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窦英灌了一口酒,抹着嘴巴道:“管球他呢,这些个船帮家伙抓什么人,你们不要插手,免得到时生乱,伤着自己!”
在窦英交代自己的手下时,也就四五十步外,孙承、张旭、花厉、仇万龙四人躲在渡口河岸的灌木水草中,有水草遮蔽,这黑灯瞎火的窦英还真瞧不见。
“奶奶的混账…衙差怎么来了…”
仇万龙低骂,张旭思量片刻,疑声道:“闹不好白日里船帮的人根本就没有走,现在就是借着黑夜人心松懈,在四周下套子,等着咱们往里跳!”
“照你这么说,这方圆十几里内只怕早就被船帮的人埋伏守住,孙承一露面,就得被当做犯人捉走!”
仇万龙惊蛰,结果花厉一巴掌抽来:“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仇万龙挨了一巴掌,只能低声牢骚,若是声音大点,被窦英这些人听到,后果当真难以预料。
亥时二刻,河道东边传来划水声,窦英起身看去,乃是插着役罪营旗子的粮草船。
“这深更半夜的…役罪营怎么沿河派船来了!”
衙差不解,窦英道:“几百人在这里下死力修葺堤坝河口,咱们县令只管结工的俸禄,不管日常吃食,役罪营自己送粮食,他们就得饿死!”
说话功夫,船只靠岸,让后下来几名役罪营的营卫,看到渡口上的平县衙差,这些营卫愣了愣,其中一人道:“尔等在此作甚?我等是役罪营的船,前来送粮!”
“知道知道!”窦英应声:“你们只管搬运自己的物件,我们不干不扰!”
“那深更半夜的…尔等差役不寻街安道,在这打什么猫猫…”
营卫嘟囔一句,窦英也不应,于后,营卫指挥人手将一袋袋粮草往下搬。
张旭几人瞧此,心中立刻急切起来:“船来了,咱们得赶紧上船!”
“说的容易,咱们怎么上,那些衙差就在旁边盯着,你急头白脸上去,不把你抓了才怪!”
仇万龙应道,只是张旭从中思忖一二,忽然灵光一现,他看着孙承,道:“孙大哥,敢不敢赌一把!”
“恩?张兄弟这话何意?”
“船帮的人就在四周,再怎么藏也不安全,不如假作奉令营头,前来搬运粮草,咱们四个人卯足劲干活,等到快完事时,借着黑夜,你躲进船舱的垛口下,只要出了这片地头,你回平州不就容易多了?”
张旭说了一通,听起来好像很危险,可细想之,也没什么不可行,毕竟他们都是役罪营的差役,真要上去奉令干活,那些营卫高兴还不及呢!
孙承急思片刻,望着周围的黑夜,他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把!但愿老天在某这一边!”
“都快点,别磨蹭!”
营卫站在船头扯呼,船舱内,几个差役将一袋袋粮草往岸上搬,但人力有限,百十多袋子的粮草,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才能搬完。
这时,远处匆匆走来几个人影,窦英这些衙差瞧之,当有两人上去拦住。
“站住,深更半夜,尔等胡乱窜什么?”
“官爷,俺们是堤口小校场的差役,方才奉命营头之令,前来看看粮草情况,顺带帮忙搬运下…”
张旭说的轻描淡写,根本不像旁事粘身的人,也就没多想,至于渡口边的役罪营营卫,听到张旭的话,直接扯呼:“你们奉哪个营头的令?”
“林猛林营头!”
“前两日怎地没有来人!”
营卫暴躁,张旭赔笑,于后营卫道:“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帮手,早完早歇息!”
听此,张旭几人赶紧上去搭手,也就同时,王弼那些人在四周各个路口安置好人手,便回来告知窦英。
“窦大哥,酒水如何?还够味吧!”
王弼笑声,窦英道:“比河水强那么一点!”
“嘿嘿!”王弼来到近前:“窦大哥,小的知道今夜扰了您,可这不都是大人的令么?放心,等搜查罪人的事结束,小的一定请窦大阁在平县最好的酒楼喝一顿!”
“到时再说!”
船舱里,张旭四人将一袋袋的粮草谷物往外搬,期间张旭细细观察,这船舱甲板上站了四五个营卫,岸上也有四五个营卫,仓里十几个差役,大体多少,张旭数不清,毕竟船头的烛火光实在昏暗。
借由众人下力之际,张旭来至孙承近前:“孙老哥,准备藏到船舱垛口下!”
一旁花厉、仇万龙听之,赶紧扛起两大麻袋往船舱垛口处堆去,借由无人注意,孙承躬身一探,好似猫崽子一样藏了进去。
瞧此,张旭三人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干活,半个时辰后,粮草麻袋全部搬完,营卫扯呼一声,张旭三人大大方方下了船,让后守在粮草堆前,只是转头看去,张旭顿时惊蛰,那白日里险些寻自己麻烦的‘衙差’就在几步外和窦英笑谈。
“是他…”
仇万龙也认出王弼,一时间他险有乱神,还是花厉够沉,他附耳二人:“别乱,看看情况再说!”
约有片刻功夫,役罪营的送粮船起行,王弼听到划水声,眉头一皱,道:“哪来的船?”
“役罪营的送粮船!”窦英胡乱应着,这话可把王弼惊了一跳,要知道他来到渡口,就是防止孙家小子借得任何机会离开,不成想自己就转身去安置人手的功夫,役罪营的船就来了。
“窦大哥,你怎地不派人传告小的一声!”
王弼虽然急脸,可他也不敢直接与窦英冲火,不然这都头火起来不配合,那可就坏了胡爷的大事。
“传告什么?那船除了粮食就是营卫,怎么着,你还要老子去查那些役罪营的人?”
听出窦英话里的火气,王弼赶紧拱手:“窦大阁勿怒,小的就是问问…”
“娘的西匹种,要火自己寻那几个差役去,别在这烦老子!”
窦英沉怒,王弼转头看去,这才看到麻袋堆旁张旭三人,起初看来,王弼并没什么反应,只道是三个下贱的差役,可是三人皆低着侧身,这让王弼不喜,他上前细眼瞧之,结果当即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