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还要写诗?
蔡琰明眸看向袁谭,不断示意对方见好就收。
毕竟袁谭的二十字诗虽然胜了,在她看来,不过是取巧而已。
就文字的扎实功底来说,是远不如她和阮瑀的。
她恨不得上前说一句:“能憋出这二十字,一般人已是极限了,莫非你还留有余地?”
而且还要是刚给家翁,听口气,还是劝诫的意思。
这个难度,比出题还要难了。
听着袁谭大言不惭的话,蔡邕则是来了兴致:“公子欲送老夫诗作,还请作来!”
袁谭也不客气,提起笔:“《赠蔡公一,勉》: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蔡琰怔住。
阮瑀怔住:“这诗,何其更短也!”
只有蔡邕不住点头,微微笑道:“袁公子竟来勉励老夫!
这诗虽短,亦是字字珠玑。”
这个时候,他也是彻底认可了袁谭的才华:“显思才华横溢,妙手生花,一字可值千金!
当今之世,唯有一人可比啊!”
阮瑀急忙问道:“何人?”
虽然明知道不是自己,但难免有些期待。
蔡邕抚须笑道:“曹操曹孟德,此子作诗亦是大气磅礴,有英雄之志啊。”
(曹操:老师别说了......)
袁谭:“......”
果然真正高明的人,总能发现事情的端倪。
不过他脸不红,气定闲。
毕竟曹操《龟虽寿》作于五十岁左右,约在驱除袁熙和袁尚、平定乌桓叛乱之后,南下荆州之前。
至于《蒿里行》的时间虽然早些,但从原诗中“淮南弟称号”可以看出是在袁术称帝之后。
而且袁谭也是只截取其中的几句经典罢了
这一世,曹操在他的异军突起下,过的肯定没有原历史上那么舒心。
压力之下,那么豪迈的诗词,估计也作不出来了。
于是,袁谭向左侧拱手,继续道:“英雄之志啊?
蔡公,小子这第二首诗,说的却也是志向。
不但表明小子的志向,同样也是勉励蔡公啊!”
蔡琰瞥了袁谭一眼。
阮瑀心中也有些不虞,公子,蔡师不管怎么说,也是名闻天下的大儒。
《易》、《书》、《诗》、《礼》、《乐》、《春秋》尽皆精通。
您这仅仅是诗之一道啊。
蔡邕闻言,却是不以为杵,反而哈哈大笑:“快,快,快些写来!”
见状,阮瑀和蔡琰也来了兴致,紧靠在袁谭左右。
只见蔡琰蹙眉,眼神专注,一张俏脸堪堪就有挨到袁谭肩膀。
佳人吐气如兰兮,淡淡香味直入袁谭的鼻腔。
袁谭轻嗅,只觉心旷神怡。
扭头看去,只见阮瑀一张大脸,居然比蔡琰靠的还近。
胡须都戳进肩膀衣物里!
袁谭顿时无语至极。
蔡琰靠近了便靠近了。
你一个大男人靠这么近干嘛!
......
袁谭急忙收敛心神
在三人的注视中,第三次提笔:“《赠蔡公二,志》:
壮志中兴十三州,男儿何须带吴钩。
麒麟云台如尘土,纸笔刀兵万世侯。”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
蔡琰和阮瑀还在揣摩。
蔡邕却早已收起了之前的兴致,反而正色的看向袁谭:“袁公子,此话当真?”
袁谭把笔丢在一边,笑道:“如何不真,不但要万户侯,还要绵延万代才行,蔡师!”
蔡邕有些佝偻的腰缓缓挺直,郑重躬身道:“老夫愿意出仕,但求能为中兴汉室十三州,尽一点绵薄之力。”
......
袁谭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蔡府。
蔡琰一直把他送到府外,看着青年的背影,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些好奇。
在阿翁位居高位时能看到隐忧,在阿翁身陷囹圄百官束手时施展任侠手段,原本以为只是世家浪子;谁知,竟能又在阿翁萎靡时写诗勉励......
想起了阿翁方才精神矍铄,仿佛换了个人的样子,她不由得心生感动:袁公子对家翁何其好也,为何呐?
脑海中忽地闪过袁谭今日又碰她手指的情形,顿时脸颊飞红。
连忙呸了一口,转身跑进府中。
......
袁谭一边走,一边轻哼:“昔有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今有袁显思三诗擢芳心。”
一直护卫袁谭左右的典韦,忽地开口道:“公子,某觉得芳字用的不好!”
“哈,哈哈,哈哈哈!”
袁谭扭头看着一本正经的人熊壮汉典韦,差点笑岔气。
今天作诗作了半天,没成想把典韦的诗兴都作出来了。
“水!”
袁谭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忙向亲兵示意,说了半天话,口干舌燥了。
咕嘟嘟喝了好一气后,袁谭才饶有兴致的道:“那依汝言,此处当用何字呢?”
典韦道:“某觉得花比芳好。
公子您听,昔有薛仁贵三箭定天山,今有袁显思三诗擢花心,咋样?”
擢花心?!
“噗!”
袁谭刚喝的一口水直接喷了出去,这次却是笑的直不起腰来。
好半晌,眼泪都快笑出来了,才扶在一个亲兵的肩膀上,奇道:“你最近看书了?”
典韦点点头:“在长安的时候,军师和某说的,要当好护卫,一定要认字看书识人心!
某在闲暇时,便学了点。”
袁谭心道郭嘉你是想劝学啊,吴下阿蒙,要变成陈留阿韦了!
于是接着问道:“认字看书是对的,为何要识人心呢?”
却是生怕郭嘉把侠义单纯的典韦教坏了。
毕竟作为上位者,还是希望身边的贴身护卫是耿直忠诚之人。
典韦道:“军师说公子天纵之才,想害公子的人肯定比水中的鲫鱼还多。
更有表面温良和善,实则心中藏奸之辈。
某若是认不出,还和对方喝酒吃肉,岂不是害了公子。”
袁谭:“......”
“奉孝真鬼才也!”
典韦又问道:“敢问公子,那薛仁贵是何人,居然能三箭定天山?”
袁谭:“......”
大声纠正道:“你听错了,本公子说的是班仲生三箭定天山,袁显思三诗擢芳心!”
“某听错了!”
典韦挠了挠头,“某还是觉的擢花心好,袁显思三诗擢花心。”
......
回到将军府的时候,早有亲兵禀报于禁求见。
袁谭心知对方是来请战的,便直接宣了。
“启禀公子,练兵之法已于全军之中实行。
如今形成已军规,自有军正督促。
此次用兵兖州,正是某的家乡,其山川地形道路,某烂熟于心。
故肯请出战,望公子能拨给某五百军马,情愿为一曲长也!”
于禁见到袁谭,当即半跪行礼。
顿了顿,又补充道,“承蒙公子看重,《于子兵法》中的练兵篇已完善,后续根据结果反馈,会不断的修正。
但是行军篇、战篇、攻城篇、后勤篇等同样需要完善。
某虽然熟读兵书,但从未指挥过军队,所以需要这方面的经验。”
袁谭点点头,难得于禁打仗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完善兵书。
于是鼓励道:“一战之胜不足论,百战百战亦不足论。
有《于子兵法》流传于世,当有百将千将万将,能战之将连绵不绝,生生不息。
这才是我们,乃至于子孙万代立于不败之地的大手段。
文则啊,你能把《于子兵法》作好,足以与姜太公并肩呐!”
于禁:“???”
这个饼画的太大,他竟是一时反应不过来。
袁谭也知道这个大饼画的太虚幻,于是又给了实际的好处:“一军司马视角太过狭窄,我拜汝为中军司马,指挥此次一万大军!”
于禁这才反应过来,当即不顾身上铠甲,直接双腿跪伏于地。
这个泰山大汉哭泣道:“禁当生生世世,子孙万代,均效忠于公子,如有违逆,便叫于家声明尽毁,死无葬身之地!”
袁谭微微一笑,待对方礼毕,这才上前扶了起来。
对于这位曹家外姓五子良将之首,他还是要看看对方真实能力的。
至于自己,临阵指挥,战场时机的把握,虽有本体的记忆,以及后世游戏的经验。
但在实际的操作中,还是略显稚嫩。
平定青州,靠的更多的是计谋和名气,并没有打过什么硬仗。
也就在平原和田楷的一战算是,临阵指挥只能算是普通。
所以,此时也存了学习的念头。
想到田楷,袁谭抬头看向法正,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传令宁国中郎将张合,令他协防齐国,寻机驱逐平原国田楷!”
法正拱手:“唯!”
他随即回头看了不远处长案上正在奋笔疾书的孟达一眼:公子早上安排的信,到现在还没有全部写完,真是不堪大用......我这等着修改呢!
......
于禁出了大殿之后,看向身边的族人道:“立即传信于族长,让他再征集于家健儿五百人前来。
不,让他把家族举族老少全部迁到青州来。
告诉他,我们于家想绵延千古,就在今日一搏!!”
......
历城位于后世济南市的位置。
距离济北国的国都卢县不到一百里。
距离东平国的寿张县不到三百里。
太史慈的三千精骑枕戈待旦,早就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当日便带足十日粮草,浩浩荡荡开赴寿张县,预计第二天午时便可抵达战场。
袁谭大军一万,各种辎重粮草的调配,刀兵铠甲的分发等,就耗费了一天的时间。
这种就是脏活累活,幸好郭图主动送了几个郭氏后辈去帮贾诩,他才不至于忙到飞起。
如果重甲的话,士卒赶路的时候,铠甲会放在后军的辎重车上。
但青州发现大量铁矿的时间尚短,铠甲多是原有武库中的存货,并无多少重甲。
所以此次出征,士兵多是披甲而行。
预计新的一批铁制铠甲会在八九月份才能锻打出来,供小部分军队装备。
“这将是青州的陷阵营!”
袁谭的眼睛看向陈留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他想而不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