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的光格外暗,明明瞧不清彼此的模样,不过彼此却都清楚,站那儿的是谁。
他依旧一身矜贵,将成熟男人的气质拉到了极点,逆着光,迈着大长腿,朝着姜烟一步一步走来。
每一步都踏在了彼此的心尖上。
八年了,模样与记忆中重叠在一起,可彼此又都有一些不一样了。
姜烟纤纤细指间还夹着烟,她眯了眯眼,一双细长又上挑的清冷眸子格外挑人。
走廊的光暗暗幽幽,有点安静,与楼下的场景格外不符。
看来她没算错,还真在这儿碰到了。
彼此眸色暗诲,看不清神色。
他站在她面前,低沉醇厚的嗓音像是存放已久的葡萄红酒,“舍得回来了。”
阮江临是一个面不露色的人,八年的压抑,此时他都能装得幽若自然。
“你谁?”她勾着唇,挑声问,清冷气质绝佳任指尖的香烟燃着。
阮江临瞥了女人一眼,也笑,有几分痞气。
人都说,对前任最大的尊重就是装不认识。
这话,阮江临也说过,对他许多前任都说过。
倒是没想过,如今会落在他自个儿身上。
他顿了顿,耐性极好,伸手去抚女人的头发,她没躲。
“啧,回来了也不说一声。”他自顾自地说,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没将姜烟的话当成一回事,也选择性地忽略了女人的语气,让人从不同的角度看去以为是在调情罢了。
她把烟慢慢放入唇边,烟雾迷了她的烟,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种极致诱惑。
夹着烟,缓缓将烟雾呼在男人的俊朗的脸上,她说:“和您认识吗?”
话落,他勾着唇冷笑,连眉眼处都带了冷色,“姜烟,别他妈跟老子玩儿那套,要是记不起老子是谁,不介意让你重温一次。”
两人都喝了酒,身上带着浓浓的醉意,暧昧的气氛在空中弥漫。
姜烟缓缓伸手,手指顺着他领口下的第三颗纽扣一直往上,停在他锁骨边上,像是一只羽毛,轻轻地抚过他的心尖,挠的人痒。
“阮先生,开个玩笑而已,前男友嘛,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她轻声笑,语气中尽是寡淡与疏离。
从前,阮江临最讨厌她这种说话的语气。
前男友,阮江临等了八年,作贱了自己八年,就等来了一个前男友的名词。
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那时的心境是怎样的,大概就是恨不得姜烟掐死吧,一起下地狱总好过她如此云淡风轻地提起。
不带一丝温情的语气,似乎这些年来只是他个人在惦念罢了。
他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一双大掌像是一只蛇一样缠住她细嫩的脖颈,似乎再用力一点,她就能立马窒息。
他眼里很平淡,若是前两年,还能看见不甘的猩红,如今,已被无尽的等待磨的半点心智与耐性都不剩下了。
只是还未用力,他便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下意识地松开了掐着姜烟脖颈的大掌。
他这一个月来,又忍不住犯了烟瘾,这几次的咳嗽有时都能带着血丝。
他喉咙之处,蔓延开来一股铁锈的味道。
阮江临掐她时,她被手里的香烟烫了手,之后传来痛感才松掉。
她下意识地连着往后退几步,阮江临这个疯子,说不定今晚真把她做这儿了。
他身子这两年被他自己作贱得越来越差了,一个高大的男人咳嗽起来的模样格外狼狈。
姜烟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说不清情绪。
她脖颈绯红一片,格外瘆人,痛感仍然在。
“啧,阮江临,你也有今天。”她学着他刚才的语气。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先顾好你自己吧。”
他一手撑着墙,弯着腰,看着姜烟远去的背影,嘴角还有渗出的血。
勾唇自嘲一声,他如今将她放在心尖上,她却半分不在意。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笑容越发邪魅,他大概是疯了,要被姜烟逼疯了。
不过阮江临信,她如今回来了,便是来日方长。
他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起身往相反的反向走。
*
姜烟今夜的目的达到了,也不想在继续留在wah,便提前走了。
不过这地方鱼龙混杂,来这儿玩儿的年轻人不少,像姜烟这种人,极容易成为某些人眼中的猎物。
她还未走出去,便被一个年轻男子给拦了下来,要微信的。
她今夜心情好,连嘴角都带着笑意。
姜烟:“多大?”
年轻男人笑了笑,果然这种面上越是清冷的人,上了床越是风情。
酒吧是一个什么地方,成年人来的地方,求的就是个寻欢作乐。
觅食的对象,看对了眼就做一夜露水夫妻的比比皆是。
年轻男人自信开口:“18cm。”
“想啥呢,问你年纪。”
“刚满20岁。”
姜烟直接笑出了声,冷眼看着他,“抱歉,我不喜欢弟弟。”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那位年轻弟弟在原地思索好久。
这一幕,正巧被二楼的男人全看在眼里,阮江临阴沉着脸。
他自是听不清两人在说些什么,可一股子烦闷的情绪就从心口处涌了出来,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看见姜烟对别人风情万种地笑,他真恨不得将她捆起来,让她天天只能对着自己笑。
尤其是这两年里,他心里的偏执也越来越顽固了,这不像他。
分开的八年里,她对多少人这般笑过?她有没有交过男朋友?她对他又还有几分真情或是半分都没有?
他无从而知,他也不想知道。
姜烟从里边出来,一阵晚风吹来,吹凉了她的醉意,人清醒了几分,心情也格外荡漾。
她今夜没开车,沿着江边慢慢悠悠的走。
晚风很温柔,回忆有些上头。
她记得阮江临送她朱丽叶种子的那夜,她坐在落地窗上,那夜的风也很温柔。
于她而言,今夜只是个开始。
她脱了高跟鞋,一脚一脚地踩在地上,走在大桥上,人烟稀少。
有路旁的司机停下问她,是否需要送她回家。
她摇了摇头,此刻,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