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妱儿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赊香人不善与人打斗。
这何止是不擅长，根本就是只能挨打。也难怪香门就算隐藏在蜃楼之中，也会惨遭灭门之祸。
此时的妱儿遭受着最毒的打，仿佛经受着最残酷的考验。
可不知为何。
本该最在意自身处境的妱儿，想到的竟然是那个有些冷清的香门。
是啊，自己毕竟还是赊香人，难道每一次即将面对生死，都会回忆起自己最眷恋的地方？
妱儿的心里不禁如此一问，身上传来的痛觉居然减轻了一分。
嗯？
难道回忆香门还有如此奇效？就算自身没有香气，也能引动香门内的力量加持在自己身上？
这种奇怪的想法，还是头一回出现在妱儿脑海之中。但凡大一些的宗门，哪一个没有庇护自己门人的手段，可为何香门没有？
如此思索着，妱儿的身心完全投入到感知香门存在中，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境界……
尽管蝎尾女动了真怒，对妱儿更是充满敌意，但她不会轻易让妱儿死。
对于她这种境界的人物，杀掉一个人等同于“恩赐”，而让其备受折磨才是宣泄情绪的方式。
“怎么不嚣张了？刚才的嚣张劲哪里去了？如果觉得二十年前还是个婴儿就能伤我，今日同样可以，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如今我有圣主的领域加持，即便你还能像二十年一样动用星辰之力，想要伤我也很难。”
“倒是你这小蹄子，好好尝一尝当年我所吃的苦头，哈哈哈哈……”
“还妄想从我身边抢走圣主，啊呸！就你这长相，圣主又怎么会看得上。”
“若非建木情花对于圣主参悟天道大有裨益，这辈子你都不可能见得到圣主。”
“你就好好品尝这种痛苦的滋味吧……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再考虑带你去见圣主！”
“……”
蝎尾女喋喋不休，似乎妱儿之前烙在她心上的印记到现在还没有消除。
就这样，蝎尾女一边享受着血虐潜在竞争对手的快感，一边憧憬着自己凯旋而归后被圣主“嘉奖”。
蝎尾女并没有发现，此时的妱儿就好像冥思入定，对她的鞭策已经毫无反应。
反倒是蝎尾女，仍然对虐打妱儿这件事乐此不疲。
……
冥冥之中。
妱儿放佛看到了蜃楼所在，香门与世隔绝全靠蜃楼隐藏气息。
原来蜃楼不仅仅是一处蜃景，而且是由香门溢散出的香气所形成。正是因为如此，香门在哪里出现，蜃楼也会提前呈现在世人面前。
妱儿从来都是跟在师傅身后进出香门，对香门的了解也只是停留在表面。若不是成为天香册的主人，只怕她到现在对香门的认知，也仅限于师傅师兄赊香人。
心念至此，妱儿忽然想起了天香册。
既然天香册就藏在自己心神之中，是不是以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也能借助天女无香心法唤出天香册？
两息之后，妱儿只能无奈放弃。
天香册对她的呼唤毫无回应，就算她把心法口诀在心里默念千万遍，天香册还是对她这个门主置之不理。
虽然天香册没有回应，但妱儿总能感觉到一股异乎寻常的气息在向自己疾速靠近。
尤其是当她脑海里想象着蜃楼和香门的画面，催动天女无香心法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在无香界的时候不能凝香成门直接返回香门，难道在这里可以？
妱儿尝试着以门主的特权，开启通往香门的通道。但此处因为圣主领域的加持，根本没有香气可用，想要凝香成门显然不太现实。
只是随着妱儿催动天女无香心法的次数不断增加，那一股遥远而强大的气息就越清晰。
甚至妱儿隐约能感觉到，那股气息就是香门本身，亦或者是蜃楼。
该不会，香门的门主可以把蜃楼也搬到这里来吧？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可如今的妱儿似乎没有太多选择，总不能就这么一直被动挨打，等待命运最终的裁决。
这不是妱儿的性格，更不是昭公子的行事风格。
她可以像麻雀一样忍受一切屈辱，但绝对不会放任屈辱一直存在下去。
拼了！
这是妱儿最后的心声，也是她给自己下定的决心。
既然天女无香心法可以让自己与蜃楼之间建立联系，何不大胆试一试。
如此想着，妱儿开始满脑子想象着蜃楼的出现时的情形，开始在心里不停地催动天女无香心法。
“是谁？”
一个极尽苍老而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瞬间闯入了妱儿的心神。
妱儿又惊又喜，她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但从未想过以这样的方式与其交流。
“是我，妱儿。”
“原来是门主……老奴还以为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在暗中觊觎我香门的气运。门主有几日未归，听上去似乎憔悴不少。”
“何止憔悴，快憔悴死了好吧！山前辈要是再不帮我，接下来会被带到何处我都不知道！”
“……”
山奴似乎陷入沉思，而妱儿也觉得一言难尽。
总不能在这极为有限的时间里，把自己在无香界的经历全部再说一遍？
这样的废话，恐怕妱儿自己都懒得听。
这时。
山奴的声音又一次在妱儿心神中响起：“按理来说，门主之经历皆为考验，山奴不该出手。只不过……现在说这些为时尚早，门主维持心法，耐心等待片刻。”
只不过？
尽管妱儿对于山奴话里的意思很好奇，可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管那些。
妱儿只得默默维持心法，等待着山奴给自己进一步“指示”。
忽然。
妱儿之前感觉到的那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似感知到她所在一样，如一座大山瞬息之间降临在她上方。
妱儿不光吃惊地张大了嘴，还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因为，一座完全由玉石构成的大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和蝎尾女头顶。
而身为赊香人，妱儿还是头一回知道，天香山是能会动的。
“是谁辱我香门，欺我门主？”
山奴的声音依然那般平静，只是这声音里中所蕴含的气势，令妱儿凤翼上的真火都灭了。
蝎尾女更是停在空中，仰望着头顶的玉山脱口而出：“圣，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