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学抢先一步走出电梯，完全忘记了要帮客人扶电梯门的事情。
不过，魏来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笑眯眯地跟在了姜学的身后。他没有想到，一个异人居然也会在大白天的时候害怕听鬼故事。
“小姜，你确定你没有问题吗？”
“啊？我能有什么问题呢？”
“刚才你在电梯里面的时候，脸色就非常不好看，你说你是幽闭空间恐惧症。
你看你现在，明明都已经走出电梯了，为什么还是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哩？”
“我只是觉得，这种传言还是不要说得为好。举头三尺有神明呀。”
“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现在还是大白天，说鬼不是正好嘛。”
姜学闻言，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从电梯间走到他们办公室还有一段不长不短的路程，如果在路上不和客户聊天，未免有些太失礼了。
销售手册上说过，如果客人谈兴很高，那就不要随便打断客人的谈兴，顺着客人的意思说话，并且不动声色的套取客人的基本信息。
“您为什么对这些事情那么感兴趣呢？”
“这个嘛……”魏来眼睛骨碌一转，“其实我是一个网络小说写手，我对这种都市传说很感兴趣，这些都能成为我写作的素材。”
“哦，原来如此。这么说来的话，最近我们的楼里还确实出来了不少都市传说呢。”
“你给我讲讲看？”
姜学实在不算一个合格的讲述者，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毫无起伏，完全不能产生代入感。
“就在两个星期以前，我们的大楼里有人跳楼了。”
“哦？为什么？”
“具体为什么，我也不清楚。
但是那家伙的死相非常惨烈，他是在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一个人爬到楼顶跳楼的。
那个时候，路上的行人还挺多，他爬上楼之后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跳下来之后，他竟然掉到了路边的花坛里，死相极其惨烈。
那花坛是用金属栅栏围起来的，栅栏都有半人高，顶部都有尖刺。那个栅栏上的尖刺正好从死者的屁股中间插了进去，从死者的肩膀上刺了出来。
死者就这样半挂在栏杆上，据说当时死者还有意识，嘴里还在说话，但过了没多久他就死掉了。”
“有人拍照片吗？”
“没有。”
“真可惜。”
姜学诧异地扭过头去，他发现魏来摇了摇头，惋惜不已地叹了口气。
很显然，魏来是一个喜欢猎奇场面的人。
面对这种心理多少有些“变态”的客户，他应该怎么处理呢？
魏来谈兴正浓，接着询问姜学。
“那后来呢？有没有查出来他为什么跳楼自杀吗？”
“有的。警察后来在他的办公室抽屉里找到了一份遗书，他说自己工作压力太大，从一年前就开始赌博。
他的老婆在发现他赌博之后，立刻就带着儿子离家出走了。他有些生气，在一天前把老婆骗回家里，用锤子敲死了。
敲死老婆之后，他感觉非常害怕也非常后悔，于是就在那天留下遗书之后，上楼顶跳楼了。”
姜学苦着脸，摇了摇头。
“这个人，之前就在我们隔壁办公室，我坐电梯的时候还经常和他碰面。他是个非常善良的人，经常和我打招呼来着。
谁知道，他不仅赌博还杀了自己的妻子，最后还跳楼自杀了。这种事情，谁能想得到呀。”
“太无情了。”魏来叹息道，“一个人一旦沾上赌博，他就不是人了。他们的脑子就已经不是正常人的思维了，我就见过一个赌狗，差点把自己的女朋友放火烧死了。”
“真的吗？那是怎么回事。”
魏来挑了挑眉，笑着说道：“这个故事，咱们以后可以慢慢聊。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们这儿的故事，我相信这个事情还有后续是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姜学终于被魏来打开了话匣子，为了能和魏来多聊会儿八卦，他连走路的步伐都放慢了不少。
姜学也开始渐入佳境，讲故事的时候眉飞色舞，比刚开始的时候生动了不少。
“魏总，你的第六感还真的是准呀。
确实和你说的一样，在那个赌狗跳楼自杀之后，我们的大楼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每天都有一个人会因为意外死亡。
就在自杀事件后的第三天，有一个老头在一楼的银行大厅里办业务，因为肚子饿，吃了一口黄桃罐头。
谁知道，那罐头卡进了气管，无论大家怎么急救都没办法帮他吐出黄头，最后老头子就活生生地憋死在银行大厅。
据说，这位老人有糖尿病，平时也不爱吃罐头、也不吃甜食。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他来银行办业务，心血来潮买了一个罐头。
离奇的死亡事件，不止这一件。
第二天，有个银行职工下班之后去车库拿车。她在推着电瓶车上坡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电瓶车突然倒溜下坡。
她是一个女人，臂力不够，于是被电瓶车连带着滚下台坡。
谁知道坡底正好有人经过，这家伙没有按照规定推车，而是在骑车，他的轮胎刚好从那个女人的身上碾了过去。
女人被碾过之后，自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点屁事儿没有。撞人的人一直劝说女人去医院检查一下，可是女人坚持说自己没事儿，让撞人的先走。
那个女人为了接孩子放学，不敢耽误时间，于是推车重新上路。
谁知道，她在接完孩子回家的路上，突然感到腹部疼痛。她停下车，把孩子放在路边，自己坐在路牙边上过了没多久就死掉了。”
魏来点点头，插嘴道：“看来，这个女人应该是在被车撞的时候受了内伤。很多内伤在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征兆的，伤者可能到快死的时候才会感觉异样。”
“唉，谁说不是呢？不过是被电动车撞了一下，居然也能受内伤，就那么轻易地死掉了，实在是人生无常。”
“后面还有事情吗？”
“当然，可怕的事情才刚刚开始而已。
有人自杀，有人噎死，有人被车撞死。
这些虽然也算意外，但至少也不是不能接受，生死有命罢了。但如果这种意外接二连三地出现在同一个地方，那就太可怕了。
从那之后，银行大楼里每过一天就会有一个人死于非命。
有时候死者是银行大楼里的工作人员，有时候是来银行大楼里办公的人，他们的死因也是千奇百怪。
有人在洗澡的时候滑倒了，被浴帘缠着脖子，活活勒死；
有人在走路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玻璃砸破了脑袋；
还有人走在平坦的大路上，因为踩到自己的鞋带摔在地上，脑袋撞在路牙上，当场死掉。
意外每天都在发生，每天都有人死掉。”
姜学看了看四周，然后神秘兮兮地凑在魏来耳边，低声说着。
“其实……我们的领导是不允许我们和客户们讲这些都市传说的，如果有人问起，你千万别说出去，不然我就要被领导谈话了。”
“哈哈，这种都市传说也太离谱了，估计正常人也不会相信。我要是在写小说的时候写出这种桥段，八成我的读者也不会放过我吧。”
魏来哈哈大笑，似乎并没有把这些“都市传说”当真。
——冥土会让周围的人变倒霉。
显然，这些都市传说绝不是无稽之谈，银行大楼里必然存放着那不祥之物。
“嘿嘿，我猜也是。”
姜学突然闭上了嘴巴，带着魏来来到了他们公司的办公室。
这里的办公室装修非常简陋，属于打眼一看就是皮包公司的类型。
谈业务的、做培训的、来面试的。
各种各样的人聚集在同一个办公大厅里，显得非常拥挤而忙乱。
接待室的门是透明的玻璃门，墙壁的隔音做的也不太好，魏来在路过接待室的时候，刚好听见里面面试聊天的内容。
“你明天可以来试岗吗？”
“可以，我需要准备什么？”
“你的身份证、毕业证还有你的征信报告，我们楼下就有银行，你直接带着身份证去打报告，不用半个小时就能搞定了。”
“好，我明白了。”
面试的大学生看上去比姜学还要老实，不管面试官说什么，他都会不停点头。
魏来不屑地冷笑一声。
他在社会上混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入职的时候不交体检报告，而是交征信报告的。
魏来实在不明白，征信报告除了办贷款的时候需要用到，还有什么时候需要用到呢？
这个公司到底是在招聘实习生，还是在招聘优质客户呢？
“魏总，这边走吧。”
姜学没有想太多，他还是按照一般的接待流程，把魏来引入了某间空闲的接待室。
魏来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自说自话地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
姜学见状，赶紧站起身来，替魏来倒茶。
“对不起呀魏总，招待不周。”
“哦，没关系。”
姜学一边倒茶，一边想着怎么给魏来介绍产品。
魏来一边看着姜学倒茶，一边想着怎么继续从姜学口中套取更多情报。
“小姜，你们最近一次因为意外死人是什么时候？”
“啊？”
姜学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魏来对这些奇闻异事这么感兴趣。他放下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重新坐在椅子上。
“嘿嘿，魏总，你是来听我讲故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