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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周府的时候,一大家子还在等他们吃饭,林只只有点不好意思,夏霖萧走到周老夫人身边道:“外祖母,下次不要等我了,小心饿坏身子。”

“不饿不饿,外祖母没等多久,萧儿快去坐下吃饭,只丫头,过来这边坐。”

林只只听话坐下,周老太爷动筷以后,大家开始吃饭,但是餐厅里面气氛特别诡异,尤其是昨天那个绿衣女子,一直拿眼神剐她,好像要吃了自己似的。

终于等大家都放下筷子了,周宇枫立马道:“祖父,刚才跟您说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周老爷子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轻抿一口,道:“宇枫,这么多年的确是你跟你父亲在管理作坊和晶莹阁的生意,但是你们不要忘了,这本来就是萧儿的生意,他肯给我们三成的收益已经很照顾周家了,何况你们在那里也还领着工钱。”

周老大周章庆脸色一变,感情刚才他们说了那么多,老爷子不吭声是一句没听进去啊。

“爹,这么多年,晶莹阁有这么多分店,我们也功不可没啊,其他几家分店的收益我们却都没有三成收益的。如果没有我和宇枫尽力打拼,晶莹阁能有如今的成就。现在好了,来了一个外人,说要五成就五成,我们当初累死累活,却只有三成,没有这么里外不分的吧。”

“放肆!”周老爷子猛拍桌子,直震得桌上的茶盏都抖三抖。“你不要不知好歹,当初我们从京城回来,除了这个祖宅,几间摇摇欲坠的铺子,还剩下什么?你再看看如今你们拥有的。不要以为我老了,就真的老糊涂了,你偷偷将公中的银子私扣,用韩氏娘家的名义买田买地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

“什么?大哥你太过分了,公中的银子我跟三弟可都有份,当初说好作坊收益是公中的,不是你的私产,你必须把银子拿回来。”老二周章远急道。

老三周章才却是一句话没说,只顾自己喝茶。

周章庆见父亲这么说,知道事情瞒不住了,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那又怎么样,那是我该得的。这些年你们都不管事,家里如果不是我们大房撑着,日子不知道有多艰难。凭什么其他人可以坐享其乐,而我们大房就只配给你们赚钱?“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周老爷子是真的动怒了,喘着粗气道:“你们每个月的工钱也没有白得,而且说的好听是要你们去管理,其实就是个名头,你们做了些什么你们自己不知道?萧儿是明里暗里的补贴你们不懂?那作坊到底需不需要你们,你们没有自知之明吗?”

“爹,你怎么总帮外人说话,再说了,我们周家为何会变的如此境地,还不是因为……”

“住嘴。”一直不说话的周老三周章才怒喝,“大哥,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说,你应该知道。”

周老夫人突然开口,语气平静道:“让他说下去。”

此时的林只只好想离开,人家谈家事,她坐在这里好尴尬有木有。

她冲着老夫人行了个礼,“老夫人,我先回院子了,今天有点晚,我有点困了。”

老夫人明白她是不想掺和,遂点头。但是有些人就是非得给人添堵。

那个挑事的又站了出来,阴阳怪气道:“一个外人,早就该离开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们都还好好的。”

老夫人一摔茶杯,怒喝:“红玉,你的家教呢?”

红玉被骂,也不敢再回嘴,大夫人却是不甘心自己女儿被说没有家教,那不是说明她没教好吗?这名声要是传了出去,红玉以后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娘,红玉这话并没有说错啊,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商量事情,这难道要外人留下看笑话吗?”

“大伯母,那是不是韩小姐也要回避一下呢?”一个圆脸小姑娘天真地问道。

林只只寻声看去,见是坐在二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头,看着也就七八岁的年纪。

“红伶,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看来二弟妹也不会教孩子。”

“大嫂这说的是什么话,小孩子说的话最真实了,可不像某些人只懂得虚情假意。”

“好了,”老夫人喝道:“谁都不用离开,这些事你们都敢做了,还怕别人听吗?

周章庆也索性不管不顾了,“既然如此,那以后这作坊和晶莹阁我们大房也不管了,你们谁要接手便拿去吧。”

“大哥,如今说的不是作坊的管理权,而是这么多年的账目问题。”周章才幽幽开口。

“三弟,你什么意思,账册都在萧儿那里,你们要查便查。”

夏霖萧只坐在一边喝茶,他不想让两个老的为难,可是如果大舅真的做出让二老伤心的举动的话,他也不会袖手旁观,或许当初就不应该将作坊交给周家吧。

周老爷子毕竟是做过生意,见过大世面的,他从老大的眼中看出了心虚和闪躲,叹息道:“萧儿,去将账册拿来,今天外祖父来帮你看。”

夏霖萧有点不忍心:“外祖父,不必了吧。”

“去拿来。”

夏霖萧无奈,走到外面,吩咐一个丫鬟去将他房里的东西取来。

“爹,我是你亲儿子,你要这么对我?哼,查就查,如果到时候你们查不出来什么问题,爹当如何是好。”

“那我这把老骨头就给你端茶赔罪。”

这话说的可就重了,周章庆面如死灰,他爹难道真的能看出问题?不可能啊,那账房的人是他小舅子家的外孙,不可能不帮着他这边的,而且他说过,这账面绝对没有问题。

这个时代的账本可没有前世那种借贷记账法,都是一笔一笔记的,账房也是聪明的,他将进货的做一本,出货的做一本,中间的差价就是作坊的利润,但是这中间漏洞就比较多了,如果当月出的货少,但是做的多,当月就会存在亏损的情况,反之亦然,而且因为每种琉璃价格不一样,这中间的操作空间也大,比如明明做了十件高档琉璃,但是让账房记成五件高档五件中档的,然后他再以中档价格买走,转头在晶莹阁高价售出。

作坊的那些工人基本都不识字,也不懂得记账,所以凭借夏霖萧对他们的信任,他们这几年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但是他坚信光从账面肯定是看不出什么问题的,可是他爹却偏偏如此笃定,不,肯定是诈他的。

周老爷子见他还是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心彻底凉透。

不一会儿丫鬟将账册都拿了来,但是其中却多了两本账本,周章庆一惊:“怎么多了两本,我明明记得只有十本账册啊,是不是你个小丫头拿错了。”

“没有拿错,这两本是府里的,早上我特意让管家拿给萧儿帮我查下的。“

周章庆怒目圆睁:“爹你什么意思,你让他查我们府里的账,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大舅,你不用这样质问外祖父,是早上管家发现账目有问题,我担心外祖父劳心,所以我说代他查看的。”

周老爷子叹了口气道:“庆儿,你现在还是坚持让我查账还是你自己说。”

“爹,我,我问心无愧。”

周老爷子喘着粗气,道:“好,好,既然如此,拿来我看。”

老太爷如今已是60有余,不过眼神还算可以,看起账册来也是非常熟练。

他先是看了作坊的帐册,的确如周老大所料,看不出什么大问题,但是府里的帐册,周老太爷看了眉头紧锁:“我竟然不知道,我们周府是如此贫穷,账上居然剩下不到五千两银子?老大,这你总该给点解释吧。年初这边写着你房里的支走了两千两银子,我倒想问问,这银子是用在了哪里?”

见老太爷提到自己,大夫人站了出来:“爹,红玉不是定亲了嘛,年初我给她置办嫁妆了。爹不是让我管家吗?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吧。”

“大嫂,红玉的嫁妆需要那么多银子吗?就算是,那我们倒想看看大嫂给红玉都准备了什么,是不是啊三弟妹。”二房的还在嫉恨刚才自己女儿被骂的事,所以有机会就跳出来点火。

三夫人笑笑并没有接话。

“你问三弟妹做什么,三弟家只有三个儿子,以后可没有嫁妆一说,倒是你们二房,放心,不会少了你们的。”

“够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老大,虽然我不管事,但是我知道,这么多年下来,作坊一年的三成收益就不止这么多,你是逼我一笔一笔去查吗?”

大夫人见老太爷动了真格,忙解释:“爹,家里这么多人要吃喝开销的,再说了,娘的身体一直不好,经常需要吃药,那人参灵芝的也都不便宜。”

“满嘴胡言,”老爷子重重拍了下桌子,喊道:“你连这个都敢说,回春堂是谁的你忘记了?你什么时候给过药钱?你居然还好意思说,也敢记?”

“爹,不是的,那些是去仁和堂买的,有时候不是回春堂没有嘛。”

见外祖父被气得不轻,夏霖萧终是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外祖父身边道:“外祖父,您别生气,银子没有就算了,您身体要紧。”

周宇枫见夏霖萧这么说,以为他不追究,赶紧道:“是啊祖父,表弟都这么说了,您别生气了,银子以后再赚就是了。”

周老爷子缓缓走向周章庆,突然抬手,狠狠甩了一巴掌,后者捂着脸,两只眼睛通红,看着周老爷眼神狠厉,如果不是因为夏霖萧在,林只只有理由相信,这家伙肯定会打回去。

“相公,你没事吧,”大夫人赶紧扑了过去,然后转头质问“爹,好好的,你为什么打相公啊。他也是当爷爷的人了,您怎么能这样。“

周老爷子定定看着周章庆,语气带着颤音道:“庆儿,爹打你不是因为你拿了多少银子,而是因为你死性不改,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难道银子对你来说,真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你连亲情都不顾,你当真以为我真的老糊涂,不知道你在外面偷偷置办了什么。”

周章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爹,难道你觉得银子不重要吗?当初我们周家有多风光,我们好不容易到了京城站稳脚跟,还跟皇家攀上了亲戚,结果呢,说倒就倒了,您撒手什么都不管,如果不是我站了出来,周家早就该去要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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