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令人疑惑不解的怪瘤,老张心里是最清楚的,这是他十多年来的一块心病,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杀害孕猴的阴影终于过去了,他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痛苦,接下来可以痛快拥抱阳光了。
手术成功完成了,骚瑞和莹莹也完成了报道任务,马上就要返回本地。临行前的最后一天,骚瑞、莹莹、村领导陪着老张,一起逛了天安门、故宫。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这个汉子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骚瑞和莹莹返回本地后,又投入到了其他琐碎的采访工作中。而莹莹也时不时地会收到老张发来的短消息。诸如“小傻今天伤口愈合得很好,谢谢你们“”小傻能够扶着床下地走动了“”今天他吃了一大只鸡腿,胃口变好了“等等。
每当收到老张发来的短信,莹莹都会客气地回复:“恭喜小傻“”我替你们高兴“。
小傻终于可以出院了,社会各界的爱心人士,自发带了鲜花,在火车站迎接小傻父子俩。下了火车的小傻,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他穿了崭新的衣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跟正常孩子已经无异。
医生给小傻提供了在家康复锻炼的计划,这样下来,不出半年,小傻的身体机能就能恢复到正常孩子的水平,而且经过医生的一系列其他心理干预治疗,小傻也逐渐摆脱了行动和心理上的“猴性“。
一切都比预料中顺利得多,万事大吉,皆大欢喜。
过犹不及,月盈则亏。对人一个人来说,环境的改变的确可以改变他的品性。穷则盗寇生,饱暖思淫欲。
突然被摄像机和镁光灯冷落的老张似乎有些不适应。人往往会甘于平庸,但人很难在成为焦点之后继续甘于平庸。老张继续给莹莹发些短消息,起初是一个笑话、心灵鸡汤之类。莹莹看后,有一些一笑置之,有时候会偶尔回复几个字。
后来,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老张又给莹莹发来了消息:“莹莹记者,你睡觉了吗?“”今天天气变冷,记得多穿衣服“。莹莹开始意识到老张有些无聊,便不予理会。
但老张并不知趣,他变本加厉,话语更加露骨:“莹莹你很漂亮,也许你就是他们口里的女神吧“”昨晚上梦见你了,今天一天干活都没精神,脑子里想着你,手还被刀片划了个口子“……
莹莹心里十分不悦,但又碍于面子,不好发作。
老张见莹莹没有回应,仍不死心。他干脆放出了糖衣炮弹。“xx那里新开业了一个商城,我看见一个项链挺好,你有空?我买了送给你”“你那部手机挺好看,但是有点老了,送你部新手机怎么样?”
莹莹忍无可忍,把这事告诉了骚瑞。骚瑞火冒三丈:辛辛苦苦帮了他,结果却把他变成了白眼狼?!
老张今天的这一切,都是社会关爱的结果,他不但不思报恩社会,反而对莹莹动起了歪心思,出院后剩余的十多万元,本是留给小傻的后期康复费用和上学的学费,他却拿来买礼物讨好女孩子?!
骚瑞再一打听,出院回家后,老张竟然先花8000多元买了一辆摩托车,还把家里的老房子翻修了一遍。
不能任由老张这样下去,骚瑞把此事委婉地告知了村领导和市慈善总会以及红十字会的相关负责人。
老张可能受到了批评和警告,此后他消停了一段日子。
但不久后的一个周六,晚上十点多,骚瑞和莹莹正在吃着夜宵。莹莹的手机突然响了,莹莹摸出手机一看,老张打来的?
“这么晚打来电话,莫非小傻有什么紧急情况?快接”骚瑞催促说。
莹莹犹豫了一下,接起了电话。
“莹莹吗?喂喂?莹莹吗?”电话那头的老张明显的喝醉了酒,含糊不清地说。
“是我啊,老张你有事吗?”莹莹问。
“我……没什么事,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我现在在xx饭店,喝多了,你不送我……回家……”老张还没说完,电话都被老张的朋友们挂断了。
“就个神经病”莹莹愤恨地说。、
老张喝酒的这家饭店在城南一个偏僻的小山上,饭店不大但档次很高,以烤鹅掌闻名遐迩,许多有钱的大老板慕名远道而来,只为品尝烤鹅掌的美味。
“老张真是没救了”骚瑞生气地骂道。
第二天一早,骚瑞的手机响了,骚瑞一看,又是老张打来的。骚瑞气不打一处来,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老张我x你妈,莹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你他妈少打她主意,我忍你很久了!”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传来了村领导的声音:“是我,你怎么着了这是?老张得了急病了,你们快来看看”
骚瑞气得把电话一摔。部门负责人见状,只好安排另一组记者赶到了老张家。
小傻恢复得很好很健康,老张却躺在炕上。
“老张你怎么了?”记者问。
老张表情十分羞愧,并没说话。老张的妻子发话了:“今早上起来后,右手就不能动了,蜷成一团了”
在当地人民医院,医生认为是睡觉时压迫到了神经,造成肌肉强制性痉挛,形成肌无力。但是输液治疗了多日,并无效果。医生建议到上级医院查查,但是老张摇头拒绝了。
“这只贱手,看以后还能不能发短信了!”骚瑞恨恨地说。
所以说,人啊!永远要谦虚低调,耐得住平淡,也要经得住富贵,被现实冲昏了头脑的人,注定要摔大跟头的。
“红枣村有个闺女回娘家了,记者你们不来看看?”,一天下午,我接到一个市民打来的热线电话。
回娘家,有什么稀罕的。但这个村民说了,这个闺女25年没有回家了。
我一惊,顿觉其中有料,便直奔红枣村。
红枣村坐落在本市店市镇,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村庄不大、房子不高,走进村,只听见锣鼓喧天,村民们似乎在庆祝一件天大的喜事。
一对老夫妻,紧紧搂着一个30多岁的女子,在当街哭成一团。我采访村民得知,原来,这背后有一个离奇却感人至深的故事。
老韩是红枣村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他的老伴袁桂芬患有间歇性精神病,但是却勤劳肯干,是一个持家的好手。
老韩和袁桂芬育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叫韩荣荣,小女儿叫韩荣萍。一家四口男耕女织,生活过得平淡却又充实。
“只羡鸳鸯不羡仙”,其实哪有不吵架的鸳鸯?哪有不拌嘴的夫妻?哪对夫妻不吵架?生活就在两人的吵吵闹闹中继续着,1989年年初,老韩和袁桂芬又因为一件琐碎的小事绊了几句嘴。袁桂芬一气之下,回了邻村的娘家。
转眼到了农历的二月初二,传统的青龙节、龙抬头的日子,老韩一个人在家,守着两个孩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一个喝了不少闷酒,便支使六岁的大女儿韩荣荣说:“你去你姥姥家把你妈叫回来过节”。
乖巧的韩荣荣一个人去了姥姥家,从来不下厨的老韩特意亲自烧火做好了饭菜。老韩在家左等右等,直到天完全黑了下来,就是不见袁桂芬和女儿回来。
老韩心里忐忑不安,抹不开面子的他,托自家弟弟到袁桂芬娘家看了看,确定她们娘俩安在,老韩也就放了心。
老韩和2岁的小女儿韩荣萍在家过完节,第二天他就找到了袁桂芬的娘家,想把袁桂芬和大女儿接回家。可是令他诧异的是,袁桂芬母女俩并不在家。
娘家人说,袁桂芬娘俩刚刚离开不久,但是她们却并没有返回红枣村,袁桂芬带着韩荣荣究竟去哪里了呢?
老韩和娘家人四处打听寻找,亲戚家都打听遍了,附近的河沟塘坝也都找过了,甚至地头上的机井也都一一看过了,可就是丝毫不见她们娘俩的影子。
老韩急病了,躺在家里吃不进喝不下,亲戚朋友还在附近努力地打听着、寻找着。
然而,就在老韩极度绝望的时候,几天后,邻居急急敲开老韩家的大门:“老韩老韩,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老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从邻居手里接过一封电报。电报上写着“妻在武汉,女走失”
拿着这封电报,老韩双手激动地抖着,他的心情有喜有悲,喜的是,终于有了妻女的消息,悲的是,大女儿韩荣荣被妻子弄丢了。
来不及等待,第二天,老韩就坐上了去往武汉的火车。见到袁桂芬后,老韩着急地问:“荣荣哪去了?”
袁桂芬只是无助地摇了摇头。原来,她从娘家过完青龙节后,她背着荣荣准备回村,可是当走到一条乡间小道上时,她突然两眼一黑,便没有了知觉。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个陌生的大城市,她问了问,才知道自己到了湖北武汉。再一看太阳,仅仅有一竿子高。
“她俩进了时空隧道?”我不解的问村民们。
“谁知道呢,反正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村民们认真的说。
须臾间,袁桂芬母女俩怎么会突然到了千里之外的武汉?其实,这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就在此时,袁桂芬突然犯了精神病。犯病的她带着韩荣荣四处流浪。
流浪了几天后,母女俩在一处铁道旁睡着了,等袁桂芬醒来后发现女儿不见了。此时的她精神刚刚有些恢复,于是找到了救助站,给老家发去了电报。
来不及跟袁桂芬生气,老韩只身一人走遍了武汉的收容所、公安局等所有韩荣荣可能滞留的地方,但三天过去了,韩荣荣一直杳无音讯。
由于老家还有年迈的母亲和2岁的小女儿韩荣萍。此时,老韩只能带着妻子失望地离开了武汉,坐上了返回的火车,老韩流了一路的泪,回到家后,老韩劈头盖脸就骂:“你个败家娘们,你说说,你俩是怎么去的武汉?别跟我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