了。”

浅夏总算是抿唇弯了弯唇角,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穆流年在其额头上轻轻地印了一吻,“睡吧。我们后头的事情还多着呢,现在,可不能累垮了。”

浅夏的身体到底还是有些虚弱的,闭上眼睛之后,没多会儿,便睡着了。

穆流年看着她略显苍白的睡颜,眸底里的温柔,就像是一汪清泉,似要喷涌而出。

穆流年将被子再往上拽了拽,这是他的妻子呢,是这辈子最为在意的人,此生有她相伴,他还有什么遗憾?

就算是有些事情,他不能替她去做,又怎么样?只要是他尽心地为她做好自己能做的一切,那么,他就不会后悔。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浅浅是无人可以比拟的,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奔向幸福的脚步。

肖云放,亦是不能!

轻叹一声,好好睡吧,等睡醒了,只怕明日将要迎接的,便是极其惨烈的暴风雨。

长平王府,能不能应付得过来,还真是不好说。

“浅浅,你放心,我就是倾尽我所有,我也定要护你周全。这天下,没有什么,能比得过你在我心中的分量。肖云放若是逼人太甚,大不了,我们离开梁城,一起去凤凰山就是。”

“我答应了桑丘子睿,只要是不插手此事,他便会一直站在我们这边。可若是肖云放真要是将我逼急了,就算是与桑丘子睿为敌,我也定然是要搏上一搏的。我不能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

次日,一整天穆流年和云浅夏都是有些担忧的。

可是不曾想,宫里头却是一直很平静,早朝上,也不曾为难长平王,倒是肖云放,开始要求群臣献策献力,想办法尽快地平定扶阳。

一连两日,肖云放都不曾为难穆家,这一怪象,倒是让穆流年更是心生戒备。

肖云放此人,他太了解了,心胸狭窄,好高鹜远不说,而且还十分妒材。

难道,是桑丘子睿说服了他?

第三日,桑丘子睿上门了。

“他没有为难你吧?”浅夏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让桑丘子睿觉得,她的心果然还是软的。

“没有,这件事,我当着太后的面儿一并说明白了。你放心,暂时,他也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穆流年瞄了他一眼,“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说服肖云放不要再打我们的主意的。”

“简单,就拿你们手中的那五十万大军说事儿。肖云放或者有时候很容易冲动,可是他并不傻。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不过,这一次,我们做的有些过分,他生气是自然的,代价,就是林家的所有产业及财富,都将归于国库。”

又是钱财?

浅夏微皱了一下眉头,“他很缺钱?”

穆流年想的,则是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夜探林府?虽说一直派人在暗处盯着,可谁也架不住有个万一呀。

“如今两军交战,紫夜的国库,的确是没有什么银子了。早在他继位之时,紫夜的国库,就并不算是充实。如今,两军一开战,自然就是要消耗大笔的钱财了。”

浅夏眨眨眼,“当初肖云放下令诛杀那些退出来的百姓,不会就是因为没有银子用来安抚他们吧?”

穆流年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了桑丘子睿,不是这么狗血吧?

国库就算是空虚,也不可能会虚到了这种地步吧?

他虽然不上朝,可是这些年户部那边儿上缴的税收等等,可都不是小数儿。紫夜一直太平,不曾有什么大的动荡,除了之前曾安抚过允州的流民之外,可是一直不曾花过大钱。

那么,问题就来了,户部的那些银子呢?

桑丘子睿轻笑了一声,“我就知道,瞒不过你们二位。不错,户部的确是每年都会上缴大笔的税银。可是之前先皇为了给自己修建陵寝,可是耗费了几百万的银子。这个,只怕你们是不知道的吧?”

两人相视一眼。

古往今来,无论是哪位帝王登基,只要是当上皇上的头一件大事儿,定然就是为自己修建陵寝。而先皇在自己的陵寝上竟然花费了数百万银两,这可是着实不小了。

“先皇就算是为自己修建陵寝,不也是早些年的事?那皇陵,不是已修好有几年了?”

“那是外头,还是里面呢!再说了,先皇的陪葬,难道就不用准备了?当然,这才只是一小部分,这几年,先皇将大笔的银子,都花在了军务上。之前我三叔出战南境,你们也是知道的,这耗费的银子,自然也是不少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桑丘子睿不着痕迹地抬眼看了看穆流年。

显然,这最后一句,是冲着他来的。

长平王手中的五十万大军,一直以来就是先皇的心腹大患,所以,先皇在暗地里,秘密地开始培养精锐,这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么,培养精锐的将士,这银子一年可是一笔着实不小的开支呢。

而至于长平王府,五十万人的军费,可是一年比一年给的少,直到最近两年,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皇忘了此事,直接就没有给。

当然,粮食,倒是给了一些,不过,这几年的累计加起来,还不够那五十万人吃上半年的。

这也是为何这几年来,长平王和穆流年一直在暗中忙碌了。

他们手底下的这些将士总得吃饭吧?总得有饷银拿吧?

再忠心为你的士兵,你也不可能让人家为了忠于你,直接就饿死吧?

好在长平王府的根基深厚,再加上这几年来,暗中一直都有云苍璃的资助,不然的话,那五十万人,还真是不好养活。

“既然是花在了军务上,那么,紫夜将士的实力呢?为何我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呀?”浅夏的话暗有嘲讽。

桑丘子睿尴尬地笑了笑,“这些银子的开支,都是前前后后绕了几绕,才拿了出去,换言之,先皇就是一直在自己的国土上,偷偷地养了一支私兵。而这支私兵现在何处,就不得而知了。”

穆流年微扬了扬眉,没有说话,不过眸底里,全是笑意。

这个先皇,还真是有趣,为了对付长平王府,身为帝王,竟然是也学会了偷偷摸摸地养上一支私兵了。他是真想知道,那些私兵被他训练地,到底是有多强悍了。

浅夏眸光闪了闪,轻摇摇头,语气中难免有些失望,“我就说四皇子哪儿来那么大的胆子敢跟肖云放叫板?原来,他的手上,还有先皇留给他的一支私兵呢。呵呵,也不知是该说先皇英明,还是该说,先皇混蛋了。”

明面儿上的所有军事力量,当然,要抛开了长平王府的,其它的几十万大军,全笼在了肖云放的手上,可是暗地里,他却私藏了一支力量,如今,到了四皇子的手上。

“可知道他的那支私兵,大概有多少人?”穆流年还是比较关心这个的,因为这将直接影响到了两军交战,将会持续多长时间。

“二十万。”

二十万?的确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不过,浅夏微微颤了一下眉毛,没有说话。

穆流年的重心放在了这二十万的私兵上面,“如今再加上了林少锋带过去的十万人,扶阳本身还驻守着几万的人马,总共加起来,也得有三十四五万的兵力了。难怪他敢跟肖云放叫板了。”

浅夏低头不语,细细地琢磨着,这里头,似乎是还落下了什么呢。

桑丘子睿虽然不喜欢肖云放,可是现在他与桑丘家也算是站在了一条船上,总不能对其不管不顾吧?

“现在紫夜的国库空虚,肖云放已经给户部下了明令,税赋,提高了两成。”

浅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不过她仍然什么也没说。

紫夜泱泱大国,这一年的税赋,就算是少,也得有上四五百万两银子吧?再加上之前边陲小国的进贡,这一年的进项,怎么也得有着六百万两左右。这还仅仅是正常收入到了国库里的税赋。

若是再算上了那些贪官污吏们,一层层盘剥下来的,这紫夜一年从民间征收上来的,就得有千万两之多呀。

如今再提高两成?

那就是两百万两之多,这让紫夜的百姓们,还怎么活?

浅夏的眉心微拧,这样下去,不用四皇子打进梁城来,这底下的百姓们,就得先反了。

税赋重如山,只怕会压得他们毫无活下去的希望,到时候,杀官劫粮,是定然会发生的。

如此一来,便成了一个恶性的循环,官逼民反,紫夜的国库里不仅收不上多少的税银,只怕,还要再多花一倍的银子去镇压这些暴民。

肖云放,你的脑子果真是进了水么?

“桑丘子睿,你明知道这个法子是根本就行不通的。你是他的表哥,也是他一直最为信任的人,难道你就不劝劝?长此以往,必然会导致官逼民反。这紫夜,可就不仅仅只有一个四皇子会威胁到他的皇位了。”

桑丘子睿的表情有些复杂,看向了浅夏的眼神里,就多了几分的纠结,“你觉得,我现在还会是他最信任的人么?”

浅夏被话给问得心中一堵。

的确,为了他们,桑丘子睿做了这么多,只怕,肖云放对他的信任,已经是越磨越少,所剩不多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百姓们受苦?豪门世家,那些官吏们是不敢惹的,这大部分的税赋,还得落在了普通的百姓身上。”

浅夏说着,似有不忍,轻轻地合了眼,“肖家做为紫夜的皇室,存在了几百年,我就不信,他们一点儿财富的积攒也没有?就仅仅只是靠着国库里的那点儿银子活着?”

穆流年也是一脸正色,“不错。先皇本身就是一名多疑之人,亦是习惯为自己多留后路的,这国库里,怎么可能会这样空了?仅仅只是养了一支二十万人的私兵,这银子就没了?那么之前积攒下来的那些呢?”

桑丘子睿微微色变,白晳的指尖在自己的大腿上轻叩了两下,“不错,是我魔怔了。今日如果不是有你们二人提醒,我也会忽略了此事。不对,的确是不对劲。”

浅夏深吸了一口气,“就算先皇养了一支私兵,应该也是这几年的事儿,那之前的银子都花到了什么地方?大笔的银子,不可能是银票,更不可能会被人堂而皇之的搬走吧?”

桑丘子睿的眸光一闪,“你的意思是说,先皇将银子挪了地方,只是暂时,还没有人能找到而已。”

“不错。不过,我很奇怪,身为皇上,难道肖云放也找不到么?”

桑丘子睿略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当初看着肖云放登基,他就觉得大事已成,无心再留在梁城,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浅夏回忆起一切。

而肖云放直到登基两个月之后,才知道国库里的银子不多,这才下令四处查找,甚至是单独召见了户部尚书几次,都无用。

好在当时国泰民安,肖云放也就不那么着急了。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那一箱箱的白银,四皇子是不可能会搬走的。

同样身为皇子,这皇宫之中有没有秘道,都是通往哪里,他自然也会知道的。

所以,肖云放一直表现得很淡定,就是因为他知道,那些银子应该就藏在了京城的某一处。

只是他迟迟不能找到,而四皇子在扶阳的公然称帝,彻底地让他失去了耐心。所以,才会开始在国库空虚,那些银子又找不到的情况下,打起了云家的主意。

那么,那些银子到底是被先皇给藏在了什么地方呢?

浅夏接连想了几处地方,都摇摇头,她能想到的,肖云放自然也早就想到了,可是迟迟不曾找到,就说明不在那里。

“桑丘子睿,肖云放将所有他怀疑过的地方,都搜查了一遍么?”

“嗯。该查的都查了,就连之前容妃和四皇子住的地方,他也是让人查了不知道多少次,可是丝毫线索也没有。”

“几百万两的银子,难道还能飞了?”穆流年搞不明白了,这先皇当时藏这些银子做什么?难道是想留给他的儿子四皇子的?

可是不对呀,当时他遇刺,也是意外,他不可能会预料到了后面的事情,所以,这一说法,自然是说不通的。

那么,先皇是想着用这些银子去做什么,可是还没有来得及做,他就不行了?

嗯,这似乎是目前为止,唯一比较合理的解释了。

“梁城?大笔的金银。”浅夏起身,开始不停地低喃道,“桑丘子睿,你没有试着用灵摆将这些东西找出来么?”

桑丘子睿苦笑一声,“试了,可是没用。”

“嗯?”

“我试了不止一次,在皇宫、静国公府、甚至是茶楼等等,我都试过了,根本查不到任何的线索,连大致的方位也是查不出来的。”

浅夏不由得拧了眉,“就连之前皇上身边的大总管也不知道么?”

“不知道。肖云放已经问过了,他是真的不知道。当初他既然能在关键时刻倒向了我们这边,就说明,他不会再有什么其它的心思的。”

“这倒也是。”穆流年手扶着下巴,起身在屋子里来回地踱着步,大笔的金银没有了。他倒是不心疼,也不觉得肖云放就该拥有这些。

可是现在的情形是,如果不将这些金银找回,只怕,紫夜的百姓们,可就真的要受苦了。到时候,再逼得百姓们妻离子散的,紫夜将会面临更大的危机。

突然,穆流年的眼睛一亮,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他有没有派人去皇陵找过?”

皇陵?

桑丘子睿和浅夏皆是眼前一亮,特别是桑丘子睿,一脸的兴奋,“不错!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先皇为自己修建的陵寝,肯定是会有着数道机关的。而且,也只有他自己的陵寝,是旁人不敢动的。”

浅夏抿唇一笑,冲着穆流年轻轻地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平静道,“更关键的是,先皇的陵寝,自然是会做了一些秘术上的防备。比如说,不可能会让人知道他的陵寝内部的构造,更不可能会愿意让人知道里面的陪葬品。”

“聪明!的确如此!”

桑丘子睿一下子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自然是十分欢喜,立马就站了起来,冲着穆流年拱了拱手,“穆流年,多谢了。”

“不必,就当是你帮我们救出了岳父和岳母的谢礼吧。若是果真找到了那些金银,就当是我们对你的谢礼了。”

桑丘子睿的嘴角微动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神里,则是多了一份无奈,救命之恩,如此轻易地就让他给还了?

穆流年则是有些戏谑地看着他,“还愣着干什么?你还不快去将这个消息告诉肖云放?说不定,待找到了东西,他对你的信任,又将倍增。”

桑丘子睿无奈地摇头笑了笑,拱手示意,转身离去。

浅夏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一头银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竟然是熠熠生辉,在此看去,白衣飘飘,竟是风华万千,不过一袭背影,便能给人这样的感觉,难怪,会有那么多的姑娘,期望能成为他的枕边人。

“在看什么?”一旁的穆流年,显然是有些不乐意了,伸手就在身后,将其整个儿圈住,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还轻轻地摩挲着。

“没什么。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桑丘子睿这个人,还是不错的。”

穆流年自然是早就察觉到了,不过,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是永远都不可能承认别的男人有什么好处的。

“哪里不错了?如果不是看在了这一次他帮了我们的大忙,我才不会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呢!有那功夫,我倒是想着是不是自己应该去皇陵那边走一走?没准儿,就能弄出不少的宝贝来呢。”

浅夏轻笑了几声,“你呀,你又不缺银子,怎么也跟着说起了傻话?”

“谁说我不缺银子了?你忘了,我们穆家那五十万的将士,难道不用吃饭穿衣?”

“行了,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穆家是怎么糊弄朝廷的?”浅夏转了身,与其面对面道。

这话将穆流年给堵地有些哑然,呆呆地看着浅夏,似乎是真的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浅夏抬眸看他,脸上的笑浅浅的,却是真实存在的,“你们应该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就一直是对大军实行了节衣缩食的政策吧?”

穆流年的嘴角动了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没敢出声儿。

“穆流年,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呢!说起来,当是父王和祖父他们有远见。许是料准了,先皇对穆家不会有好脸子,所以,早早地就开始做了准备,是也不是?”

穆流年抬了一下下巴,然后仰天轻叹了一声,“天哪,我怎么会找了这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做妻子?”

浅夏的凤眸一瞪,“怎么?后悔了?”

“哪敢?”穆流年说着,连忙扶着她先坐了,“你说的不错。我们穆家,的确是从十几年前开始,就有防范了。穆家军中的十万精锐,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由我们穆家自己来支出各种的银两,这也是为何他们死心塌地地跟着我们的一个重要原因。”

“朝廷每年两次拨下来的五十万大军的款项,到了我们这里,实际上也就只有四十万人需要用了。然后,父王再与几名下属商议之后,饷银不变,将一些平时练兵的需要,逐步压缩,对于住的地方,一直不讲究,如此,每年大概能省下一大笔的银子。”

“这些年来,你们倒是也省下了不少。”

穆流年搂着浅夏,在她的额着上亲了亲,“其实,倒也没有多少的银子。最近几年,先皇不是一直就给地银子少么?父王找了几次之后,一直未果,最多,也就是再给添个十万两银子。如此,当年我们存下来的那些银子,自然也就有了用向。”

“可是,你们这么做,那先皇当时就没有增加了对你们的怀疑?”

“怎么没有?我父王多次故意做出了,属下对他不满的假象,这才蒙了过去。不然,你以为先皇知道了这件事,还会愿意再给我们一两银子么?”

“啧啧,十几年前,你们穆家军不是还曾出征过?听说,也是死伤不少,那个时候,你们怕就是想到了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形,会让那些死者难安,活人心寒吧?”

穆流年点点头,“穆家的家业再大,也是禁不起这么多人的花费的。或许一两年好撑过去,可是时日长了,只怕这日子就难过了。所以,去年,先皇一直以为,我们穆家军的数量,已经是减少到了三十万。”

“嗯?”浅夏这会表现得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这可不是做做戏就成的。”

“你太小看我们了,浅浅。这军中的兵丁,三年一次更换重新登记,是我穆家军一直以来不变的原则。每隔三年,都会有一批年纪不小,或者是有了伤残的兵丁被遣返回乡。当然,他们都会拿到一笔银子,好回去娶妻生子。”

“而前年年前,我们穆家军做出了最近二十年来,遣返人数最多的举动,大批的老兵被下令返乡。这些,在当地都是有户藉可查的。所以,想要给他们这样的一个假象,并不难。”

浅夏还是没有听明白,眨眨眼,“那些人果然回乡了?”

“自然。因为这些年来,我们穆家军征兵的渠道,与一般的大营有所不同。”

穆流年直接抱着浅夏在榻上坐了,就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温香软玉在怀,这感觉,果然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兵源,其一,就是正经地征,也是在各县,或者是各村来征收。这是明面儿上的,其二,便是在一些受了灾的地方,大量地收容一些难民。当然,这些难民在入伍之前,要先被隔离一个月,确定身上没有什么疾病会传染,才会被允许进入军营。”

浅夏听了,心情颇佳,“这法子倒是不错。既给紫夜减少了一些麻烦,而且,这样征来的兵,是吃过苦中苦的,想来,更珍惜现在得到的一切。”

穆流年点点头,“嗯,不错。其三,便是一些孤儿弃子。有的是大宅院儿里头被人给扔出来的,有的是无父无母的。浅浅别小看这一部分,你可知道,我们穆家军,每年都要征收进军营几千人这样出身的。”

“这么多?”浅夏微微蹙眉,之前她去过几个城池,都还不错,至少从明面儿上来看,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难道?

“紫夜表面上看起来还算是光鲜亮丽,可是实际上,内里却早已是*不堪!浅浅,这三点,还不算是真正起着决定性作用的。你可知道,真正能瞒过了上头人的,是什么?”

浅夏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只听穆流年冷笑一声,“是贿赂!只要给当地官府的一些小官儿们送上一个几十两银子的荷包,那一切就都搞定了。他们的大笔随随便便这么一挥,一个人的去向、生死,就由他们决定了。”

看着浅夏不可思议的样子,穆流年再继续曝出了一个猛料。

“别的不说,仅仅是允州,我记得是六年前吧,大概,那会儿,他们上报到户部的死亡人数是八千人,可是实际上,有三千人,是入了我们的穆家大营。他们在当地的户藉上,仍然是活的好好的。你说,这等的欺上瞒下,紫夜,怎么可能会干净得了?”

穆流年轻叹一声,“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没想着这样做,可是没办法,那些小鬼难缠,若是不给些银子,什么事情都不好办。既然怎么做都得给银子,那何不让他们也给我们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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