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常常喜欢对着那棵不开花的凤凰树发呆,是活的凤凰花也好,画上的凤凰花也好,只要是有关凤凰,或者是像凤凰一样的红色艳丽的东西,皆能吸引这个小女子的目光。
其实这女子喜欢看凤凰花倒也无妨,所谓人各有所好,他不能强迫这女子和我自己一样喜欢看早霞或者那盘凤凰花酥,可是他如今不知为何,看着这女子流泪,心里很是不安,心之所向,一直跟着这女子身后,她看向哪里,鸾玦便只能看向哪里,他要看看,这女子眼中的世界为何那么苍凉。
日子一久,鸾玦就头疼了,整日对着一片火红,鸾玦恐怕终有一日不是变成一个色盲,便是变成一只凤凰从这萤火虫里蹦达出来。
她这么喜欢看这些东西,鸾玦本以为她一定非常喜欢吃,话说,凤凰花做的凤凰花酥很是不错,岂料她只是眼观,却不动口,从未见她伸手拿过盘子里的哪怕一块凤凰花酥。
鸾玦想人们常说的叶公好龙,指的便是她这样的人吧。
鸾玦不知道她是何人,只是总听那些来来往往的仙娥恭敬地唤她一声娘娘,想来是个品阶颇高之人。
鸾玦却知晓她张得是什么模样,虽然似乎从来不照镜子,不照镜子,鸾玦却也能瞧得见她的全貌。
但是每当他飞到这女子面前想要一观究竟的时候,却发现这女子蒙着一层面纱,根本看不到脸,只是看着那浑身的高雅气质,猜想也许好看。
可是时间久了,那些仙娥见她时立刻垂头,从不敢抬头看她的站兢模样,鸾玦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他估摸着此人必定极丑!
丑到连这些恭恭敬敬的仙娥都觉得不堪入目,让鸾玦不禁遐想,那该是何种程度的丑啊。
所谓鬼比鬼吓使鬼。
故而,她从不照镜子,原来是怕吓到自己。
幸而,她从不照镜子,鸾玦怕他吓到自己。
鸾玦如今是一个寄存的魂,自然只有仰人鼻息而活,只要这只萤火虫,只要它一闭眼,鸾玦便喀嚓一下什么也瞧不见了,因而第一件重要之事便是自己应调整自己的作息,这样才能多争取一些光明。
若是这女子睡着,鸾玦便发现自己的睡意才出来。
只是,渐渐我发现,几乎无论何时,只要他醒来,这女子皆是睁着眼的。
后来,鸾玦强撑着一日一夜不睡,竟发现这女子连须臾都不曾合过眼。
此人还有一怪,每到用膳是分,便会吩咐上一桌子丰盛的酒菜,然后身旁紧挨着的座前定回摆上一副碗筷,但那个座位却总是空的。
从来不曾见有人坐过。
而用膳之时,这女子总回时不时往那碗里夹些菜,什么可口便夹什么菜,皆是他爱吃的,叫他看着既眼馋,又牙痒痒,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座上之人。
起初他还怀疑那座上是不是座了一个旁人瞧不见的人,譬如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无形之魂,只是可以行动自如,游荡在外。
不过时日长了,他瞧出来了,那座上根本就是空得连丝气息也没有。
任凭那碗里的饭菜堆积到满溢,却无人食,实在是浪费。
而这女子除了喜欢给那空碗添菜以外,自己却几乎不食,只是偶尔夹一两筷便放下碗筷。
想来这厨子做的饭菜卖相虽好,滋味却必定不好,不合她胃口,叫她吃得这般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