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个海域出现这次集体溺亡事故后,下海洗澡的人倏然少了许多,通往这片海域的大路,也不见往日如织的车辆,路边摆摊兜售泳衣的小贩们也都没有了生计。
人们传说,这片海域里出现了“水猴子”,有人还绘声绘色地描述说,深夜看见这只“水猴子”站在防浪堤上拜月亮。
海水里难道真的会有猴子生存?或许这也有一定的可能性,因为陆地上存在的每一种生物,海洋里都有一种类似的生物与其对应。比如,陆上有陆龟,海里有海龟;陆地上有蛇,海里也有海蛇;陆地上有人类,海里有传说中的美人鱼……
宁可信其有。总要想一个办法,不能让它再害人了。该会所请了大师专门来现场看了,最后,会所买了1000斤黑芝麻和一块价值不菲的血石,放进了这个海湾。
为什么要放这两种东西呢?因为这是猴子最怕的两种东西。
猴子最怕虱子,猴子每天有一半时间,都是在捉虱子。但现在找虱子并不容易,于是找来芝麻代替。
猴子还怕鲜血。俗语“杀鸡吓猴”,猴子见了鸡血,会吓得双手捂住双眼,蹲在原地乖乖受擒。于是会所不惜重金购置一块血石,用以震慑水里的“水猴子。”
会所极力消除人们的恐慌,但人们还是很少再来这里洗澡了。不过人们总是耐不住寂寞,很快,人们又在这里发现一个新的娱乐方式:挖蛤蜊。
海水退潮之后,大片的滩涂露了出来,人们三五成群,蹲在沙滩上摸着蛤蜊、螃蟹、海螺之类。
这片海域生长着大量野生的花蛤蜊,把手伸进沙子里一抓,就能摸到几个一角钱硬币大小的蛤蜊。这里的蛤蜊不同于养殖的蛤蜊,它的味道尤其鲜美。
除了挖蛤蜊,人们还在这里捉螃蟹。退潮之后,许多小孩巴掌大的螃蟹藏在礁石缝隙里,瞪着两只明亮的眼睛,警惕地望着你。这时,只需拿一根铁条,弯出一个钩,就能轻松地把它拖出来。
不过,稍有遗憾的是,这里的螃蟹远远没有这里的蛤蜊那样美味。这些螃蟹不是餐桌上常见的梭子蟹、大闸蟹、花蟹之类。它有一个令人生畏的名字:鬼蟹。
鬼蟹又叫沙蟹,通体青色、黄褐色或微白色,移动十分迅速,它的背甲是一个正方体形,鬼蟹的形状非常符合变形金刚里的角色形象,活像一只机器蟹。
人们捉到鬼蟹后,多半会给孩子玩,也有人也抓住一些较大的鬼蟹煮熟了来吃。我曾经吃过,那味道,真的不怎么鲜美。
“喂,是电视台吧?跟你们说个稀罕事,俺家里煮蟹子,怎么煮都煮不熟,你们不来看看”一个大娘给我们打来了热线电话。
“啊?什么蟹子还煮不熟啊”我好奇地问。这时电话里换成了一个老汉的声音:“你这个老太太,叫你打个电话你紧张什么,说不明白,快把电话给我……喂,是记者同志吧?俺这些蟹子怎么煮不死啊,快把俺老两口吓坏了!”
“蟹子怎么还有煮不死的,你的煤气灶开关打开了吗?”我感觉十分好笑,因为我们经过遇到各类奇葩观众。
“咳!水都烧开十几分钟了,蟹子在开水里还游呢!”老汉激动地说。
听闻有这等离奇的事件,我十分兴奋,赶紧收拾家伙准备出发。同事晓拂看到我风风火火的样子,凑上前来问:“原野哥,你要去哪里采访?”
“去海边的黄山镇,有个蟹子挺稀奇的”我回答说。
听说采访关于蟹子的新闻,晓拂两眼发直,嘴角似乎流出了口水:“我去,我去”
“你个吃货,走!拿钥匙!”我笑着说。
晓拂是一个地道的吃货。但我认为,吃货并不可耻,因为晓拂依然保持着英俊的脸庞和傲人的身材。反之,我有另一个异性吃货朋友,模样十分不受人欢迎,体重在200斤左右,她几乎每天都会在社交圈上炫耀自己的美食:今晚吃的好饱,谢谢xx么么哒;以后谁也不要约我吃饭了,体重又长了;新开业的日本料理,味道一般般……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院。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热情地把我们迎进了屋里,他的老伴客气地给我们拿凳子倒茶水。
“不用客气,你说的煮不死的蟹子在哪里?蟹子不是用水一烫就熟了么”晓拂发问了。
“在厨房里,你去厨房里把那一盆蟹子端过来给记者看看”大叔跟他老伴说。
很快,这位大妈就端了一盆子螃蟹走了进来。只见,一盆红红的熟透了的螃蟹里面,有一只青色的活蟹在张牙舞爪,沿着盆壁转着圈。
“大叔,您确定您把它放进锅里了?”我很不相信这个事实,因为这只螃蟹看上去十分鲜活,似乎刚才水里捞出来的样子。
“今天上午俺两人没事,这不就一块上海边摸蟹子玩,摸了半天摸了这一盆。孙子没在家,回来扔了吧可惜,我就寻思快煮了吧”大叔笑呵呵地说,“一起倒锅里的”。
“两位同志,你们吃吧,真鲜”大妈把那只活蟹子捡出来,扔进一个塑料桶里,把那一盆煮熟的螃蟹推到了我们面前。
看着这诱人的红色,闻着扑鼻的香气,我咽了一口口水。晓拂不客气地拿起一只:“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吃吧吃吧”大叔的脸上露出了朴实的笑。
这种螃蟹口感并不怎么样,我吃了两只就感觉索然无味,晓拂则一口气吃了七八只,扔了一大堆的蟹子壳。
“鬼蟹,真见鬼了,这个怎么煮不死呢”大叔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此时,我内心里坚定认为,这只螃蟹肯定是漏网之鱼,虾蟹都是见热水就死的动物,哪有煮不死的道理。
“大叔,它肯定是后来跑进去的”晓拂拿一张纸边擦着手边砸吧着嘴说,“要不,您再把它放进锅里煮煮试试,我们也好现场验证一下。”
“好!”大叔用手提溜起螃蟹的一只后腿,往厨房走去,我和晓拂也一前一后的跟着走了过去。
大叔往大锅里添了几瓢水,把螃蟹扔了进去,然后出门拿柴火了。我支好了摄像机,晓拂拿着话筒开始现场出镜:“观众朋友们大家好,这位大叔的这只螃蟹是否真的煮不熟煮不死呢,我们现在再次试验一下,看看结果究竟会怎样。”
大叔从外面抱了一些干花生秧子,塞进锅底烧了起来。螃蟹则锅里逍遥地游着,并没有察觉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到来。
“等会你就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不对,是热锅里的螃蟹”晓拂瞅着这只螃蟹戏谑地说,“常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得几时。”
“晓拂,你知道螃蟹和虾煮熟后为什么变红吗?”我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色可以调动人的食欲”晓拂信口说道。
“别扯犊子,橘子熟透了还是粑粑的颜色呢,你也很爱吃啊!”我调侃他道,“食物的颜色对食欲的影响不太大的。”
“对哦,蟹子熟了为什么变红了?”蹲在灶台前烧火的大叔来了兴趣。
“蟹子和虾的外壳中含有虾红素,这种色素本色是橙红色,但它不是独立存在,它和不同种类的蛋白质相结合,而呈现出青、黄、绿等其他颜色。当它被煮熟了,这些物质被破坏,虾红素被分离出来,所以变回原来的橙红色”我侃侃而谈。
“哎呦,你们记者就是有文化”大叔赞叹地说。晓拂也很是惊讶:“原野哥,这你都知道。”
“不打无准备的仗,今天既然来采访螃蟹的事,那你事先查阅一下相关知识啊”我对晓拂说。晓拂听后,使劲点了点头:“原野哥果然是有心人。”
这时,锅里的水已经泛起了气泡,水马上就要开了,锅里的螃蟹一动不动,如同死了一般。但是令人奇怪的是,螃蟹的颜色竟然还没有变,还是那种青色。
“它应该死了,不过没有变色”晓拂说。
“哎?”大叔站起身来,弯腰看向锅里,“死了?怪了怪了”
我哈哈大笑起来:“大叔,这只螃蟹可能壳上虾红素有问题,可能是变异的个体吧,这应该可以理解,在正常范围。”
大叔一脸的不解,又满带惭愧:把我们大老远的邀请了来,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大叔从墙上抄起一个笊篱,伸进锅里去捞这只螃蟹:“真给你们添些麻烦,我也在想,哪有煮不死的蟹子啊,除非孙悟空。”
我们被大叔的幽默逗乐了,收拾起摄像机准备跟他告别。这时笊篱里的螃蟹竟然蹦了一下,迅速爬动了几下,一下子重新跌落进了开水锅里。
“我x”“啊”“哎呦”我们几乎同时发出了尖叫:这还真是给不死的怪物!
螃蟹在开水锅里,打着圈游着,看不出它有丝毫痛苦的感觉。“真见鬼啊,大叔你把它捞出来,别让他跑了”我大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