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内张爹听着孩子们唠嗑,瞥了眼静坐那里稳重的大孙子,满意地笑了笑,“最近还要回村?”
“嗯,我打算再带弟妹们上山采些『药』。”
张爹不放心地叮嘱道:“别跑太远。”
“好。”喜子看了看大家,轻声问道:“爷,你要是真不想干就跟我『奶』去趟京城,理由都是现成的。”
张爹笑着摇了摇头,“人家街道是给咱们家面子,拒绝一次是客气,再拒绝就是拿乔。再说戴着红袖标还挺威风。”
“这活不累,有时还能帮乡亲们一把,虽然是临时工吧,可也有工资可领。还有一点你看出了没?”
喜子『迷』『惑』地看向他。
张爹得意地悄声说道:“爷跟那些退休的老头子比还年轻,有事情了也不会让人觉得爷整天无所事事。”
喜子咧嘴一笑。以前他也许懂不了这意思,可去了省城见多了,自然明白什么是享乐主义。不过,他心里还有些担忧,“会不会被人眼红?”
张爹岂能没想到这些,他笑道:“你王『奶』『奶』让大家推选上爷,你说他们眼红什么?本来我连工资都不要,按你小叔说属于义务劳动。可你王『奶』『奶』说了,我要是不领工资,剩下的临时工会有意见。”
“那就好。”喜子松了口气,“爷,那村里后院都交给我们几个处理。”
那可是能卖不少钱,张爹连忙拒绝,“你小叔那院子还是等我和你『奶』回去。那些豆角还得你『奶』处理,你小叔一家子就喜欢这玩意。”
一旁张美丽刚好听到这句,笑道:“爹,我已经寄了不少,别让小五吃腻歪了。”
“东西不怕多,你老弟人面广,那么多朋友当个手礼也好。”
张美丽听她娘说过双胞胎出生那会自家小五有多少朋友过来探望,了然地点点头。心想是不是再买些别的寄过去。
大城市这些土特产价高,小五两口子那手又松,一年来往的节礼一定不老少。虽然小五来信说了两个人工资,可两个孩子吃『奶』粉就是一大笔数目。
“不知道小五收到包裹了没?”张美丽犯愁地皱起眉,“孩子们满周岁,咱们一家子不去个人真没关系?”
“小五说城里过周岁没人办酒席,他要是办了再来人送礼容易被人抓把柄。”张爹还替自己孙子委屈呢,“要不是他说要马上上军校进修三个月,娇娇也要上班,我早就让他们回村。”
“唉……还不如咱们平民百姓呢。”
“别瞎说,你弟弟他们就是平民百姓。”这话,张爹可不希望自家大闺女口无遮拦溜出去。
张美丽拍了拍自己嘴,笑了笑转移话题,“听说咱们村也来了五个知青对不对?爹你见过了没?”
说起那五个年轻让,张爹就想笑,“咋没见到?你队长叔可愁死了,以前被他找借口推了,这次可算真来了。”
“有啥好愁的?跟大伙一起干活呗。”
张美丽这话一说,旁边听着他们聊天的几个人哄然大笑。
“笑啥?本来就是。这有了开头以后准还有知青过来。这事儿先不立好规矩,以后可不得大『乱』?”
张老二笑道:“大姐,你是没回村看到。这次来了三男两女,全都是拿不起锄头的。快农忙了,你说队长叔愁不愁?”
喜子接着补充道:“他们长得非常瘦,应该在城里日子也不好过。跟咱们村里人相比也就白了点。”
“哎哟,那不是来了祖宗吗?”张美丽都要替老队长发愁。这人来了,要是工分不够填饱肚子,那可怎么办?
突然她想到一件事,“那他们现在住哪?”
张老二就知道他姐会问道这点,笑道:“队里不是有院子吗?分了两个屋子给他们。不过我已经跟队长叔建议,趁着这次机会向公社多批些砖头瓦片盖几间屋子。”
“队里可是有不少好东西,队长叔也有这个意思。万一批不下来,可能也要搭几间土胚房。”
张美丽松了口气的同时问道:“队长叔就没朝你借房子?”
“上次那对老家伙在小五那搬空东西,有了这事,队长叔也不好开口了。倒是咱们那个好大伯还想那两个姑娘住我家。”
一旁的张爹被儿子的口不择言气得拿起长烟斗敲过去,笑骂道:“没大没小!”
张老二被他爹轻轻敲了一下,知道他爹没生气,嬉皮笑脸地接着说道:“大姐,你知道我怎么推的吗?”
张美丽白了他一眼,还卖关子,她都想抽!
“我说大伯,隔个三五天的我都会回来,万一哪天天黑了把人家姑娘当成自个媳『妇』了,你不是害我吗?”
张美丽立即拍过去,“你敢?”
“哎哟,这不是开玩笑!就那两个姑娘长得都比不上我媳『妇』,我能看上?也就那些『毛』头小子觉得人家是城里人才稀罕。”
林菊花哀怨地看了他眼,“那你的意思只要长得漂亮就行!”
得了,张老二知道自己说错了。他马上正襟危坐地回道:“怎么可能?酒是老的香,婆娘是老的亲。”
一家人听完都调侃地看着他。
张老二清了清嗓子,迅速转移话题,“咱们队里这五个还是好的,听说隔壁队里那些知青尽出幺蛾子。”
张爹赞同地点点头,“要不怎么说你们队长叔是精明人。他说他当时过去就看这五个顺眼,不枉他费劲口舌。”
随即他又不放心地叮嘱道:“你们哥俩回村千万别跟这两个姑娘接触。城里人,尤其这些读了几年书的小姑娘眼高心眼太多。”
张老二与张国富哥俩相视笑笑,齐声应好。什么城里姑娘,在村里一个农忙下来不累死你都会脱层皮。
待个两三年,与村里姑娘有何区别?
再说他们要是想找女人,犯得着跑老家丢人现眼?生活作风问题一出来,什么前途都没了,不用老爹吩咐,他们也心里有数。
张母倒是感叹道:“这些孩子也不容易。年纪轻轻就从城里跑到咱们这旮沓地,当爹娘的该得有多心疼。有个闺女瘦得跟咱们家娇娇有一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