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爷，真有……真有秦相公说的那件事？”
“这……，老爷，老爷当初怎么……！”
“老爷你们……！”
晚间。
应老爷派遣的小厮之言，刚从府外吃酒回来的贾琏尚未饮下一碗醒酒汤，便是前往熟悉的院落。
都这么晚了，老爷找自己什么事？
近一二年，自己都有些怕老爷找自己。
十次找自己，八次没好事，其余两次……也是自己出钱出力居多，实在是……怕了。
这一次。
不知道又是什么麻烦事。
庭院一隅，书房之地，凉风透窗而入，浑身上下感觉好了许多，见到老爷，便是一礼。
老爷的神色……好像不太好看，当即，贾琏俊逸潇洒的面上便是有些不自然。
就怕老爷这样的神态。
更加没好事了，都几乎可以肯定了。
心中轻叹，简单数语问安问好之后，老爷……直接将一事道出，闻此，贾琏有些傻眼。
自己没听错吧？
老爷说什么？
宣南坊的一处工程建筑出问题了？
一些地方的修建不太符合标准，被人发现了，下午的时候，小秦相公还专门来府上言语那件事。
老爷尽管说的隐晦，但……自己这几个月也是常在宣南坊停留的，如何听不出老爷的言外之意？
不太符合标准？
那不就是在一些地方省钱了。
如何省钱？
自然……心照不宣了，尤其，不是什么好事，宣南坊那么多工程，那样的“省钱”之事很多。
一笔五万两银子的工程单子，正常情况下的好处只有一两万两，若是费一些心思。
在一些特别的地方省钱，在一些不容易被人察觉的地方省钱，说不定最后的好处就能达到两万两以上。
当然。
如果心黑，如果心狠，那么……好处就更大了。
只不过，“省钱”的手段可以施为，却是……不要被宣南坊的一些人发现，尤其是官府之人。
被发现了。
别说省钱了，后果多麻烦。
没有身世背景的人，更加麻烦了。
当然。
没有身世背景的人拿工程单子，一般也不会有那样的事情，风险太大。
凡是有心“省钱”的人，凡是已经在施为“省钱”的人，一般都会特意打通一些关卡，彼此有好处，自然都好。
老爷！
老爷在工程建造上的省钱被人发现了？
小秦相公都来了？
这件事……非小。
小秦相公的性子，自己是知道的，小秦相公协助恒王殿下处理宣南坊的改造之事。
份量很重。
甚至于有传闻，之所以有宣南坊的改造之事，便是因小秦相公之故，从那一点来看，小秦相公肯定不希望宣南坊改造出问题的。
而老爷这样的省钱之事……无疑是需要处理的。
连月来，宣南坊之地，也有一些人的省钱动静被发现了，处理……很是严厉，连带着一些官吏都被处理了。
虽如此，因其中好处故，还是有许多人继续施为省钱之策，工程建筑越大，省钱的策略行之，越有莫大好处。
老爷！
老爷他们的工程怎么就被人发现省钱了？
难道老爷没有提前打通一些关系吗？
尤其，还被小秦相公发现了？
尤其，据自己所知，再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验收了吧？这个时候被查出来了？
该如何？
老爷这个时候同自己说做什么？
老爷他们当初如何决定省钱的？
自己……自己都不知道！
农贸商市的工程建筑，自己拿了银子，还是不少的银子，但……具体之事，都是老爷他们负责。
自己在宣南坊还有自己的一摊子事呢。
本想来老爷他们的工程验收结束，自己的本钱和好处就能回来了，老爷现在和自己说这件事？
老爷！
老糊涂了吧？
怎么就有心做那件事了？
自己都没有那般心思，一些兄弟也有提出在一些地方省钱，自己则是将那些异样心思压下去了。
京城三十六坊改造，可不是一锤子买卖，何况，这一次三成的好处已经不错了。
若然那些小心思落下，被人发觉了，以后拿工程单子受阻怎么办？权衡之，还是小心思扔掉！
老爷。
老爷的胆子那么大的？
老爷怎么想的？
老爷是看一些人的工程建筑省钱了，没有被发现，所以也想要为之？也想要多赚一些银子？
尤其。
这件事自己还不知道！
果然宣南坊验收的时候也通过了，老爷打算如何给自己分钱？
是按照先前的三万两左右的好处分钱？
还是按照真正所得好处给自己分钱，以自己对老爷的了解，只怕不会有后者的心思。
思绪驳杂，思绪乱飞，思绪混混……，贾琏站在书房内，看向老爷，张口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想要说老爷糊涂，只怕下一次老爷手边的砚台就砸过来了。
糊涂！
如何不糊涂？
老爷怎么就想出那样的省钱之策呢？
“琏儿，你想要说什么？”
“想要说为父奸诈？为父糊涂？为父愚蠢？为父不明事理？为父昏聩？……，你心中现在是否这样想的？”
“哼！”
“一些事情，别人做得，且没有任何事情，为父就做不得？何况，完全就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一些人太多事了。”
“秦家小子也是有些多事了。”
“不过墙体薄了一些，不过地面薄了一些，不过砖瓦薄了一些，不过木料轻了一些……，又有什么大碍呢？”
“难道建好之后，就不能用了？”
“再说了，那些地方，百姓庶民又不是常去，不过一日去那里待上数个时辰，天黑了就走了。”
“又不在那里居住，根本不需要建造的太好。”
“单单为父知道的一些工程建筑，都有人那样做，而且，都通过验收了。”
“还是大单子。”
“一份二十万两银子的单子，直接落了十万两的好处。”
“既然验收通过，就说明无碍的。”
“为父的工程……，我以为是有人故意找事，有人故意寻事，琏儿，你说呢？”
“……”
贾赦面色万分沉沉的在书桌旁侧的空地上不住来回走动，橐橐的声音很是重重。
于不远处的儿子看了一眼，很是不悦。
轻哼一声。
贾琏这小子现在想什么，自己都能猜得到，不外乎在埋怨自己，可……事情根本不怪自己。
别人做的，自己不能做？
别人无事，自己怎么就有事了？
宣南坊改造的官府之地，一些人，自己也有打点了，还是出事了？是有人故意和自己作对？
是谁？
是小秦相公？
不太可能。
自己和秦家小子之间，也没有什么恩怨，虽说自己欠了秦家小子一些银子，但……秦家秦业都没说话，他想来也没有意见。
再说了，那么多的银子，让自己如何偿还？
何况，自己拿宣南坊的工程建筑，得了好处，也能落下银子，说不定就准备偿还他一些。
秦家小子这个时候于自己说那件事，对自己，对他，可都是不好的。
别人？
是谁？
秦家小子多在翰林院，宣南坊那里有专人探察那些事，尤其听掌事所言，前两日就有一些人探察。
好在，被糊弄过去了！
难道是那人？
该死的。
别让自己知道他是谁，否则，非得让他好看。
不去找别人的事情，非得查自己？
岂非有病？
这件事……既然被人针对，接下来当思忖解决之法，这也是让贾琏过来的缘故！
“……”
“老爷，您……您当初就不该有那样的心思！”
“如今都临近验收了，却出了这样的事情，老爷，欲要解决多难！”
“……”
一些人施为省钱之法，的确没有被发现！
自己也知道。
但！
那是一些人有手段，那是一些人省钱的地方比较模糊、笼统、难定……。
宣南坊一个个工程单子，验收的时候，还是比较严厉的，那也是当初自己压下兄弟们异样心思的缘故。
宁愿少赚一些银子，不出一些杂乱的事情。
否则，影响就大了，万一影响接下来不能继续拿单子，岂非……损失更大？
老爷 ！
老爷比自己更该明悟那个道理，怎么就犯了那个心思呢？
现在让自己说怎么办？
怎么办？
难道老爷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在里面投入的还有银子呢！
那可是真金白银！
原想着可以从老爷的这笔单子中小赚一笔，现在……老爷说了这件事，心中已经凉了半截。
老爷办事怎么就不能靠谱一些呢？
老爷这样做事岂非是坑自己？
坑自己也就罢了，老爷自身又能有什么好处？不也是陷入坑里了？
更有一点！
老爷他们当初施为省钱法子的时候，没有和自己说，现在出事情了，出问题了，才和自己说？
老爷这是根本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如今出纰漏了，想着自己了？
“贾琏。”
“你还在抱怨为父？为父让你前来是商量解决之法的，不是让你来责怪为父的！”
“哼！”
“你个小子，为父那样做，不也是为你着想，若然无事，分润好处的时候，你也能多得一些。”
“现在……，事情如此，也不是没有挽回余地。”
“贾琏，若是事情可以挽回，好处还是不少的！”
“……”美人图