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华倒退着往后爬,“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没说过!我从没说过!我不过是京城男倌里的一个男伎,被你兄长强掳进宫,我是被逼的,我是被逼的!”
南宫瑾儿从繁复的发髻上取下一枚簪子,万千青丝随风而散。
她莲步盈盈地走过去,俯下身,用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卓华的脸。
“这张脸多美啊,我怎么都看不够!六郎,你真是心狠,居然不顾咱们往日的恩爱,硬说我逼的你,我可是把整个心都掏给你了呢。南宫翎让我怀孕后杀了你灭口,我都不允,表面答应了他,私下里却送你去了永巷,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报答我呢?”
“怎么报答?怎么报答?”
卓华脸色鼻涕眼泪混在一起,大脑一片空白。
“陪我一起死吧!”
南宫瑾儿握紧手中的青玉簪,狠狠地插进卓华的脖颈,卓华只发出半声惨叫,余下的便赌在胸腔里,鲜血从指缝里汩汩流出。
“皇上,臣妾任你处置!”
南宫瑾儿随手将青玉簪扔了,徐徐跪倒,裙裾铺满草地。
苏锦年惊讶于她的平静。
李子羡缓缓开口:“皇后失德,不宜在居中宫,擢废黜皇后封号,赐白绫!”
“臣妾谢皇上恩典。”
南宫瑾儿脸上绽放出诡异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罂粟,两个锦衣卫想反剪她的手,却被她拒绝,她抬起头大步朝内殿走去,再没有往日做庶女时的唯唯诺诺。
众人都被她的反应惊呆了。
太后看着她的脸,若有所思。
宫宴还在继续,人们却已经没有了兴致,但按照规矩,这场宴会必须通宵达旦,太后吩咐祥庆班的一众花旦来唱戏,京弦响起,诸人听着优雅的唱段,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
“皇上,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回去歇着了。”
“嗯。”
苏锦年身怀有孕,加上方才的事情,她这般离去倒也没人感到奇怪。
秋燕跟在自家主子的身边,发现她并没有往画舫走去,而是避开众人,走到了芙蓉园内偏僻的侧殿。
“你们在这等着。”
“主子,这太危险了!”
秋燕远远地看到面色平静的南宫瑾儿,坐在侧殿的美人榻上,衣衫已经被血迹濡湿,一会张玉就会带白绫来送她上路。
“我有话想问她。”
苏锦年丢下一句话,十分平静地走进侧殿。
南宫瑾儿听见脚步声,略微一抬头,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来。”
苏锦年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不禁蹙了蹙眉。
南宫瑾儿将一缕稀碎的头发掖在耳后,脸色散发着别样的光辉:“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可惜了,我不会如你所愿。”
苏锦年摇摇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承认的如此痛快?”
“你以为我还会继续狡辩,甚至再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脱罪?”南宫瑾儿轻笑了一声:“我确实可以这么做,可我累了。”
“累了?”苏锦年不解。
南宫瑾儿嗯了一声:“累了!我从出生就一直在和人斗,和父亲南宫毓斗、和嫡母崔氏斗、和自己的嫡姐、嫡兄斗,斗了半辈子,争了半辈子,我一无所有!既然老天注定我南宫瑾儿就是个下贱之人,我何必要再与天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