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我是体育委员,而且还是院系篮球队的主力。毕业多年虽然缺乏锻炼,但是底子还是保留有一点的,很快我就追上了它,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小青年,看在我这么大年纪的份上,你快算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它的嘴里说出来,他极度消瘦,面色苍白。
“它在那里,就是它!”与此同时,刚刚被吓跑的那个妇女带了几个村民,也向林地这边跑来。
这时,我抓住的这个“鬼”撒腿就要跑,但是在过一条小沟的时候绊倒了,我们离开围拢上前。
警察、村书记还有乡镇的一些领导也来了,赶集的人们也都不再赶集了,许多人都跑到村里看热闹。
小孙带着我们,走进他家的院子,在院子西南角的猪圈里,他挪开了几个篓子,再扒拉开底下的一层干草,我们看到了一个地窖。
地窖很深,从内部的磨损情况来看,看样子已经连续使用很多年了,打开手电往里一照,床铺和衣物一应俱全。
“我在这里面住了30多年,我住够了”,小孙绝望的语气里,还有种如释重负。
常年生活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小孙面黄肌瘦,皮肤惨白。隐瞒了30多年的谎言被戳穿,小孙和他的老母亲抱头痛哭。
“活死尸”真相大白。
当年,在行车途中,小孙听说越南丛林地带毒虫出没,越南特种兵凶猛异常,便打起了退堂鼓,一次宿营时,他借口上厕所趁机溜回了老家。因为担心遭到严厉军法处置,就跟家人合伙编造了这个谎言。
30多年里,白天,小孙就躲在地窖里,晚上待孙家人把大门锁好,他就偷偷钻出来跟家人团聚。许多时候他正在吃着饭,突然有人敲门来访,他会立刻跳进地窖,他家人则会迅速藏起他用的那副碗筷。就这样,小孙和他的家人,胆战心惊地、处心积虑地编织、修补着这个谎言。
最终还是应了那句老话:没有不透风的墙。变成了老孙的小孙,从此成了他人的笑柄,这些年来的所有烈属补贴,不得不悉数退还,家里现金不够,无奈只得东拼西凑、变卖家产。
“原野哥,这个事真的很狗血啊”,回到单位后,我把这件事讲给了同事听,老魏感叹着说。
“滚,你再叫我哥?!”我立即还击。
“好好,我不说了”,老魏嬉笑着,双手做了一个奥特曼打怪兽的动作。
老魏,山东临沂人,作为一个从国贸行业跳槽到记者行业来说的新人,他充满了激情和干劲。他面目狰狞,但却心地善良,他唯一不太地道的地方就是----爱装嫩。他是1983年出生,但对外喜欢自称是1986年,但是他苍老黝黑的脸庞和那副厚厚的酒瓶底深深地出卖了他,当然,他的身份证是从来不曾给别人看的。
“你天天请假,不正儿八经干活,你看看,上个月的绩效工资出来了,又是你垫底”,老魏善意地提醒我。
“我爱钱,但我更爱真相”,我说了一句让老魏摸不着头脑的话,“劳神费力地赚一辈子钱,最终空虚地死去,不如寻着自己的兴趣过好每一天,充满希望地等待新的开始”
生活机械式地重复着,很快,这个小城市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原野哥,刚接了个电话,一位晨练的市民在市区黑水河里发现一具尸体,咱去看看吧”,办公室的另一角,传来了老魏的声音。
我想起了上月可怜的薪水,便起身去取车钥匙,老魏则在一旁准备好了摄像机和话筒。
黑水河是横穿本市的一条河流,河流流速很慢,河水污染殆尽,早已不见鱼虾。
到了河边,我们看到一辆消防车停在路边,再一望去,几位民警和消防队员们在讨论着什么,可能是在研究打捞方案。
远远看去,冰封的河面下,似乎有一具尸体趴在冰层下。“老魏,这不会是你扔的充气娃娃吧,如果是,感觉自首,别浪费咱们的社会公共资源”,我打趣道。
“滚!”老魏笑骂说。因为他知道我又想起了不久前发生在南方某事的一个真实案例:一位市民在河里游泳时发现不远处漂浮着一具长发女尸,吓抽筋了的这位市民艰难地游上岸后报了警。警方随后找来橡皮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下游找到了女尸,结果打捞上船一看,竟然是一具充气娃娃!
我俩走近现场一看,一具穿灰裤子绿色上衣的男士趴在冰层下。一辆貌似大金鹿自行车也躺倒在不深的河床里,透过冰面依稀可辨。由于河堤很高且陡直,消防队员一时无法下河救援。
“这河堤也太高了吧,这是怎么跌进去的”老魏说。
“估计比你的身高一米八还要深”,我又开起了他的玩笑。老魏听我反复揶揄说笑,开始有了些许愠怒:“好好干活,不准再拿我开玩笑了”
老魏是一个善于自我推介的人。他成功利用电视记者的身份,赢取了一位女观众的芳心,成了她的未婚妻。在一次出镜主持时,为了表达一口井有多深,他找来了一根竹竿和一卷米尺。他把竹竿伸进井口拿出后,并没有拿尺子测量竹竿长度,而是把竹竿竖在身边对着镜头说:我的身高在一米八左右,大家看,这根竹竿的长度跟我的身高差不多,可见这口井的深度……
节目播出后,所有观众都认为魏记者身高一米八,达到了男神的入门身高。他们并不知道,他其实只有1米73的身高。
一位勇敢的消防队员把梯子放下去,小心翼翼地下到了冰面上,向尸体处靠近。到了尸体上方,他拿出腰间别的锤子准备破冰。这时,“咔嚓”一声,冰面破了一个大洞,消防队员掉进了齐腰深的冰冷河水里,他一把扶住了漂在水面上的尸体,才得以没有摔倒。
岸上的队友们抛下了绳子,水里的消防队员用绳子拴住尸体后,协助着先把尸体拉上了岸。然后冻僵了的他才被队友艰难地拉上来。
尸体已经腐败,面目难辨。刑警也已经赶到了现场,经过初步检查,在死者口袋里找到了一张身份证。
“竟然是赵大爷!”老魏惊得语气都有些发抖,“咱赶紧联系联系那个小姑娘,让她来现场!”
原来,几天前,老魏曾经接待了一位来访的小姑娘,小姑娘姓赵,小赵说,她母亲早年前去世,父亲患有轻微精神疾病,最近她的父亲走失了。她想在电视上播放一则寻人启事,寻找父亲。小赵家距市区大概60里,没想到竟在这里发生了父亲的尸体!
老魏反复拨打小赵的电话,然而始终无法接通。情急之下,他咬牙对我说:“走,咱去她老家找她,这件事事关重大,咱不能无动于衷“
雪后的道路十分难行,一路险情不断。进了村,经过一番打听,我们找到了小赵的家。
小赵正在灶台下做着饭,他弟弟流着鼻涕,在旁边的小板凳上写着作业。见到我俩突然闯进来,小赵显得很惊讶。
“你父亲找到了,现在正在医院里呢,身体不大好,你快跟我们去看看吧“,老魏没有直接说出实情。
小赵掀开锅盖,从篦子上拿出一块馒头和两块地瓜,端到弟弟面前,又进屋拿了一盘萝卜咸菜:“你在家里好好写作业,姐姐去看看爸爸,晚上就回家了”
弟弟几乎头都没抬,一手拿起一块馒头啃起来,另一只手还在写着作业。
上车后,看到我俩凝重的表情,小赵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开始哭起来,老魏这时才道出了实情:咱直接去火葬场吧。
小赵放声大哭起来,身体不断颤抖着。“节哀顺变吧,以后的困难,我们电视台会尽量帮你”,此时,我们只能说着这些苍白无力的安慰话语。
“我爸爸平时特别老实,一辈子没出过几次门,活这么大年纪没进过几次城”,小赵抽泣着,“他失踪前几天,他一直说有人要叫他进城,一直这么说”
“是谁叫他,他也不知道,只是说脑子里有个人叫他进城,我和俺大伯担心,这些天就一直看着他,他也不认路,也不识字,怎么放心他一个人进城啊”小赵又大声哭了起来。
小赵说,有一天,她的姑父来家做客,晚上喝酒睡下后,父亲突然从炕上爬起来,说了一声:“又要叫我进城了”。随后拿起姑父的面包车钥匙,发动起车辆来就开走了。等她和姑父听到动静撵出来,父亲已经把车开到了村口,要知道,她父亲是连摩托车都不会骑的。
两人跑上前去用力拍打车窗,父亲才如梦方醒般地说:“我怎么在车上”
父亲走失当天,下起了雪,乡下的雪下得比城里更大一些。眼看大雪几乎封了村,小赵以为父亲不会再执意进城。可一大早她起床准备给父亲和弟弟做饭时,发现父亲连同家里的一辆自行车都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