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当晚留在沈府吃饭,这一顿晚饭吃得那叫一个苦笔,郑开复的谆谆教诲从入席前说到散席,听得他耳朵都麻木了,就连师娘都觉过意不去,用眼神示意他多担待一点。
走出郑府时,沈默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摊上这样一个过于关心的老师,有时候真的挺痛苦的。
第二天一早,沈默在萧红羽的陪同下,乘坐马车,老老实实的去国子监报到。
国子监是苍龙大陆最高学府,同等后世的名牌大学,就读的学生头顶天子门生的耀眼光环,入仕的机率比一般的学霸要高一些,前提是学业有成。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的国子监学生都是学霸,学渣也有不少,都是一些世族门阀勋贵的纨绔公子哥,他们都是来混日子的,这辈子是不可能完成学业,即拿到所谓的毕业证书。
当爹的清楚自己的儿子什么德性,之所以花银子走后门,把儿子送进国子监,要么是来镀金的,要么惹了事,躲进来避难的,原因五花八门。
国子监的教谕、监官面对沈默这个头顶当代书法大家这个耀眼光环,颇得天家宠信的新学生,他们的表情反应不一,有欣喜开心的,有板着脸的,有皮笑肉不笑,目光阴沉的。
沈默都一一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心里吃惊不小,看来还是有点低估了太子的实力。
作为刚入学的新生,沈默被分配在丁年级的丙班,报到完毕的马上去学堂,准备上课。
沈默才从正监官的办公室走出来,即被眼前的一幕给吓了一大跳。
外边挤满了穿着白色长衫的学生,白花花的一大片,足有上百人,大多学生脸上充满了惊喜激动神色,也有傲矫鄙视妒忌的。
这一刻,沈默感觉自己成了被游客围观的萌萌哒国宝大熊猫,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襄州沈默,给众位学长同学揖礼了。”他反应不算慢,抱拳行了一个四方揖。
“某某见过沈大家。”
“某某见过沈同学。”
“某某见过沈兄。”
一众学子纷纷客客气气的抱拳还礼,有激动得声音都发颤的默粉,有称兄道弟的,也有的只是平静还礼,亦有负手傲立,一脸傲骄自负,反应各异。
“哈,六弟,你总算肯来了。”
“六哥,你来啦,哈。”
颜江、傅飞扬等一众失意盟的兄弟嗷嗷尖叫着从人群里冲出来,一下把沈默团团包围住,勾肩搭背搂胳膊啥的,全然不顾形象。
一众学子都看傻了眼,不少学子流露出失望表情,某些个傲矫的同学甚至发出不屑的冷哼声,更有甚者发出充满鄙夷声。
“一丘之貉。”
幸好声音低,颜江、傅飞扬等人光顾着乐呵,没有听到,必定当场开撕,以这帮纨绔的习性,弄出人命案都有可能。
“六弟,你在几班?”
“丙班。”
“耶!”
“哈,六弟,咱都在丙班。”
众纨绔高兴得欢呼起来,大伙儿又能在一起吃喝玩乐了,可开心死了。
沈默苦笑,看来丙班就是一纨绔班,妥妥的学渣班呐。
把所有纨绔学渣集中到一个班,既不影响学霸的学习,又照顾到了那些世族门阀勋贵的面子,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正监官大人也是个人精呐。
哎哟,好象不对头,按常理,象他这样头顶书法大家光环的好学生,他应该分在学霸班才对,为啥会把他分在学渣班呢?
沈默冷静下来后,稍一思索,马上嗅出了里边有浓浓的阴谋味道,报到的时候,校长大人,正监官李世文没在,出面的是副监官贺敬之,问题大大呐。
按沈默之前的想法与打算,分在哪个班都无谓,他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拥有金手指开挂都不行,只能混日子,得剑走偏锋才能达到他的目的。
但如果是针对他的阴谋,那情况肯定不一样了,换谁心里肯定不爽,不过帝都的水太深,在没有弄清楚有多深浅之前,他还是决定先老老实实的蜇伏,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在颜江、傅飞扬等众哥们的簇拥下,沈默来到教室,从颜江、傅飞扬的简述中,他已大致了解了本班的情况。
丙班有近三十个同学,虽然都是同一圈子的纨绔公子哥,但却泾渭分明,一方以颜江、傅飞扬为首,没有表明立场站队。
沈默一来,自然当之无愧的成为他们的带头大哥,他挺谁,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跟着站队撑旗。
另一方以苏子瑜、鲁忠等为首,撑的是太子的旗号,苏家是帝都的世族门阀,鲁家是勋贵,世袭淮阴侯,鲁忠是家里唯一的嫡子,侯爷的爵位由他继承,这厮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侯爷。
双方的阵营里或多或少都有堂哥表弟族兄什么的,这也不难理解,这是世族门阀的生存法则,所有的鸡蛋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四处撒网,总有一会能收获。
钟响上课,让沈默有种重回学校读书上学的恍惚感。
一众纨绔懒懒散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教谕进来的时候,一众纨绔没有起身,只是坐在座位上,懒洋洋或有气无力的称了一声先生好。
教谕只是挥了挥手,算是回礼,显然已经习惯或无视了众纨绔各种各样的坏习,直接捧书,摇头晃脑的吟念起来,至于学生在下边怎么胡闹折腾,他完全无视。
念完一遍后,教谕布置作业,就是把他刚才念的文章抄五遍,然后拍屁股走人。
“……”沈默只能感叹,老师来得匆匆,走得潇洒,不带走一点云彩。
教谕一走,颜江、傅飞扬等一众纨绔哄的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商量在哪家酒楼定上一桌,为沈默接风洗尘。
兄弟们太热情,沈默只有却之不恭,不过,他清楚这帮纨绔的习性,花天酒地惯了,手里根本存不住钱,去高档酒楼肯定吃不消,他提议买点酒肉回家自个做,自在又舒心。
“丢人。”
充满嘲讽的声音突然传来,出声的是苏子瑜,脸上充满讥讽表情。
“是啊,连一桌酒席都请不起,丢死人了。”鲁忠摇头,脸上也满是嘲讽表情。
“就是,把我们世家的脸面都丢光了。”跟着他们厮混的十几个纨绔跟着起哄,各种冷嘲热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