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三点左右,整个城堡静悄悄的,除了负责守夜的卫兵会偶尔经过走廊发出轻微的脚步声,绝大部分时候只有陷入熟睡人的鼾声,以及四处乱窜老鼠触碰瓶瓶罐罐发出的声响。
突然!
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女孩从房间里钻出来,鬼鬼祟祟的左右窥视,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飞快穿过狭长的走廊,站到了高大的围墙边上。
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寒风,她明显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喃喃自语道:“噢——这简直就是疯了!”
话音刚落!
小家伙闭上眼睛纵身一跃,从岩石堆砌起来的围墙上跳了下来。
要知道这可不是两三米的高度,而是足有十几米。
再加上下边也没有什么能够进行缓冲的东西,正常人轻则摔断双腿,重则直接当场毙命。
不过就在她即将与地面发生接触的刹那,一股强劲的气流形成反冲力,将女孩强行托起来,避免了悲剧的发生。
“跟我来,奥维利亚。”
等待多时的艾尔伯特从黑暗中走出来,冲着自己的贴身女仆招了招手。
不用问也知道,正是他大半夜将女孩从睡梦中叫起来,打算让对方来帮忙安置那些刚刚满月的婴儿。
“是……是,主人。”
尽管奥维利亚整个人还处在一种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情绪中,但长期以来养成的良好服从性让她很快进入角色,拉紧用来抵御寒风的斗篷快步跟在后面。
大概三五分钟左右,一辆装满了婴儿的马车便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内。
由于时间紧迫,艾尔伯特跳过了无关紧要的废话,用略带无奈的语气说道:“看到这些小家伙了吗?现在,我交个你一个任务,那就是把他们送到附近的农户家里,让农户收养他们。”
“收养?!”奥维利亚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拼命摇头。“不行,主人,农户才不会随随便便收养别人的孩子。事实上,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不一定能全部养活,经常会在食物不足的情况下卖掉年纪小的女孩。”
“要是给他们钱呢?”
艾尔伯特显然没料到安置婴儿会这么麻烦,下意识皱起了眉头。
“短期内寄养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时间一长就不太好说了。农户也许会把孩子偷偷卖掉,也许会虐待他们,不给他们饭吃。”奥维利亚低声说出了这片土地底层民众恶劣的生存状况。
事实上,就连她自己的所有权被出卖给了艾伦伯爵,而艾伦伯爵将其转赠给了艾尔伯特。
仆人,本质上相当于贵族们的私产,虽然不是奴隶,可职能方面与奴隶并没有太大区别。
“好吧,那就先寄养在附近的农户家里。给,这个袋子里大概有两百枚左右的银币,差不多够花一阵子的了。”艾尔伯特将一个颇为沉重的皮口袋仍在女孩面前。
他第一次领悟到,为什么绝大多数人宁愿选择冷漠,也不愿意去做一个好人。
因为做好人实在太难了,并不像很多影视作品和故事中描述的那样,只要击败邪恶的敌人就能赢的民众的信任、尊重与欢呼,还要负责处理各种各样麻烦的善后。
比如说这些从女巫手上救下来的婴儿,他们自己根本无法生存,如果仍在路边不管,八成会活活冻死、饿死、被野兽吃掉。
无奈之下,艾尔伯特只能先选择一个容易点的处理方式。
“两……两百?!”
奥维利亚打开皮口袋,被里边白花花的银币数吓了一跳。
毕竟当初母亲把她卖给领主做仆人的时候也才获得了五个银币,由此可见对于普通人这是一笔多么庞大的钱财。
“好好干,别让我失望。如果有人胆敢耍手段,亦或是试图从你手上把钱抢走,就把这个拿出来给他看。”
说着,艾尔伯特像变戏法一样,将一枚由于四块颜色各异宝石拼凑起来的圆形徽章放在女孩手上。
这个小东西,其实是元素召唤者完成新手任务给的奖励之一,四块宝石分别代表地水火风四大元素领域,是一种类似职业和身份的识别工具。
除此之外,还附上了一个像是电爪术但威力却小很多的戏法,可以狠狠电一下接触到的目标。
不过在这个世界上,一般只有贵族才有纹章,它可以唬住不少没什么见识的平民。
甚至就连艾伦伯爵都认为,佩戴这枚徽章的艾尔伯特应该是贵族出身,所以才给了他非常高的礼遇。
“明白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奥维利亚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小心翼翼把镶嵌着宝石的徽章包裹起来贴身放好,同时收紧装满银币的皮口袋,藏到马车最后面的夹层里。
等做完这一切,她才冲着自己的主人行了一礼,驾着马车沿凹凸不平的土路缓缓前行。
由于这里是艾伦伯爵统治的中心地带,再加上再有两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应该不用太担心会遭到野兽、怪物和盗匪的袭击。
一直目送女孩消失在地平线上,艾尔伯特才对始终跟随在自己周围的风元素说:“走吧,埃拉斯,带我回松树镇。”
“遵命,主人。”
话音刚落!
树林内瞬间狂风大作!
等平息下来的时候,艾尔伯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如同他来的时候一样。
……
与此同时,远在菲儿夫人准备进行魔法仪式的空地上,整整一夜没合眼的艾伦伯爵正蹲在地上,满脸凝重盯着伦莎死亡后遗留下来的尸体。
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才头也不抬的自言自语道:“如果这具尸体不是菲儿夫人,又会是谁呢?还有,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些烧焦的痕迹又意味着什么?”
不用问也知道,老伯爵压根没能认出身体急速衰老的伦莎。
“大人,根据我的观察,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激烈的战斗。请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火焰灼烧的痕迹都格外明显。也就是说,此地爆发过一场巫师与巫师之间的战斗。菲儿夫人也许死了,也许受伤逃走了,总之她的情况不容乐观。”
另外一名身穿紧身皮甲,背着长剑和复合弓的男人,迅速指出火球术爆炸范围中心与其他地方的不同之处。
不得不说,他的观察力相当敏锐。
毕竟不管是蛛网术、油腻术、还是火焰箭、马有福强酸箭,在法术持续时间结束后立刻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唯有火球术爆炸和燃烧的痕迹会完好保留下来。
“该死!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失去了魔法的力量,我们很难在这场隐蔽的争斗中获得胜利。”艾伦伯爵脸上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不,大人,您并没有失去魔法的力量,仅仅是失去了菲儿夫人。别忘了,您还有一个备用选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