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星烟听见文嘉的话，打了个激灵，还以为来的是一位客人，居然是来查水表的？！
集团啊集团，说好的证件齐全呢？
还是说，AI这边的规矩比较严格，除了要有营业资质，还需要接受检查才能正式营业？
顾星烟连忙抬起双手，让文嘉稍安勿躁，“我们店绝对是合法经营！仪器都是全新的，由知名科技位面的大厂预制，所用的耗材也是从五星级连锁品牌那里独家引进！”
文嘉用审视的目光环顾了店内摆设一圈，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AI不存在半信半疑，只有正确与错误。
“嗯，主脑叫我过来，就是为了体验你这里的项目。”
言下之意就是，你说再多，我都不信，我只相信数据与事实！
顾星烟微笑点头，其实偷偷咽了几口唾沫，自己相信集团的设定是一回事，但AI世界跟理疗的组合太过奇葩，她难免会感到忐忑。
尤其是，面前这位AI客人油盐不进，从头到尾面无表情，连给她揣摩心思的机会都不给！
“那你请先到休息区坐下，咱们这边做项目的客人都要先录入一个登记表。”
文嘉颔首，转身找了个长椅坐下。
原本的长椅是科幻风格的设计，光好看，不舒服，顾星烟给加了一层软垫，文嘉坐在中间，背脊挺直。
一个软软的东西被塞到了他腰部与椅背之间的空隙，刚好塞下一个抱枕。
文嘉看向顾星烟，后者已经翻开了一个文件夹，里面夹着几张纸，如果某个客人长期来做项目的话，这份文件夹的内容就会越来越丰富。
“我给你开一个档案，这份资料我们不会泄露外传，它能够追踪你的健康情况，制定更加科学且有针对性的疗程。”
接着，顾星烟问一句，文嘉答一条，几分钟后，建档工作初步完成。
文嘉看着档案上娟秀的手写字体，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要是你同意开放权限，只需要0.01秒，我的信息就能准确无误地录入到你的数据库里。手写是很浪费时间的方式，而且错误率很高。”
顾星烟合上档案，笑道：“咱们理疗馆主打的就是全真模拟，让AI也能体验到人类的快乐。其实，从你走进店里的那一刻起，我们的服务就已经开始了。”
文嘉无法反驳，“如果你们的设定是这样的话，我尊重你们。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顾星烟眯起眼，貌似察觉到了这位客人的急切，是错觉吗？
“当前店里的项目只有两个，一个是温和一些的推拿，另一个则是刮痧，效果更明显，但不能天天用。”
“价格呢？”
“咱们这边根据疗程、技师等级还有器械档位综合报价，主要是看你的需求。”
顾星烟笑得诚（圆）挚（滑）。
要是一般人听了，估计还会皱一下眉，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隐藏价格表了。
当然，也有习惯这类服务的人从不会担心价钱，还会主动说出自己的情况，期待服务人员给出最适合自己的理疗方案。
但文嘉不是一般人，他两种情况都不是：“要最便宜的。”
顾星烟：“……”
她竖起文件夹，微微挡住自己抽搐的嘴角，依旧眉眼弯弯，态度温柔和煦。
“好的，由于你是第一次尝试，咱们循序渐进，从最基础的项目开始，那就来个【体验级推拿】。今天开门营业，我额外给你升级一个完整版套餐，原价是299，你看怎么样？”
等顾星烟说完，文嘉足足沉默了十秒钟，仿佛在消化这段话里的言语漏洞。
什么是体检级？
完整版又是个什么定义？
就不能简单点，LV.1、LV.2、LV.3吗？
这些可恶的仿人派AI，跟他们沟通总是那么的费劲！
文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哪怕他检索了人类文明中这些词汇的意思和常用语境，但几乎，不同的个人、店铺对词汇的运用都有一定的差异。
唉，算了，至少听起来不是个坏的词汇。
文嘉最后再确认一次：“是最便宜的吗？”
这回的顾星烟没有再使用含糊的话术，肯定地道：“文嘉先生，这次是真的最低价了！而且今天有六折和七折的优惠，过了这一周开业大酬宾，以后就再也没有这个好价了！”
“行，开始吧。”
“好呢，这边请！”
顾星烟深吸口气，领着文嘉走进前台旁边的走廊，走廊连接了三个理疗室，私密性极佳。
推门请文嘉进入其中一间，后者一直在四处张望，实际上，他是在利用眼睛对店里的一切进行记录与分析，最终会形成一份报告，交给主脑。
这个理疗室不是方形的，而是呈不规则的类椭圆形，所有墙壁都带有弧度，曲线灯带一路从大厅延伸进里面，最后以写意花卉的轮廓收尾。
内里没有直接的光源，全靠透光的墙壁采光，不仅保证室内光线充足，还十分柔和不刺眼。
“请先坐进来这里。”
顾星烟出声打断文嘉的观察，指着房间里一张突然从地板下面升上来的椅子，那有点像科技位面的虚拟游戏舱。
文嘉心中明悟，果然，这家理疗店只不过借用了人类的噱头，本质上就是个供AI休闲游戏的地方。
“这个就是‘推拿’用的器械了吧？”
文嘉一边问，一边坐了上去。
他闭上眼，准备将中枢连接到游戏舱上，忽地感觉身上袭来一阵凉意，再一睁眼，自己竟然光溜溜地躺在里面！
周围“水雾”弥漫，将舱体的玻璃罩子氤氲成了半透明，能看见顾星烟正侧身，将他的衣物用衣架挂了起来。
她扭头看过来一眼，嘴巴一张一合，舱体里的扬声器将她的话送了进来。
“项目开始之前，请先洗个澡，舒缓一下神经。我去准备仪器哈！”然后就推开门走了出去。
文嘉敲了敲玻璃舱门，见得不到回应，只好作罢。
神经？
我有那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他转而把注意力放在游历于周身的“水分子”，眼瞳闪过蓝光，不断有数据在眼珠上滚动。
正在解析全新粒子（第1次）。
解析失败。
算力不足。
内存不足。
能源不匹配。
是否安装补充插件（请支付2999信用点）？
拒绝。
正在解析全新粒子（第2次）。
……
一连串无意义的数据持续刷新，文嘉丝毫不觉得惊讶，因为这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主脑就应该派个科研类AI过来，而不是他这种专业不对口的工程类AI。
怪就怪他今天出门舍不得消耗信用点，计算出一个避开所有新店的路线，结果被主脑抓了个壮丁。
罢了，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水一篇报告。
他一不会撒谎的AI，能有什么坏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