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簪已经吸了人血,此时一片鲜红,落地之后她将簪子化作的伞收起,只是一个流目,已经是意态万千。
殷梓看了看她,讶异于她的镇静:“姑娘大白天的蹲在人家房顶,难道就一点不觉得惶恐吗?”
繁芜笑,人半斜在伞上,去看主座的宁王。
议事厅光线充足,可偏巧就有团暗影遮住了他的脸,让繁芜看不真切。
伏在房顶的时候也是如此,不管繁芜换哪个角度,那暗影是无处不在,让她只能看见一个朦胧的轮廓。
这个宁王,断然也不简单。繁芜暗叹口气,将伞提到了手中,转头打量殷梓:“我不惶恐,因为我和阁下一样,都是受邀而来。”
说完她就将手搭上伞柄,手指向前,将伞面缓缓撑开。
那是一朵血红色的彼岸花,殷梓的神色瞬时就犀利起来,一记眼刀杀向宁王:“我夺了王爷盐茶道的权,断王爷财路,王爷是邀人前来清算的吗?”
等他这句说完,繁芜的红魔伞已经霍然张开,彼岸花的花蕊黄得灿烂,直往他眼前逼来。
宁王衣动,将手间茶杯握得粉碎,一边清喝:“来我宁王府挑拨离间,你也未免太过自信!”
殷梓也即时长笑,中指通红,血液在指尖聚集,遥遥指向繁芜。
“挑拨我和王爷,你也未免太自作聪明!”应了宁王一句之后他笑意收敛,中指里涌出一丛鲜血,被他弹上半空,立时化作三道血箭。
繁芜撑伞,脸隐在伞骨后,并不退却。
血箭迎上了伞面,红伞顺势旋转,卸去了千斤之力。
伞后的她已经到了殷梓跟前,红伞之后脸容娇俏,衣袖隐隐鼓动。
身后宁王终于发难,衣襟带风,挥掌击向她后背。
千钧一发那刻繁芜闪身,宁王的掌风从她身际擦过,‘忽’一声直取殷梓。
伞的伞骨也在这刻翻转,伞骨往前,十二枝直射殷梓要穴。
局面有了微妙的变化,突然间就成了她和宁王合攻殷梓。殷梓并不惊讶,紫衫迎风,袖角一个回旋,将宁王的掌力沿原地折了回去。
对繁芜那一击,他远未尽全力。
他的心神,七成是用在了防范宁王。彼此猜忌防范,这便是他和宁王多年来共处的姿态。
繁芜笑得无声,单手一旋,将神隐从伞柄里抽出,腰肢在瞬间回拧,将鞭身指向宁王。
宁王迎着殷梓送回来的掌风,一刻间不及分身,已经被鞭尾刺进了心门。
若论单打独斗,三人之中繁芜武功最弱。
可殷梓和宁王之间有道隙缝,足够她施展心计。申时一刻整,任务即将完成。
繁芜抬头,终于看清楚了宁王的样貌。两眼黑沉,然而全无焦距,鼻挺直,样貌英挺带三分落寞
……
这张脸,晚媚绝不是第一次见到。
宁王郁宁天,竟然就是天栖....
那个她再也不想搭理的天栖。
“腊梅上头的雪,这么麻烦,树枝上头的雪莫非就不是雪……”
花园里头的丫头噘嘴,拿一只密瓷罐,万分不耐烦地一朵朵扫腊梅花上的雪。
“雪当然都是雪,没什么两样,所谓香雪,其实不过都是噱头。”
门内有人幽幽发话,声音虚弱:“可是你我要靠这噱头吃饭,没办法。”
丫头‘哦’了声,继续采她的香雪,又问:“还是只采一罐,只做四十九瓶香膏?”
“是。”门内人低声,伸出手来,将膝盖上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
伤处的疼痛是一日甚过一日,已经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克制。好在他还会忍受,已经习惯在忍受中数时日流过。
“又是发怔,大白天的,睁着眼睛发梦。”园子里突然有人发话,不是丫头,是玉惜,安定城当之无愧的头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