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将军!”
数里之外的河边,一名都伯纵马来到了喘息未定的田楷旁边。
“怎么了?”
此刻的田楷,手中抓着一把环首刀,威毅的面容上有些失神。
“后面乱起来了,定是公孙将军杀过来,在冲击乌桓人,我们是不是再杀回去冲一冲?”
那名都伯的神色激动,说话很快,“兄弟们多是步卒,这样跑的话,那是找死啊。
而乌桓人正在抢掠,我们回去冲一冲,赢了就是死中求活,输了横竖也不过是一死罢了!”
“是啊,冲一冲至少可以稳住阵脚,如此才不坠我们的威名!”
又一名曲长激动的叫了起来。
乌桓人来去如风。
被杀的,被驱赶入水的,可都是袍泽。
田楷回身看去,果然看到漫天的尘土,显然是有一支骑兵在冲击乌桓人。
仔细想想,定是公孙将军大败乌桓人,而乌桓人逃跑而来,冲击他的阵形。
而公孙将军就在其后。
若是当时自己能再多坚持一会,岂不就是前后夹击了!!
想到这里,一股懊恼悔恨之意浮上心头,田楷目眦欲裂。
是某害了公孙将军!!
想到这里,田楷奋然拨转马匹,喝道:“举起大纛,啸聚人马,吹起号角,擂起战鼓,随某杀过去。”
旁边的曲长颓然道:“田将军,大军溃败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战鼓和号角,那大纛......”
田楷眯起眼睛,刀指北方,决然喝道:“没有号角?我们不就是号角么!”
言毕,口中高喝:“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不舍袍泽,杀,杀,杀,杀!”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不舍袍泽,杀,杀,杀,杀!”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不舍袍泽,杀,杀,杀,杀!”
周围将士一时间被热血所激,纷纷调转方向,丢掉刀枪的,又顺路捡了起来。
一群人齐聚在田楷的周围一边大吼着,一边逆袭而上。
逆行者。
看到这一幕,不少逃兵和溃兵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纷纷齐聚而来。
虽然相当部分依旧在逃遁,但也渐渐聚起了三四千人,形成一个巨大的阵列。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不舍袍泽,杀,杀,杀,杀!”
他们的口号声,愈发的响彻天地。
一路上纵马抢掠而来的乌桓人和追兵,最多保持百人的队伍,如此一来,哪里抵挡的住。
一时之间溃败之势头异也。
......
与此同时,在阎柔、鲜于辅、鲜于银、蹋顿等人的配合下,已经把公孙瓒围入其中。
眼看就要把这数千骑兵团团围住,彻底绞杀。
嘈杂的战场上,但听的吼声如雷,南方战场一片混乱。
围过去的士卒,不断的溃败。
“什么情况?”
阎柔等人大惊。
不多时,有传令兵回报:“是田楷,他聚集了数千败兵反杀过来,我们大部队散满出去抢掠,追赶败兵,没有防备,根本抵御不住!”
“混蛋,混蛋!”
阎柔脸色阴郁,气的脏话连番。
“我从未见过有大败的溃兵,还能逆转局势的,田楷真神将也!”
鲜于辅感慨道:“我听闻田楷用兵堪比孙吴,所以袁谭那边特地以田楷的名字,命名了一种骑兵战法,叫做田楷战法!”
鲜于银建议道:“阎司马,这个时候,再派兵过去已然来不及了,只能加大进攻,只要能击杀公孙瓒,剩余之人,不足道也。
咱们也算是为刘幽州报了仇!”
阎柔点了点头,当即亲自带领精兵,冲杀而去。
......
“杀!”
公孙瓒大腿中了一矛,身上扎着密密麻麻的十几支羽箭,虽然大都卡在甲胄上,但也有鲜血不断的溢出。
“将军,快走吧!”
十几骑白马护持在公孙瓒的周围,一名将领高声叫道。
“走,还望哪里走?”
公孙瓒绝望的抬头四顾,连番大战之下,一万骑卒,还剩下不足四千。
而且大都疲惫至极,如今深陷重围,哪里还冲的出去。
“阎柔此人,颇为知兵啊!”
公孙瓒一声长叹,看向了手中的环首刀。
若是普通将领,被他数千骑兵一冲,不说溃散,也要撤退了。
结果阎柔不但没有撤退,反而指挥军队斩杀逃兵,围杀了过来。
他这边稍稍不慎,便深陷重围。
“想不到我公孙伯圭戎马一生,却要葬身于宵小之徒手中,不,我绝不能死于他人之手!”
公孙瓒吃力的举起环首刀,横在脖颈之上。
“将军!”
“将军!”
见状,周围数名白马骑士忍不住放声哭泣。
“将军!”
就在这时,一名骑卒指着南方道:“快看,快看,那边尘土飞扬,是援军,援军杀过来了,我们赶紧突围。”
“袁军,袁军是我们的敌人!”
另一名骑卒郁闷道。
“不是袁军,是援军,还有声音,快听!”
隐隐约约之间。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不舍袍泽,杀杀杀杀!”
一名白马骑士口中轻声哼着,竟是泪流满面。
“是我们的人!”
公孙瓒放下了环首刀,再次举起了双头矛,“随我杀出去!”
话音刚落,一支羽箭破空而至,正中后背。
与此同时,还有四支利箭射中的胯下的白马。
公孙瓒身子歪倒,登时栽下马来
不远处,阎柔放下手中的长弓,大声喝道:“公孙狗贼已死,杀!”
“杀!”
周围骑卒纷纷上冲。
“快,快带将军走!”
这时,数名白马骑卒下马,把已经昏迷的公孙瓒架到一匹黑色马上,叮嘱那名将官。
随即,剩下的所有白马骑卒全部纵马,对阎柔所部发出了最后的冲锋。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不舍袍泽,杀杀杀杀!”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不舍袍泽,杀杀杀杀!”
很多人已经没有了力气,白马的冲锋速度,也很缓慢,但他们的声音却依旧响彻云霄。
在他们的带动下,又有数百骑下意识的跟随而上。
骑士们来回穿梭,不断的落马,但没有人后退,没有人投降。
公孙瓒因为个人性格的问题,特别喜欢启用底层的人,不如意的人。
所以他的身边,也汇聚了很多底层的义士。
爱骑白马的,也是最忠心的。
自今日始,世上再无公孙瓒的白马和义从。
但当最后一个白马义从倒下时。
黑马上的将官,已经带领了剩下的骑卒冲击了出去,与田楷所部汇合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