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被巴博萨寄予了厚望的老板,沐言阁下,却已经被吵懵逼了。
从最早仿佛老天爷打喷嚏似的“咚”的一声开始,响彻寰宇的巨响就连绵不断,像打雷似的没完没了。
其中还夹杂着非常突兀且清脆的三声“咚咚咚”,那频率和节奏让沐言一度以为是巴博萨船长在跺脚……
他跺脚要是能有这么大动静,那可就太厉害了,这至少是巨人的体型……沐言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当然,当时他还笑得出来,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随之而来的是一段相当混乱、暴躁、且长达数分钟的“交响雷”时间。
那种感觉……让人欲仙欲死!
那已经脱离了“吵死人”的范畴,就像大清早你还睡眼朦胧的时候,有无数个熊孩子在你耳边放鞭炮,每人手上挑着一串一千多响的那种,声音穿透耳膜,直达脑海深处……除了生理上的摧残,还有心灵的折磨!
魔音贯耳也就算了,关键是没法躲!
沐言在这片宽阔的地上高速前行,试图远离声响,可不管他往那个方向跑,总有声音跟着他,甚至还有追着他跑的!?
渐渐地,沐言发现,声音竟然是从脚下传过来的!?
恍惚间他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始静下心来,强忍着噪音带来的不适琢磨其中的规律。
观察……
并思考……
可有个屁的规律啊!这根本就是几百个毫无默契的人的在跳踢踏舞,根本没有规律和节奏!
吵死了!
可暴躁的一瞬间,仿佛有灵感划过——
等等……
几百个人……毫无规律……杂乱无章……
再结合之前的咚咚咚……
这难道不像船员们每天在甲板上来回奔跑时的声音吗?
沐言猛然意识到这一茬,一旦有了这么个苗头,就越听越像……
尤其是奔雷声逐渐靠拢时,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他每天在船舱里看书时头顶传来的声音一样,只是放大了无数倍……
咚咚咚咚
踏踏踏踏
哐哐哐哐
声音如羊群,骤然朝某个方向一拥而上,这是每天早上的集合!?
沐言连忙追了过去。
然后,声音停止。
安静,死一样的安静。
这是集合训话了?他暗想。
正在他聚精会神,思考对策的时候,又听到三声短促尖锐的巨响,差点给他把心脏吓出来!
该死的巴博萨!
沐言恨不得把船长的假肢卸掉!但他也总算是明白了,一定是这家伙,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现在多半是船长在给船员训话。
可这是为什么呢?
他盯着脚下的字迹出了神。
但很快,之前看过的几行字印入脑海。
「起初,我将魔纹绘制在甲板正面,可很快被那些……」
「……家伙们用脚底板蹭的一干二净……」
「他们是壁虎吗!脚上长褶了吗!」
「这次我学聪明了,绘制在了甲板背面!哈,多么天才的创意!」
沐言一下子醒悟……
所以自己踩着的,是甲板背面?
所以……自己现在是头朝下的姿势?那些咚咚声来自甲板上奔跑的水手们?
好像还真是这样!
而且这似乎也能解释一件事,即为什么声音那么大,自己看到的字也那么大……
不是它们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
按照一块甲板宽不到二十公分、长接近两米来看,眼下自己至少缩了五倍以上!以至于看完一根甲板上的文字要前后跑十多米。
可这样一来,也有了新问题……
自己为什么会缩小?
而且这重力又是怎么回事?
很显然,重力是向着甲板,也就是向上的,自己所谓的“飞起来”,也就是头朝下不断前进……也就是往船舱里挤?
可问题是根本挤不进去,他就像被吸在了这块甲板上……
所以……这是对船舱的保护措施?
似乎只能这么解释了,船舱深处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沐言暂时打消突破引力的念头,他觉的得先出去,恢复正常大小。
但在那之前,他得给船员们发个讯号。
比如重重敲一下,吓死那帮家伙!
然而沐言失败了。
他试着凝聚出一块巨石,可他连把自己抬起来都做不到,怎么可能抬起这块石头再重重落下?更不要说,操纵着石头刚放在地上,就像糖捏的团子扔进了水里,眨眼间化得一干二净……
这古怪的甲板,似乎有着分离一切东西的作用。
沐言对着它发了会儿呆,不死心,把坎图沙拔了出来。
然而就在黑剑出现在他手心的时刻,空气陡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沐言知道自己做对了。
甲板上隐隐传来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和黑剑交相辉映,就像……就像阔别已久的兄弟俩,此时正散发着血浓于水的羁绊……
只是这样吗?
似乎不止如此。
沐言不敢贸然全开传奇法师的实力,让自己成为元素转换器,但他确信甲板带有一部分伊莫特鲁的特性,可以吸收死寂元素,毕竟他刚才构筑的法术都被毫无波澜地化解了,然而却没有澎湃元素放出来……
去了哪儿?
现在或许有解释了。
甲板也有一部分伊格诺斯的成分,两者就像夹心饼干,元素在其中不断变换流转,只要这个过程存在一定效率缺失,哪怕只有1%,甚至是0.1%,也足以让转换效率小于1,接下来这个小于1的数字会在无数次幂运算后趋近于0,让元素彻底消散。
也就是说,甲板同时带有这两棵树的特性,所以免疫一切元素攻击,同时魔纹还修改了部分规则。
因此,只有暴力拆卸这一条路可以走!
沐言不再犹豫,双手握紧坎图沙,重重落下,狠狠地刺进甲板里!
嗡~
木剑落在甲板上的刹那,发出一声响彻灵魂深处的刺透声,沐言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那一瞬他身体里好像过了电一般刺激,头发都被激得竖了起来。
坎图沙深深刺进了甲板里,同时一丝若有若无的裂痕在创口附近出现,而且还在缓慢但坚定地扩散……
沐言知道有谱,开始用力划动黑剑。
嗤——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就像钝刀在强行撕开皮革。
但随着他的动作,顺着剑身传回来的电流也愈发频繁、强劲,沐言被电得不断打哆嗦,整个人都得跟筛糠似的……但他死死咬着牙,握紧手里的黑剑,用力在甲板上扯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裂缝扩大,微弱如烛火的暖色光芒射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咆哮如雷的粗口。
“Sarrua-Boncci,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