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大狱,门户众多。
匈奴武士围攻“蝎毒”的喊杀之声,渐行渐远,不绝如缕。
李世悄悄往监狱深处寻去,一路上各间牢房,均空空如也。
余震白并未留下半点线索,更不知道身在何方?
不知不觉,李世已来到关押重犯的牢狱之所,四周万籁俱寂,鸦雀无声。
一道厚重的铁门紧闭,拦在前方。
终于有两个身形魁梧,手持长矛的狱卒,守在这道铁门之前。
被送进这里的重犯,皆都身背命案,十恶不赦,很可能就要秋后问斩,便分别单独关在里面,以这道铁门为界,与世隔绝。
当然这些重犯之中,也难免有一些冤假错案,屈打成招,但只要进了这里,就算不死,也会被拔掉一层皮来。
两名守卫见到李世,举矛齐声喝问:
“什么人?胆敢闯至此处?”
李世钢叉立地,从容以对:
“吾乃毒手门人,奉命前来查验各处守备……。”
李世不等这两个狱卒发话,上前一步,接着说道:
“今夜有大敌来犯,尔等不得松懈……。”
这一声抢白,果然是反客为主。
那两个狱卒见李世身穿猎户服饰,并非军营中人,却毫发无伤地来到此处,前方也并无来敌预警,半信半疑。
其中一个面有疤痕的匈奴武士问道:
“你说是奉命巡查,到底是奉了谁的命令?”
李世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答道:
“恩师独步塞外,天下无双。此番被你们单于大王请来,他的名号,岂是尔等轻易识得?”
前面李世已经自报家门,自称是毒手门下,他这样一说,直接表明了,奉的是师父“毒手”文德荣的命令。
李世不知道前面刑房,匈奴军官的名号,自然不能信口雌黄,但他反应极快,借“毒手”之名,轻松化解。
这两个匈奴狱卒哪里能辨真假?听李世对答如流,顿时信了三分。
另一个肥头大耳的匈奴武士,将长矛抱在身前,朝李世拱了拱手:
“阁下既然是毒手大人的门人,方才多有得罪,失敬……,失敬……。阁下放心,我等二人守在此处,一刻也未得歇息,便是一只蚊蝇也飞不出来。”
李世佯装怒道:
“我担心的,并非里面之人能否出来,而是若大敌来犯,尔等可有做好应对准备?”
面带疤痕的匈奴武士答道:
“大人放心,前面刑房有蒙什奈武大人镇守,刑房之后有九幽高手坐镇,就算敌人能够杀到此处,我二人也有办法令其来得去不得……。”
李世这才得知,前面刑房那个长着八字小胡的匈奴军官,唤作“蒙什奈武”。
匈奴人的名字与汉人大不相同,这个名字有些拗口,李世并未太多在意。
听了前面匈奴武士的回答,李世眼中充满嘉许之意,微笑着追问道:
“我扮做潼关猎户的同伙,已经打探到,今夜这帮猎户会倾巢出动,意图夺回他们的家眷,他们人多势众,切莫掉以轻心。那些家眷,是否全都关在这扇铁门之后?”
两名匈奴狱卒互相望了一眼,相视一笑。
脸上带着疤痕的匈奴武士,笑起来面目更显狰狞无比。
“哈哈,那帮愚蠢的猎户,恐怕要白走一遭了……。”
他身旁肥头大耳的匈奴武士补充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些猎户的家眷,于今日正午,便被我等秘密除去了。哪里还有什么人,会等着那帮猎户来救?真是可笑……。”
李世闻言一惊:
“什么?那些猎户的家眷,全都被处死了?”
两名狱卒齐声笑道:
“那是当然……。”
李世强忍胸中怒火,故意点头说到:
“很好,你们做的很好……。”
他提起钢叉,朝这两个匈奴狱卒靠近。
“如此看来,就算那帮猎户杀到此处,也断然救不出他们的家眷了……,你们做的真是太好了……。”
“我得替他们,好好的谢谢你们……。”
这两个匈奴狱卒,没有听出李世话中有话,还以为得到了他的褒奖,面上更是洋洋得意。
李世离这两个狱卒,尚有三个身位,突然将手中钢叉一横,向两人咽喉扫去。
这两个匈奴狱卒还以为李世是在夸奖自己,冷不防一股劲风袭来,吓得惊慌失措,哪里来得及闪躲?只犹如待宰羔羊,引颈就戮。
“当……。”
红裙飘落,火花四射。
就在李世的钢叉离这两个匈奴狱卒的咽喉,不到一寸之时,一把扇刀封住了这支夺命钢叉。
持刀之人,身形纤细,容貌美艳绝伦,正是九幽杀手——红裙艳刀沐仙儿。
她已拦在李世身前,一只手被李世的钢叉震得发麻,但好歹挡下了李世为猎户家眷报仇的骤然一击。
“你们两个蠢材,都大难临头了,居然还不知道?”
沐仙儿胸口起伏,头也不回地对身后捡回两条性命的匈奴狱卒说道。
“这个人的言谈举止,根本就不像是来巡视的,反倒像来打探消息的,你们居然还同他说了这么多话……。”
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两个匈奴狱卒,这才反应过来,举起长矛,对准李世。
“啊哇……,居然要暗算我们,你就是来犯之敌。”
李世收回钢叉,后退一步,不屑地望着沐仙儿。
“这里果然有埋伏,却是她在把关……。”
虽然李世没有手刃这两个双手沾满猎户家眷鲜血的匈奴狱卒,但他骤然见到沐仙儿,心中仍是充满惊喜。
没错,的确是“惊喜”。
因为李世心中,一直有一个不祥的预感。
就是李世非常担心,在潼关大狱最里面死牢关着的人,不是沈梦。
原因是,既然匈奴贼寇联合九幽杀手,在潼关大狱设局,诱惑李世深入,他们极有可能会找一个假冒沈梦的女杀手,在里面等着李世,以逸待劳。而最有可能假冒沈梦的那个女杀手,就是红裙艳刀沐仙儿。
所以,当李世在重犯铁门前面,见到了沐仙儿现身,心中竟然充满了惊喜。
“沐仙儿守在这里,那么里面关着的,就多一分可能,真是梦儿……。”
李世恨不能立即冲进里面,救出沈梦,慢慢放下了钢叉。
沐仙儿见李世没有追击自己,反倒是反常地将手中兵器放下,吃不准他下一步的行动。
她揉了揉酸麻的手腕,盯着李世面上陌生的面孔,心中暗付:
“前面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古万他们没有半点预警,就将此人放了进来?此人钢叉上的功夫倒也不错,为何弃之不用?他到底是谁?”
钢叉毕竟不是李世趁手的武器。
刚才,他也的确有些大意了。
李世以为,这把被“蜂毒”粹了剧毒的钢叉,要取了那两个匈奴小卒的性命,易如反掌,故并未使出三成功力,这才被沐仙儿挡了下来。
李世丢掉钢叉,从背后缓缓地拔出了一把宝剑——修罗剑。
他答应要帮那些猎户救出家眷,此时已经无法实现,唯有血债血偿……。
一时间,红光大作。
如果刚才李世是用修罗剑为死去之人报仇,这两个匈奴狱卒焉有命在?
如果沐仙儿见到李世手中的这把宝剑,她一定不敢轻易现身,而是向身后示警,这样李世想要继续前行,便会更加困难重重。
但有些事情,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