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旭三人旁桌上,一乱须汉子大口吞着牛肉,可细心观去,就会发现这汉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公厅里几个江湖种,待最后一口牛肉进了乱须汉子的腹中,杨奉暗自一笑,低声开口。
“你们瞧着,一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张旭愣神:“杨哥,你说什么?”
吴七暗笑:“旭倌,你还是年轻,若是多走几年江湖,就能从人眼里看出点什么!”
听着二人的话,张旭再看那汉子,果不其然,那汉子摇晃起身,大步走到几个江湖种身后,不知是不是有意,这汉子大咳一声,吐出一口老痰,正落在几个江湖种桌边。
面对这般恶心事,几个江湖种自然不愿意,其中长着的三角眼的家伙起身怒声。
“娘的,你这老糙种马尿灌多了,眼睛犯浑是不是?嘴把不住门乱屙乱尿?用不用爷们几个给你治治?”
‘嗝’乱须汉子打了个酒嗝,让后赔笑,可这一连串的糙行只把江湖种惹得心毛。
“对…对不住了…方才吃的有些撑…”
乱须汉子解释笑言,但几个江湖种已经被挑起厌恶感,自然不会放过乱序汉子,尤其是三角眼,从他那股子强势姿态估量,全然把这自己当做老天爷了。
眼看几个江湖种动手,乱须汉子赶紧道:“那…那个…几位兄弟莫怒,俺外面的马匹褡裢中有些碎银子,就算俺赔给你…”
听到有银子,几个江湖种相识一看,才缓下动作,至于三角眼也嘿嘿笑起来:“你这糙种看着不怎么地,心眼却挺活,既然你有这个心,爷几个不能不随你的愿,走,瞧瞧去!”
话落,几位江湖种就要出门,可掌柜的慌了,他跑上来道:“几位爷,好吃好喝完了?”
“你这老家伙,有话说,有屁放!”
“唉…”掌柜的赔笑:“几位爷出门前,是不是把酒菜的钱付一下,小老儿这都是小本生意…禁不起折腾!”
“滚开,没见这爷们替老子们付账!!”
三角眼叱声威吓,掌柜的只能缩了头,待几人出店,张旭三人也从偏门跟出来,观看即将发生的好戏。
远远看去,几个江湖种威风不断,结果几人刚刚来到路上,那乱须汉子突然变脸动手,其身形凛冽,如饿虎扑食,三拳两脚下去,几个自以为是的江湖种已然倒地,且乱须汉子一改面目,沉声威斥,单手揪起眼昏头痛的三角眼。
“鳖崽子,仗着三脚猫的功夫就来欺负人,当真以为自己是老天爷?没人敢管了?”
面对叱骂,几个江湖种愣住,那三角眼瞧着乱须汉子拳头作势再落,赶紧开口叫饶,末了汉子将几个江湖种身上的银钱全都摸出来,扔给掌柜。
“这是两桌酒钱,您老收好!”
“爷们,这…这…这使不得…”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心里早就害怕,可乱须汉子笑声:“掌柜的,有什么害怕,此事老子与你作保,他们若敢再寻事,老子废了他们!”
“不知爷们何方好汉?小老儿心感重谢…”
“老子鲁正雄,平州三义庄的镖师,掌柜的若有心,日后得空去平州,给了老子带几坛好酒足矣!”话落,汉子鲁正雄飞骑离开,留下几个江湖种大眼看小眼。
张旭三人看到这里,杨奉感叹道:“怪不得这么硬气,原来是镖局的人!”
“镖局的人就敢这般放肆?”
张旭疑声,杨奉笑笑:“镖局中的爷们皆为行走江湖的义气之人,不管绿林好汉,还是官府中人,大都卖他们面子,几个江湖小种仗势欺人,碰上这等义气爷们,不倒霉才怪!”
话到这里,杨奉看向张旭:“旭倌,你这次以役代罪,到了平州役罪营,切记小心行事,那里人杂事乱,千万别招惹上黑心混种们,有些人行走江湖,大气凛然,可有些却是鬼祟者,阴险毒辣,切记,切记!”
“驾…驾…”
荒无人迹的林道中,鲁正雄快马加鞭,疾驰如电,对于此人,当真以义士之名来评。
当然,在鲁正雄眼中,他也有自己的道义观,江湖人行江湖路,切莫以能耐欺人,正是在这种信念的支撑下,鲁正雄从逞强的江湖浪荡子变成平州三义庄的镖师,十余年来,鲁正雄行侠仗义,刀劈恶徒,救难贫人,虽为镖师,可平州、幽州绿林道上的爷们汉子无人不佩服,此间几个浪荡子喧闹寻事小酒肆,着实给鲁正雄上眼药,倘若不出手,就是给自己胸口憋气。
现在鲁正雄气顺了,可却误了时辰,为了尽快赶回平州,鲁正雄绕路小道,从山林幽僻处行进,结果却碰上了孙承。
瞧见孙承步履蹒跚的疲神模样,鲁正雄一怔,赶紧下马。
“少东家,你…”
鲁正雄出声未落,那孙承已经认出平州三义庄的镖师,毕竟孙家的商行与三义庄多有合作,孙承与鲁正雄相识颇长,此间再见,孙承大喜:“鲁大哥…”
可是孙承一日夜未歇,赶路颇多,加上之前遭际,早就疲神,这会儿泄力,直接两腿一软,如此可把鲁正雄吓了一跳。
“少东家,你怎地在此?”
鲁正雄救起孙承,待几口烈酒入腹,几口干肉垫饥,孙承才稍稍缓过气息。
“鲁大哥,事态紧急,由不得在下多言,恳请鲁大哥送在下赶往平州!”
“少东家放心,有鲁某在,再无人伤得了你!”
平州,敦庆隆商行。
东家孙天源急如热锅上的蚂蚁,数日前,其子孙承去商行货庄分柜查验帐目,结果回来途中无辜消失,这可把孙天源急的要死。
“老爷,要不报官吧!”
府人低声,孙天源听了,顿时大怒。
“报官,报官,你等废物就会报官,万一让对头知道,继业不就死定了!”
斥声中,一众府人闭嘴,这时,下人来报,言曰孙承回来了。
片刻之后,一身风尘几如乞丐的孙承奔进府厅,在其身后,平州镖局三义庄的镖师鲁正雄竟然也跟着,这让孙天源浑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