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老臣此子生性刚直,言锋甚烈,方才所说,乃是意气之话,请陛下赎罪,老臣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爱卿勿忧!”
文成帝止声于步六孤俟,然后这大魏万尊之躯缓步至步六孤丽近前,有么一瞬:“丽卿,人言之畏,强如虎狼,多少奸臣败相皆出自此路,可你却敢直言冒说,朕心甚惊,却又感知兴悦,朕有你这等忠骨之臣,何愁叛贼不灭?”
面对这话,步六孤丽心潮彭拜,如大江浪涛滚滚入海,换言之,步六孤丽此刻得皇威恩宠,纵然让他披甲上阵,杀敌身死,只怕步六孤丽也不会犹豫丝毫。
“谢陛下…谢陛下明鉴…”
一时间,步六孤丽感动热血,见此,步六孤俟才算松了一口,也就须臾不过,文成帝突然下令。
“步六孤丽听旨!”
“微臣在!”步六孤丽重重叩首,以效皇威。
“朕封你为黄门侍郎,行专权要职,可先行后告,立监叛乱之风!”
当文成帝授专权于步六孤丽的时候,平城建宁王府,拓跋崇与其子拓跋丽会饮于书房中。
“爹,王景文那厮当真反了!”
拓跋丽惊愕满满,面前,拓跋崇沉思自酌,并没有应声,拓跋丽心有不安,他思量片刻,开口说:“爹,不如…不如…
拓跋丽言语拖沓,惹来拓跋崇的不快:“吞吞吐吐,成何体统,不说就滚!”
叱声如雷,吓的拓跋丽浑身一哆嗦,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后道:“爹,儿以为,那王景文乃军武糙人,哪晓得什么大义道理,咱们家也算是皇亲宗室,就算政改损伤些许特权之利,可好过没有,所以…趁着祸乱没有蔓延开,咱们不如主动向陛下请罪,想来陛下看在同宗的份上,不会太过难为咱们,说不定还会有些赏赐!”
“你这弱子,本王怎地生了你这么弱子!你还有没有先祖的血脉…”
拓跋崇怒斥火爆,几乎动手泄气,那拓跋丽吓得浑身颤抖,连连后退躲避,生怕拓跋崇一股火搂不住,动手要了自己的小命。
也亏得门外及时传来家奴的声音,转移开拓跋崇的注意,否则拓跋丽能不能安身,都很难说了。
“王爷,京兆王杜元宝来见,就在前厅等候!”
请声入耳,拓跋崇狠狠瞪了拓跋丽一眼,让后缓息回话:“尔先派人侍奉京兆王于偏庭,待本王整理衣装,就去亲见!”
偏庭议事屋内,京兆王杜元宝自坐上阶,见拓跋崇从门外走来,杜元宝粗声一喝:“拓跋崇,你好大的架子,让本王好等!”
“京兆王恕罪!”
虽然二人同为王爷,但细中分来,杜元宝的京兆王可比拓跋崇的建宁王要有重量,一来杜元宝还兼任大魏的司空,实实在在的当权重臣,二来杜元宝是明元密皇后的丛侄,与太武帝是同辈之人,当初太武帝拓跋焘开疆扩土,杜元宝功不可没,如此功劳及外戚身份,让他在朝中有足够的话语权,相较来,拓跋崇这个王爷就显得轻飘多了,不过是祖辈同宗分封下的虚王爷,顶多在名爵勋位上摆摆样子,真要动真章,还得看杜元宝。
拓跋崇恭敬自坐下阶位置,道:“王爷,您此时来府,不知有何要事?”
对于此话,杜元宝已经端到嘴边的茶盏直接停下动作,他微闭眼目,精光暗出,直直的盯着拓跋崇。
“建宁王…你刚才问本王什么?”
拓跋崇听出话中的怒气,赶紧起身拜礼:“王爷莫生气,我只是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哼!”
杜元宝重重的将茶盏放在桌子上,让后冷声道:“事到此刻,你莫想抽身,本王告诉你,你最好把你肚子里的花花肠子给消化了,否则别怪本王不讲情面!”
“不敢,不敢!”拓跋崇连声颤栗:“我按照王爷的吩咐,一直在联合各部各族鲜卑贵族,以图上朝请旨,奈何那些人都是观风望火的弱种,在情势不明前,谁也不敢迈出一步!”
“一群渔利种!”
杜元宝也清楚拓跋崇所言的情况,虽然文成帝改革侵犯了大多数贵族、军武、权臣的旧有利益,可是其中有不少人秉承从龙之心,以效大魏,诸如步六孤氏、源氏、乙弗氏等贵胄大族,这些自太武帝遭际官宦之乱后起勃发的族支鼎力相助文成帝,此时身为肱骨,占据平城四州要地王职官位的主根本不为改革所侵,如此也不可能让他们支持自己。
“王爷…王爷?”
杜元宝怒思各方势力,不觉中入迷失神,拓跋崇接连两声,才将杜元宝的神思唤回来。
看着拓跋崇心有余而力不足虚的模样,杜元宝沉声:“拓跋崇,你的封位是先皇赏赐,以军武搏来,现在文成帝大行改革,消减军支,你本就不出众,介时必定在削权行列,要想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只有追随本王!”
“王爷说的对!”拓跋崇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的悖逆:“只是形势混混不清,我在平城人弱力微,照此下去,恐怕有违王爷所托…”
“无碍!”杜元宝起身来到拓跋崇面前,附耳低声,拓跋崇神色几经转变,直至最终默然领命。
半个时辰后,杜元宝离开,拓跋崇思来想去,召来拓跋丽。
“爹,京兆王走了?”
拓跋丽小声问,拓跋崇沉面道:“你立刻赶回济南城,召集所部,暗中起事!”
“啊!”拓跋丽被惊了一跳:“爹,儿不过是个虚职王爷,哪来的部众?府上连带家奴算在一块,也不过三百人,这…这…这还是找别人吧!”
“什么?”拓跋崇骤然怒喝,只见他箭步冲身,一把揪起拓跋丽的衣领子:“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本王立刻宰了你!”
“爹,饶命,儿知错了!”拓跋丽吓的眼泪鼻涕俱出。
拓跋崇目瞪溜圆,当有恨铁不成钢的怨恨:“你给本王听着,本王宁愿与京兆王放手一搏,也不愿做那顺话的羔羊,否则本王就愧对满腔的拓拔先祖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