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黄沙百战穿金甲,师妹你要保重啊
看着对面那个中年捕头布满褶子的脸,又脑补了下尉迟翊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我觉得这约摸是可以算作人身攻击的。
那位捕头不愿与我多言的样子,傲慢的一扬手,作势就要带走尉迟翊,我一看这情形不对,果断再次伸手,将他拦住,“这位大哥,我用人格担保,他绝对不会杀人的!”
中年捕头完全不把我在眼里放,“什么人格?你拦着我这才叫膈应人!”
我还想说,大哥你说就说怎的还说出了方言,那位捕头已经不给我这个机会,不耐烦的大手一挥一落,“妨碍公务!一起带走!”
窝……巢?!这样也可以?!我张着嘴,好像说一句,你能当我没说过话行吗?
答案当然是不行的。上回是地牢,这回是地府,我很感谢尉迟翊,让我下山没几天,就感受到了□□政治建设的健全。改天兴起再来个皇宫一日游,我就真的成了人生赢家。
官府还是那个官府,我没见过,所以它没变过。我和尉迟翊被押了进去,果断的收押地牢。地牢还是那个地牢,只不过比起宋家私自建的地牢,还是略微粗糙了一些,我一看那把小锁就乐了,怂恿尉迟翊开锁去。
他正坐在稻草上闭目养神,被我这么一推,醒了。意识到我的意图,浓眉皱了皱,“你不会是想……”
我点头如捣蒜,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对对对……”
尉迟翊双眸打量我一会儿,似乎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你是想让你的脸出现在整个琼州,然后让所有人都知道诸葛行的弟子被通缉了?”
他刚开始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等他说到“通缉”两个字我就清醒了,哦,想想被通缉的那个画面,不仅所有琼州百姓会认识我,尉迟翊的鸭血粉丝汤们应该也都磨刀霍霍了。
我果断的闭上了嘴,顿了顿又忍不住道,“你认识那个月吟吗?”
他看我一眼,诚恳的摇头,“没有,你是知道的,我一向很自重,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我:“……”
嗯,听清了,后一句话的确很诚恳,我是一定会相信的,但是前一句……呵呵哒,我能保持沉默吗?
但是……“那月吟的事怎么会找到你头上?苍蝇不盯无缝的蛋!”
闻言,他视线一抬,悠悠落到我的脸上,盯得很认真,表情亦是很严肃,“玖儿……其实……”
我盯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心提到了嗓子眼,就怕他说出一句“人是我杀的”,那我可真就是欲哭无泪了。
他牢牢的盯着我,声音慢吞吞的,“人不是我杀的……”
我呼出半口气。
“但是我确实在她的房间里。”
我剩下的半口气卡在喉咙里,“……”
我下意识就要蹦起来,“你去喝花酒?!”
尉迟翊的眼神登时就变了,颇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声音绷的死紧,“我是……”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闯进来的官兵打断,那两个官兵进来,看见和我关在一起的尉迟翊,二话不说开了门,我还以为事情有转机,刚才冒出惊喜的眼神,就被那位官大哥一句话打断,“带走!”
简短的两个字,简直将我从惊喜中一巴掌打醒。虽然尉迟翊的话还没说完,我却一点也不关心他想说的是什么了,因为我更担心的是......接下来我们会去哪里?!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只想说一句,琼州的政/府官员待客,真真是极好的。
大堂上赫然凛凛四个威风大字——“明镜高悬”,两排捕快样子的小兵站在一旁,手中均拿着一致朱红色的木棒,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的我,表示也是醉了。尉迟翊站在我身旁,表情没什么大变化,我已经习惯了他这幅表情,他什么时候都是这幅“不笑会死”的样子,我有时候真的很怀疑,天塌下来他会不会也是这幅吊儿郎当的表情。
但是天不会塌下来,但是我们却会入了狱。
面前的红木桌上放了一方砚台,一只竹筒里面立了许多写着“斩”字的小木牌,周围的小兵脸上那严肃的表情,吓得我差点没坐地上。
我扯扯尉迟翊的袖子,“师兄......”
旁边的两排小兵用手中的红木棒快又响的戳了几下地面,其中一个为首的似乎是头儿的年轻男子轻咳了一声,表情一本一眼,“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我顿时一动也不敢动,吓成了狗。畏畏缩缩了一阵,我突然直起腰,不对啊,我们又没犯什么事儿,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这样想着,不禁有了一些底气,才堪堪直起身一会会,便从内堂里走出来一人。
黑纱外罩长衫,端的是长身玉立的好容貌,行动时沉稳温和,嘴边挂着如沐春风的暖意笑容。明眸皓齿,长眉入鬓。眼角眉梢处的温和却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相撞。
那个宋七爷,好像也是总挂着这样的笑容,鲜少说话的样子,却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他,或许是因为他眼角的笑意太温和,又或许是因为他嘴角的弧度勾的恰到好处,总之就是让人感到舒服的一个男子。
而现在,这位大人一出来,我便也感觉到,和那位宋七爷一样的温和笑意。世界上真有气质如此相像的两个人?我暗暗惊奇,看着面前这人与宋晋学完全不一样的眉眼,当真是愣了一愣。
那位大人坐上三尺高台,才抬眼看向台下的我们。唇角的笑意不变,声音也是温温和和,“听说添香楼的月吟姑娘香消玉殒,是与这位公子有关?”
听见他这样说话,我都愣了?话本子里的大人不是一般都会说“堂下何人”或者“该当何罪”吗?他这是打算......和我们唠家常?!
总是现在身处险境,尉迟翊还是扬了扬头,笑容里的吊儿郎当简直刺瞎我的眼,“不知道。”
我:“......”
台上的那人一愣,显然也是第一次遇见尉迟翊这样的犯人,但是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连笑容也没变,“哦?那么请问为何你会在月吟姑娘的房中?”
闻言,我身旁的某人眨了下眼,相当的大言不惭,“这种事情,需要拆穿吗?”
我再次:“......”
我说这位大哥,你能有点当犯人的自觉好么?我已经逐渐有不忍直视的表情出现,台上那人却还是笑容不减刚才,要多温和有多温和,连我都忍不住赞一声脾气真好,“公子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月吟姑娘香消玉殒之时,只有你一个人在她房内,何以能不拆穿呢?”
尉迟翊也笑了笑,皓齿明眸不比台上的翩翩佳公子差,“这个吗?她怎么死的还真是不关我的事。”
这就是文人和贱人的区别了。文人懂得怜香惜玉,都用“香消玉殒”,贱人只会贱上加贱,简单粗暴的用“死”这个字,啧啧,粗俗。
“既然公子不愿意说,那么我只好问问你身边的姑娘了。”那位大人说着,视线转向我这边,“这位姑娘,你又是为何事?”
我态度比尉迟翊好得多,“他们说我妨碍公务,就把我带进来了。”
“妨碍公务?”
“哦,是这样的,你身边这位欠揍的人是我的师兄,我们师承樟翠山神医谷诸葛行的门下,此次下山另有别事,只是在客栈歇脚的时候,你的人就抓走了我师兄,我就问他为什么抓走我师兄,他就说我妨碍公务。”
我解释的很真诚,绝对没有说谎的样子。事实就是这样的,相信这位一笑如明月清风的男子能还我们清白。
男子转头,去问身边的人,“这位姑娘所说可句句属实?”
那人低低的应了声“是”。
于是,我解放了。但是,尉迟翊还没有,如沐春风的人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对着他道,“公子既然不愿意说出事实,那么就请公子暂时委屈的待在地牢里了,待我们找到证据,定会还公子的清白。”
我:“......”
尉迟翊:“......”
看着尉迟翊愣住的表情,我不厚道的笑了,叫你装x!报应来了吧!说着就有人来拉他的胳膊,似乎想要将他押回地牢,他微微的闪了闪身,躲开束缚,对着高台上那人道,“关我可以,但是,我要玖儿去帮我查明真相!”
我诧异的望向尉迟翊,台上那人也诧异的望向尉迟翊,他的视线在我们两人之间微微一转,略略点了点头,“可以。”
听到答复,尉迟翊似是终于松了一口气,无奈的又被束缚起来,双眸锁定我的脸,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无奈,“玖儿,你的下半生幸福,就要靠你自己了,只有你能发现真相,争取快点救我出来。”
我第四次:“......”
你在逗我吗?你说的这些到底是个什么鬼哦?你自己喝花酒被抓了怪我咯?还有,我的下半生幸福和你有关系吗?
我本想把这些话都问完,但是,尉迟翊只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