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间,身边衣声细碎,暗香淡淡,似有人坐在自己身侧,声音低沉而温柔,“菲菲!”
有微凉如玉的手指伸过来,一点点拨开粘在脸上的发,接着又是一块散发着淡淡香气的面巾,沾了温热的水,细细的在脸上揩抹,那温度恰到好处,原本因为酒醉出汗有些粘腻的肌肤,变得清爽洁净,午夜的凉风吹过,每个毛孔都舒适的张开,体验那熨帖的感受,风菲菲舒服的呻吟一声,有点贪恋的一把抓住那将要移开的手,恋恋在掌心蹭了蹭,呢喃道,“……我想要的,不能要……”
“你想要什么?”那个声音沉在迷离的梦境里,比梦境更迷幻更令人沉溺。
“我要……”风菲菲低低说了一句,她极度渴睡,酒醉口齿也呢喃不清,那句话说得极其含糊不清楚,使得身侧的人不得不俯下身凑向她耳边,想要听得清楚些。
这一俯身,原本应靠近她耳后,偏偏原本侧身朝里的风菲菲突然一翻身,脸转了过来,恰恰将一张娇艳欲滴的红唇送上。
唇与唇交接、擦过,于无心之间。却如天际突然荡起惊艳的电弧,那弧光飞闪,刹那间跨越千年,跨越时空跨越生死和时间,抵达久已沉静的内心深湖,如珍珠投落那波心,激起玉珠般的晶莹波涛。那般滋味,柔软、荡漾、不动声色却又惊涛骇浪。
司垣有一刹那的僵硬,随即微微柔软下来,他微笑着,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抚上风菲菲细腻光滑而又火热的脸颊,指尖细细的在她眉目姣好的容颜上,勾勒精致的轮廓,眉、眼、鼻、唇……
身下女子依旧在无意识的呢喃,刚才双唇刹那交接,似乎令她觉得温暖而愉悦,司垣轻抚的手指又令她觉得微痒。忽然轻声一笑。双臂一伸,一把拉下司垣的脖子,贝齿凑上他的唇。轻轻一咬。咬完还不罢休,一伸手捏住了司垣的脸,闭着眼睛扯,一边扯一边嘟囔。“亦琰……为何负我?为何……”
司垣被她那一拉一咬,眼波顿时摇光乱影般流荡醉人。玉白的手指靠在唇边,本就被咬得绽红的唇色,衬得更艳了几分,红若早樱。只是被这女人扯着脸,有点败坏形象,他似笑非笑的瞟着醉态可掬的风菲菲。半晌低低道,“菲菲……我在!”
“亦琰……”
司垣笑意更深。却笑而不答,他轻轻拉下风菲菲的魔爪,将被子给她掖好,凝视她半晌。
窗外疏梅淡月,假山上流过潺潺泉水,泻入翠玉般的池中,月色卧在那一池清漪里,娟娟如静女。这夜如此静好。如此温醇。司垣的声音和这夜半从窗缝里掠过来的风一般的低,而柔。“这个答案,终有一****会知道。”
不知道是哪里吹来的风,悠悠荡荡的晃……远处山坡上隐约有古刹,飞檐斗拱的一角刹那又不见……身下很软,看得见藤条和锦绣的褥子……四面烟波渺渺……人在水中。有苍老的手伸过来……低声的怜悯的叹息……忽又见着昏暗的幽闭的空间,一点紫光洒进缝隙……突然惊恐,无限惊恐……一点刀光劈落,光明大现,光明里有隐约的眉目清淡的脸……下一瞬又开始飘荡……如被风吹过高高山岗的蒲公英……
迷迷糊糊睁开眼,风菲菲坐起身,晃晃沉重的头颅,正想爬下床洗脸,门突然开启,司垣披着一身明媚的阳光进来,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风菲菲怔了怔,突然发觉自己穿的是亵衣!
司垣眼神里似也有火焰燃烧,眼前的少女身体,饱满而又不失细致,修颈玉臂,长腿纤指,无一处不美好无一处不精致,将那出众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看得见胸前的高耸山峰,看得见飘荡的宽裤下洁白细腻的长腿,那腰肢,惊人的柔软,惊人的富有弹性。
如此颜色,清纯与妖艳共存,烂漫同诱惑并在,如四季烂漫的熏风,携着眩人眼目的华彩扑面而来,以至于淡定尊贵的司垣,也不禁稍稍乱了呼吸。他突然轻轻微笑,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唇,神情回味而流连。
风菲菲抬头看见他的眼神,虽然不明白他那个抚唇的动作,更记不得自己昨晚的失态之举,脸却下意识的红了,赶紧伸手将他一推,“唰”的向后一跳,还没落地又被司垣拉住,只这刹那间,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淡淡道,“地下有碎花瓶,小心。”
“亦琰!为什么?这玉簌楼,是为了羞辱我么?”风菲菲清醒过来,脑袋依然很疼,却突然忆起了一些事情,愤然发问。
司垣怔愣着了一下,面上的神色淡定,未说任何话语,优雅转身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光洒上玉簌楼西南角的矮墙墙头上一簇草动了动,冒出个脑袋来。脑袋东瞅瞅,西望望,看见下方的院子十分安静,门窗紧闭,想必无人看守,不由微微舒一口气,快手快脚的爬过了墙。
老远的看过去,墙壁奢华,飞檐精致,造得相当结实,墙头树木的枝桠越过围墙在风中瑟瑟颤抖,那枝干笔直,在这冬日微寒的阴霾里,透着神秘的气息。
这个白日爬墙的竟然是风菲菲,她在酒醒后,想起自己被莫名从巫女国带到了这神邑国,想起看到的这玉簌楼的匾额,突然醒悟,玉簌楼,玉簌公主,摆明了就是为了羞辱她啊,又忆起昨夜的失态,不禁黯然,急于逃脱此地。
过去,她爱慕他,眷恋他,敬仰他,一朝梦醒,却竟然全部是浮云,宛若天边的云,漂浮不定,云卷云舒之际,只有苍白的穹庐。
就在她一抬腿跨过墙,另一条腿将落未落之时,忽有平静声音淡淡传来。
“门开着。”
言下之意是,她大可不必爬墙了。
被抓了个正着,叫破就叫破,唉声叹气的直起腰,风菲菲咬牙切齿的用目光对司垣放飞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