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百余人在壁楼间悄悄的穿行着。
只见他们动作敏捷,身手矫健。
两侧靠前之人更是手拿短刀和弩箭,步履轻盈。
在月光下,他们不停的腾挪到箭挡的位置以躲避身形。
夜色中,凉风扑面。
然而,两侧之人直跳的有些气粗,也没有遇到一个哨探。
“大毛,不对劲吧,咋一个哨探都没有?”
一人拉了拉身边之人,轻声道。
“嘘!”
那人手势示意,“看来袁军自大,都回营寨了,他们今日必败啊!”
“哼,真当咱们黑山军是小鸡呢!”
......
箭挡和营寨之间是一片空地,其中不但树木,就连灌木和高些的杂草都被清理一空。
举目看去,巡逻的士卒都没有,更别说暗哨了。
只有营寨前黑缪缪的鹿角拒马,和远处零星的火把。
“袁军,不是一般的松懈。”
“哼,袁军强大,不过凭借着弩箭之利罢了。”
这些人心中嘀咕着,弓着身子,稍稍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不一时的功夫,百余人接近了营寨。
还没有过壕沟,就听到了寨门左右的哨塔上,那震耳欲聋的鼾声。
不少人嘴角嗤笑。
众人先把少量油物倾到在鹿角拒马上。
然后通过寨门前的通道,来到了营寨边。
他们先是把油物倾在营寨边,然后寻一处低矮的位置翻过去,再把油物引到了大营上。
最后一人踢翻了火把。
下一刻,两团火光出现,瞬间的蔓延而开,刹那间就形成了数条火龙。
“走水了!”
“走水了!”
“敌袭!”
“敌袭!快跑啊!”
这百余人发出尖利恐怖的叫声,在大营中奔跑穿梭,大营瞬间躁动起来。
......
城门楼上,壶寿亲自挥起了鼓槌,咚咚咚!
咚咚咚!
城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为首的是黑山贼中的二首,曾经的贼首白绕。
在东郡的时候,因为他的主力被袁绍的军队击溃(在他们印象中,曹操属于袁绍的麾下),所以丧失了黑山贼首的位置。
他的心中,也埋下了袁军深深的仇恨。
“今天,某要杀死袁绍,再次夺回黑山贼首的位置!
不,不对,某要成为壶冀州麾下第一大将!”
“杀!”
随着白绕的一声怒喝,他身边的悍卒们,同样狂躁起来:“杀!”
五千步卒如一条巨大的黑龙,从高大的邺城中游了出来。
他们绕过壁楼,在平坦的狂野上狂奔着,冲向了大火肆虐的,烦嚣的袁军大营。
在大营中,惨叫声,奔跑声,不绝于耳。
跳动的火光,把大营中照的亮如白昼。
“杀!”
一马当先的白绕稍稍放缓了脚步。
这五千悍卒中,大部分是魏郡的降兵,部分是壶寿的本部人马,部分是于毒的黑山军。
背叛的人,在面对曾经的同胞时,都会更加的凶狠。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如果失败了,那背叛的意义又何在?
“嘭!”
火光的燃烧下,营寨的大门本就摇摇欲坠。
在几名凶悍的士卒一踹之下,直接倒下。
看着前方燃烧的营寨,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惨叫声还在远方,而是凶狠的冲了进去。
一个大帐,又一个大帐......
越来越多的人冲了进去,可他们却没有看到一个敌人。
“上当了!”
白绕甫一进入大营,就察觉出来。
“奸诈的袁军,太可恶,太可恶啦!”
白绕脑门有些充血,不过理智还是压抑住了情绪,他高声喝道:“撤,撤!”
咻咻咻!
弩箭破空声忽地如号子一般响起。
百余人割草一般倒下。
躁动的凶狠,瞬间转化为无边的恐惧。
方才还如同踏平天下的猛兽,眨眼间就变成了夹着尾巴逃窜的恶狗。
咻咻咻!
又是一轮弩箭射来,更多的人倒下。
“啊!”
“中计了!”
“快跑啊!”
在白绕的带领下,他们以更快的速度向邺城跑去。
乌压压的,寨门出人挤人,随着弩箭无情的收割,越来越多的士卒倒下。
“准备,准备关城门!!”
城门楼上,于毒的声音响起。
就在这时,城门楼边忽地传来喊杀的声音,竟是一拨人马冲出来,开始抢夺墙门。
袁军也有一彪人马趁着夜色伏在了城墙边。
为首一人虎背狼腰,面容如钢铁一般硬朗,嘴角挂着冷冽的笑容。
他一身重甲,面对看来的刀剑,根本不做躲避。
手中一把特制的长刀,刀光如匹练一般扫过,两颗人头便飞了出去,鲜血喷涌。
“嘿嘿!”
那人舔了舔溅在脸上的鲜血,嘴角怪笑着,如恶魔临世。
“颜将军威武!”
“颜将军威武!”
身边士卒顿时如有了主心骨,一个个也变得悍勇起来,仅一个冲锋,就夺下了城门。
“夺门者,大将颜良是也!”
......
城门楼上,壶寿有些懵,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我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妙策啊,被谁看穿了?
“壶冀州,快跑吧,这城不能守了!”
于毒并没有抛弃壶寿。
在他的示意下,数名亲兵上前架住了壶寿,直接从城墙上向南门跑去。
“冀州牧有令,死守城门!”
临走之时,于毒没有忘记对壶寿的一些本部人马和邺城的降卒下令。
至于有多少人听令,他就没有时间理会了。
......
“杀!”
邺城东门外的旷野上,一群士卒在亡命的奔跑,另一群士卒则在后面边追边射。
城门就在眼前,白绕的速度最快,他很快就冲到了城门下。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却冲面而来。
“不好!”
白绕还没来及折身,一个高大矫健的重甲汉子就怪笑着走了出来。
他的左手上拎着四五个脑袋,右手抓着一把特制的长刀。
那长刀比一般的环首刀要长一尺,刀面也更宽,足有一寸半。
如此大的长刀,一般人使用必须要双手握刀,但此人却是单手斜拉。
刀面在青石上拉出一道火星。
汉子看着魁梧的白绕,开口道:“降者......”
“要投降么,不!!”
心中刹那的犹豫后,白绕就挥起了手中的环首刀。
“也杀!”
与此同时,对方的长刀已匹练般挥下。
呲啦!
一道血光倾斜而出,这一刀竟是把白绕直接自脖子处斩作两片。
看到这一幕,白绕身后的众贼,顿时吓破了胆。
一个个哪里还敢上前,惊恐的向旁边跑去。
......
不多时,一彪人马来到了城门前,为首的是一个高大消瘦的将军。
他看了看一身鲜血的重甲汉子,淡淡的开了口:“颜良啊,匹夫之勇不足恃。
为将者,虽然为兵之胆魄,但也没必要总是冲在前面。”
“麴义大兄,某记下了!”
重甲汉子把人头丢在一边,双手抱拳。
顿了顿,又忍不住道:“就是这些家伙杀人太慢,某心中焦急罢了!”
麴义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挥手道:“走,咱们要进城巷战了!”
......
巷道中,麴义慵懒的放下了手中的长矛,招呼几个亲兵道:“且歇会,歇会!”
“将军,此时黑山贼大部应该已经出城了,不知道带了多少金银财宝啊!”
一名亲兵搓着手,有些可惜的说道。
“嘿嘿!”
麴义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另一名亲兵道:“攻城、设伏、先登、前冲,这些脏活累活,全都是咱们的。
追击溃兵,这样的好差事,就一次也轮不到!”
身边偏将也道:“这关东群雄,什么韩馥,袁公......
没有一个雄才伟略之人,尽知道任人唯亲,勾心斗角!
董公倒是有雄才伟略,可惜太过暴躁......”
“好了!”
麴义眉头微皱,低声喝道。“袁公强过韩馥之流多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