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析津府,秦晋王府。
正殿中耶律淳坐在上首一言不发,耶律大石等人也是一个个低头不语。
虽然有耶律淳亲自率兵出征,耶律大石任总指挥带着怨军北上勤王,到底还是没能抵挡得住女真人的铁蹄。
苦苦支撑几个月后,金人终于还是攻破了中京大定府。
本来是想逃到燕京来死守的,结果到了居庸关,或许是觉得中京都破了,南京析津府肯定也不保,也或许是想让耶律淳当疑兵,耶律延禧又改变了主意,带着一批人向东往夹山方向逃去。
都统萧干首先打破沉寂说道:“王爷,现在皇帝遁逃夹山被金人所逼,生死未卜,号令不通,该当如何是好?”
耶律淳仍是沉默。
该当如何?难道再让自己带着的这点残兵败将出居庸关去勤王?
只怕还没找到耶律延禧,自己先被金人半路拦截给咔嚓了。
耶律大石同李处温交换了一个眼色,也站起来说道:“王爷,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如今天祚皇帝生死未卜,外又有强敌环伺,人心惶惶,不堪一战。
我斗胆请王爷登基称帝,以顺天意安民心,使军民一心护卫燕京,已死抵御女真,救大辽于水火!”
“臣附议!请王爷登基!”耶律大石、萧干、张琳等人纷纷附和。
“胡说!”耶律淳呵斥道:“皇上带我恩重如山,我焉能在国家危难之际做出如此事来?此话切不可再提!”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有人要拥护耶律淳称帝了,前两次他都忍住了,甚至主动将劝他称帝的人绑了送到耶律延禧处以彰显自己的忠诚,他的做法也得到了耶律延禧的肯定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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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想这次又有人提出这个想法,还得到了这么多人的拥护。
耶律淳其实是真没有称帝之心,以前没有,现在他已经六十高龄了,且又没有儿子来继承香火,现在让他称帝做什么?
李处温跪倒在地道:“王爷,天祚皇帝屡战屡败,如今深陷夹山杳无音信,恐凶多吉少,此时更需王爷这样血统纯贵、德高望重之人站出来主持大局以稳天下军民之心,还请王爷为了江山社稷不要推让!”
“请王爷不要推让!”耶律大石等人也都跟着跪倒。
耶律淳却执意不肯,现在这个皇上是那么好当的吗?说不定今天登基明天女真人就打过来了。
正在相互扯皮,殿外太监进来奏道:“启禀亲王殿下,殿外户房主事甄瑞甄大人求见!”
“哦?甄瑞回来了?快让他进来!”耶律淳心中一喜。
“诸位大人,天祚帝才是我大辽正统皇帝,至于方才那些大不敬的话,日后切莫再提了!都起来吧!”耶律淳对耶律大石等人说道。
众人见劝说不动,只得悻悻的站了起来一个个的都坐回了原位。
不一会儿贾瑞迈着自信的鸭子步走进大殿,对着耶律淳不卑不亢的拱手施礼道:“下官参见王爷!”
“卿家无需多礼,听说你有事去了一趟汴梁,今天可算是回来了,你一路辛苦了,快请坐!”
他还以为甄瑞这小子看到情况不好,又像他当初逃离大宋东京汴梁时一样脚底下抹油跑了呢!
按着萧普贤女的话说,甄瑞是回东京去买什么蔡京的老宅子,还说老宅子里埋了多少银子去了,这不是扯淡吗?
萧普贤女相信,耶律淳是打死也不信这些鬼话的。
没想到他真的回来了!
耶律淳出兵勤王的这几个月,萧普贤女在甄瑞的帮扶下用公司筹集了三百万贯的银子,且又在耶律特里的帮助下收罗了几十万石的粮食。
虽然又打了败仗,可家里有钱又有粮倒是让耶律淳心中踏实了不少。
贾瑞却没有坐,而是说道:“王爷,下官有件紧急军情要汇报!”
“哦?是什么军情?”耶律淳现在听到紧急二字血压就会飙升。
耶律大石和李处温等人也都齐刷刷的看向了贾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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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瑞清了清嗓子说道:“宋国现在已经平定了江南方腊的叛乱,如今十余万大军已经班师回朝,不日便要北上来征讨燕云了!”
“什么!”众人一听这话都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
“此……此话当真吗?”耶律淳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
“千真万确,不敢有半句谎言,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贾瑞信誓旦旦的说道。
殿内一片死寂。
这可真是他娘的又过年又娶媳妇啊!北有金人气势汹汹,南又有大宋虎视眈眈,燕云却只有几万军队人心惶惶……
“你还打听到了什么?将你所知道的都细细说于我听!”耶律淳道。
“是……本来这方腊早就在江南造反了,后来枢密使童贯带了十万禁军南下平叛,几个月下来双方互有输赢,还是大宋官兵略胜一筹。
因宋金私下里早有盟约要南北夹击攻打我大辽,宋却被方腊拖住了大军主力,金人多派遣使臣催促送出兵。
宋皇帝赵佶无奈之下便让应道军承宣使又率领五万西北军南下驰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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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军到达杭州后同童贯汇合,果然只一战便攻破了杭州城,剿灭了方腊叛军……”
“却不知……这五万西北军战后是又回到西北了,还是……”耶律大石问道。
贾瑞道:“种师道已经带着西北军回到汴梁了,听说宋朝廷已经和西夏达成了停战协议,想来这五万西北军也是要跟着一起北伐滋扰我大辽燕云的……”
耶律淳冷汗直流,其他人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如果说大宋还有一支能战的军队,那必是西北军无疑了。
自打一百多年前宋真宗和萧太后议和签订了澶渊之盟后,辽宋两国这打了四十年仗的死对头果然握手言和了。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一百余年两国再无战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势必会导致武备松弛战力下降。
大宋这百年来唯一还有战事的就是跟西边的西夏了。
两国打打停停就没消停过,最近这些年倒是宋国占据了上风,把西夏打得不敢露头。
十万禁军再加上五万西北军,光是这个数字就不知道辽国、或者干脆可以说燕云能不能抵御得住的了,更何况宋还和金结盟了,女真人随时会从北边捅自己一刀?
“众位大人,你们觉得该如何是好?”耶律淳看向众人。
耶律大石道:“蛇无头而不行,鸟无翅而不飞,臣斗胆再请王爷登基称帝,主持大局!”
耶律淳一脸黑线,情况已经如此严峻了,你还让我来当皇上,这不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吗?想让我当替罪羊、亡国之君?
搞不好还要背上个篡位的恶名,这谁受得了?
贾瑞则是挑了挑眉毛:这是已经开始忽悠大冤种耶律淳称帝了啊!看来自己回来得是正是时候!
不等别人再发言,耶律淳便打断道:“方才不是说了么?此话再不可提了!
今日便说到这里吧,诸位大人回去了也都想一想,该如何应对南北两边的夹攻。
甄瑞,你留下,我有话问你。”
众人依次退了出去耶律淳才问道:“却不知宋军北上还有多长时间?”
贾瑞道:“这个我却不敢说了……快则一个月,慢了也就是三两个月的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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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国已经催了多少次了,听说这次给宋下了最后通牒,若是宋再不出兵,金就要自己攻打燕云了。”
耶律淳长叹一声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
贾瑞悄悄观察,只见耶律淳半年不见,似乎苍老了许多,显然这次北上勤王让他耗费了不少的精气神。
“王爷,难道这次勤王……大获全胜了?”贾瑞故意戳耶律淳的痛处。
“嗨……皇帝已经率亲军退守夹山了……”耶律淳叹道。
“夹山?”贾瑞假装想了半天:“夹山什么时候也筑城了?我竟不知……这么说,现在大辽五京就只剩下西京和南京了?”
耶律淳没搭理贾瑞,而是问道:“你现在在幽州到底收了多少粮食上来了?”
贾瑞道:“这个我却不知,我一回析津府便马不停蹄的来汇报王爷这件急事了,还没来得及回家呢。
也不止王妃的忽悠思妮公司经营的如何了?
臣没能一直帮着王妃娘娘打理公司的事,是臣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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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淳道:“你也不必这么说,今次你能带回来这么要紧的军情也是大功一件!
且王妃一直都在夸你做事妥当又心细,将公司打理的井井有条后才教给了她。
你走后她和大长公主二人按着你定下的规矩也将公司处置得很好,还赚了不少银子!
来人呐,将王妃请过来说话!”
贾瑞谦虚道:“哪里?都是王妃的功劳,小人不过是开了个头罢了。既然公司赚了钱,想必能多少缓解一下军费紧张的问题了。”
想想几个月没见萧普贤女了,贾瑞还真有点小激动~还有耶律特里那小骚娘们……
不过耶律淳回来了自己就不能那么放荡不羁爱自由了……
正胡思乱想,却是萧普贤女走了进来,贾瑞忙施礼道:“见过王妃。”
萧普贤女见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甄瑞不禁有些意外,她也以为甄瑞是看形式不好跑路了呢,没想到他还真的回来了。
“原来是甄大人回来了,快勉励吧。”萧普贤女还了半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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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盼着甄瑞回来,有话要问他么?”耶律淳道。
萧普贤女道:“正是呢,几个月下来,公司的收入竟大不如前了,新会员越来越少,最早入会的人自然是赚到钱了,越是往后入会的人越是觉得赚钱难,甚至有多一半都血本无归。
现在大伙儿都怨声载道,发展下线的热情也越来越低迷了,甄大人可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贾瑞心中冷笑:全赚钱?这本来就是金字塔结构的配置,赚钱的永远只有上层!
注意他倒是有的,只是不想当着耶律淳的面说,因说道:“这个么……法子自然是有的。
只是臣还得仔细查阅查阅账目,再同员工们好好沟通沟通,真正弄明白了问题的所在才能拿出最合适的解决方案,还请王妃稍安勿躁……”
耶律淳点头道:“很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